第177章 夏莲
她凑到阿夏身边问她那老妇人是谁,阿夏脚步微顿,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小莲,小莲!!这死丫头!”
妇人腿脚不便一瘸一拐地追赶她们二人,集市上人多拥挤,她一不小心被地上的杂物绊倒在地,眼看她要找的人越走越远,捂着脸面呜呜地哭了出来。
宁骁和陆前从小店里结了账,出来时看到人群围着那妇人指指点点。
“去把她扶起来,问问她跟阿夏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
陆前挤过人群,上前将老妇人扶了起来。开始那妇人还不愿意,哭得更凶,陆前眉头一皱,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跟夏莲是什么关系。”
老妇人一愣,婆娑泪眼瞧着身旁的男子气宇不凡,忙抓住了他的手,急切地解释道,“我是夏莲的妈,我是她妈!”
陆前上下打量着妇人,完全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跟阿夏相似的地方。
阿夏一腔郁郁冲出去很远,直到被简悠发力拽住才堪堪停了下来。
“别走了,这里人太多,等会走散的。”简悠拉着她走到路边的巷口,总算没有那么拥挤。
阿夏的气泄了,垮着肩膀跟在她身后,倔强地擦掉眼角的湿润。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跟阿夏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简悠自认为还算了解她,知道她是个胸无城府的单纯姑娘,人生中除了练拳,就只剩追剧一个爱好,性情平和,极少有事情能让她这样激动又愤怒。
阿夏把头埋得很深,简悠以为她不想说,也不好强迫她,只得拍了拍她的肩膀。谁知她吸了吸鼻子,用黯淡的声色无力道,“那女人,是我妈。”
“啊?”简悠一愣,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样一个随机参加的庙会集市上遇到阿夏的亲人。更想不通,阿夏怎么会对自己的妈妈表现出一副仇人相见的态度。
阿夏比简悠还要小两岁,平日里尊称她为夫人,实际心里早就把她当成了姐姐,无心瞒她,便将过往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她不是我亲妈,我家穷,孩子又多,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到了她家。”
“她待我并不好,从小吃着他们家人的残羹剩饭长大,初中没念完就把我赶出家门,让我打工赚钱供弟弟读书。”
“她会榨干我赚的每一分钱,胃口也变得越来越大。后来我为了赚更多的钱误入了诈骗组织,要不是骁爷命人端了那个组织,我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自由。”
“我获救之后回到家,她不仅没有安慰我,反而怪我很长时间没有赚到钱,转身就用几万块的彩礼把我卖给了邻村的四十多岁的老光棍。”
简悠听着她的诉说,想不到这种只能在新闻上才能看到的事,竟然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
她心疼阿夏,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张开手臂抱了抱她。
“我不知道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她,可是我已经逃出来了,欠他们的也早就还清了,我不想回去,不想受着她的摆布活着。”
阿夏的头埋在简悠肩上,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
简悠心疼极了,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着,“放心吧,从今以后没有人会摆布你的人生。”
“我叫刘盼弟,你跟那死丫头,呸,你跟夏莲是什么关系啊?”
刘盼弟被陆前搀扶着走到路边,对方已经松开了手她又连忙紧握住,浮肿的眉眼笑得只剩一条缝,“你该不会是她的男朋友吧,啧啧,能有你这样的男朋友,还真是我们夏莲的好福气呢。”
陆前的父亲曾经也是华人富商,自幼教养良好,气质亦是卓然,再加上他长得俊朗高大,往路旁一站就能吸引不少镇子上的女生的目光,那刘盼弟看着他,更是越看越喜欢。
陆前并不知道阿夏母女的过往,不好态度强硬地甩开对方,只得任她扯着袖子,目光直白地上下打量,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刘盼弟眉头一皱,不乐意了,还道那死丫头钓着个金龟婿,没想到只是个误会。
她明明不死心,却又有些自残形愧,也知道自己家养出来的野丫头根本不配拥有这么优秀的女主,终于不情不愿地松开。
阿夏到底不是心狠的人,就算再怨再恨,在经历过第一时间下意识的逃离后,回想起养母脸上不自然的浮肿和颜色,却又担心了起来。
在简悠的陪伴下,她忐忑地沿着街道原路返回,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养母和陆前并排站在一起正说着什么。
陆前个子高,出于对长辈的礼貌和迁就,微微垂着头。他一身板正合体的休闲西装和刘盼弟厚重破旧的棉袄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让阿夏自卑不已,她第一次深切地意识到出身贫家的自己,跟陆前根本就不可能是一路人,一时间局促地站在原地,不敢也不愿上前。
刘盼弟却很快就注意到了阿夏,扔下陆前蹭蹭地走到了她跟前,方才积攒的急切和恼怒一时没忍住,发泄了出来,朝着养女的脸颊,一巴掌扇了过去。
阿夏身手利落敏捷,可面对从小到大一直对她动辄打骂的养母,愣愣的仿佛不会躲闪。她眯着眼睛,下意识地侧了侧头,那清脆的痛感却久久没有落在她脸上。
简悠的手在阿夏面前一横,轻巧地将那巴掌挑开。
“你是谁,我在教育我家的丫头,你多管什么闲事?!”刘盼弟被挑得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正要破口大骂,注意到拦她的小姑娘长相俏丽明艳,身高娇小,却让人不敢忽视,便知这丫头也绝非普通路人。
“你长本事了啊?!”刘盼弟没敢再动手,只得当街数落起阿夏来,“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也不往家寄钱,怎么你当我和你爸都死了不成?!”
阿夏深吸一口气,以前她只敢一声不吭地逃离,如今身旁有简悠的陪伴,底气也足了许多,第一次强硬地跟养母辩驳,“我欠你们的早就还清了!”
“死丫头还敢嘴硬!”刘盼弟气极,像对待小时候的那个瘦弱小女孩一样,竟习惯性地再次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