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救世之主救不了的人心7

    叶言学依稀记得当初读到那刻毒诅咒时的满心震颤，可怕的是，他亲眼见到了白梧尊上与魔王雪暴还有斑斓无双之间的深刻羁绊，用孽缘来形容都显得浅薄的羁绊，带着无法自拔的怨恨，宁愿赌上一生的不止不休，然而如今，曾经出现在斑斓无双眼中的冷又现在了这只温良小鹿的眼睛里，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鹿苑！”叶大少跳了脚。

    鹿苑仍是好脾气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殿下别生气，我说的都是真的。鹿苑不是为了东界的百姓，鹿苑是为了自己。”

    “你想干什么？”

    “鹿苑要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叶言学对这小鹿云山雾绕的话听不明白，却有些不详的预感。

    “殿下啊……您不明白的。”鹿苑仍然在微笑，却带着浓重到化不开的苦涩悲意：“神祇砌魂，生而非凡……这个世界因您而存在，您什么都不用做便是世界的中心，但像我们这样的草芥，若想成为主角，就只好……粉碎自己的一切，出卖自己的一切，只为换取一个机会。”

    鹿苑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对叶言学很不公平，但无可奈何的，他只能通过这么一番决绝的挤兑来杜绝不确定因素可能带来的后患，很明显，叶言学一直都是个不确定因素。[伏笔]

    “你到底想做什么？跟我走，等我找回了自己的记忆，我们一起去把白梧尊上和掠景都找回来，不好吗？还有长安，我记得你们一直很要好，难道他也不重要了？”

    难得的，这成天说话没好气的叶言学也退让着说了句人话，只可惜鹿苑再度摇头，软面团似的灼华山首席弟子心志坚决无比，他微笑着说：“不，鹿苑哪里都不去。”

    叶言学看着他眼里的固执，呆了良久。

    “算了，我走了。”最后的最后，叶大少无不疲惫地叹息，真就举步离开了。

    最不爱管闲事的叶言学如今婆婆妈妈地顾忌着这样多的人，吃力不讨好的希望能照顾、保全更多，但到头来，除了非分的要求之外，竟然再没有人是需要他的。

    “……”

    叶言学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觉得很多东西都变了，究其原因是因为三年时光还是因为他弄丢了自己的心，不得而知……

    离开前鹿苑还好声好气地说：“恭送四殿下。”

    拿回了符咒的小斌眼看叶言学要走，急匆匆追了上来，垫着脚小声问：“这就走了？”

    “不走能怎么办？”叶言学拧着眉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从前跟鹿苑接触不多，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斑斓无双那太过殷切的徒弟这一点认知而已，如今看来，这根本是个灼华山一脉相承的犟种！认死理的，一条道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还要硬生生撞倒南墙走过去的那种！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呢？”

    “回大平原，挖井造林，做我能做的，然后带着他去找虚空境。”

    小斌瞪着机敏的眼睛，跟在叶言学后面，忽而开口道：“殿下……您能不能，能不能，带上我？”

    叶言学的脚步微微乱了半分，但依然保持着倜傥的姿态，他沉吟片刻：“很危险，我连……有时我连自己都护不住。”

    “我不怕的！”小斌挺着胸膛，满眼期许和坚定，像是某种会站立的小动物，“殿下，其实从我第一次见您，我就想跟着您了，只是那时候真的是个累赘，但我现在不一样了！咱们叶氏的旧臣也不知道如今何在，还活着几个，能够和殿下再遇到就是我的命，和当年一样，或许那时候，那个小土楼的城墙上，我见到了殿下就是为了如今再跟着殿下，都是注定的！”

    瞧瞧，多么会说话的孩子啊。

    叶言学正迟疑间，小斌又道：“我见了很多生死，也有了自己的主意，与其这样过、这样死，不如跟着殿下，那样过、那样死。小斌是认真的，希望殿下别嫌我累赘，可以好好考虑……我不怕死的。

    “臭小子！我也没说跟着我一定会死啊！”

    小斌眼看有希望，嘿嘿笑了：“那是当然，小斌相信殿下可靠，也相信殿下一定会尽力护住我，只是小斌想说，就算护不住，我……有这个觉悟的，殿下不必为我的小命负责！”

    “臭小子，你小时候我就看你是个会耍嘴的，你到时候喊苦喊累，我就一脚把你踹飞。”叶言学白眼一翻，但也算允了，昔日的鼻涕小子于是开心得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