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重归故里——神木的根源1

    他们仿佛走了一生那么长久，与此同时，苍茫圣域之外的人界，也在光阴流转。

    乔施予抱着叶言学终于登上苍茫山峰之时，一股强烈的激荡从山峦深处震颤着传来，迅速席卷整片无垠的圣地。

    奄奄一息的苍茫山拨弄着仅剩的那片赤色田野将来者拢入怀中。

    “你真的回来了——”

    被山峰的震颤卷入红土的乔施予和叶言学一动不能，他们感觉到这片无垠的山脉，仅剩的这一片红色土地还有生命力，正在雀跃地震动，虽是雀跃，却让叶言学觉得从里到外，每一个毛孔都浸透了至极的悲怆和孤独！

    “从我们离开后，你能感觉到的，只有永恒的寂寞。”幼小的叶言学无知觉地呢喃。

    红土地的山脉在听到这句话时停滞了震动，然后像是难忍这滔天的悲绝般，从山心深处竟然传来了刺耳的鸣声。

    ——就像是某种凄厉的尖叫。

    椎心泣血尚不能形容的极度悲痛，带着深深的爱意。

    “是熙照！是你！你真的回来了——”山峰的鸣声几乎钻破耳膜，乔施予听不懂苍茫山的话语，只能感觉到钻入大脑的尖锐鸣声，于是难耐地捂住耳朵。

    叶言学却在耳朵淌出血后依然悲凉地望着山峰。

    他知道，山没有恶意，只是太痛了。

    一如八神之战的灾祸前，一如他被种在神峰之巅的那一刻，痛到锥心刺骨。

    被体察到心意的山峰，总是无法克制这般的浓烈情绪，伤人伤己，也不能停止。

    “我回来了，神峰。你不再是孤单一个。”幼小的叶言学将身体深深埋入红色土壤，感受着地底一下更胜一下的颤栗，悲伤的无以复加。

    倘若塑造他元神的神主温凉是父亲，那么任他扎根其中并汲取营养的神峰便是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为了守护父亲，自愿身毁倒塌，地崩山摧。

    然后，他的母亲守护着他的一份骨灰，在此处孤独地熬过了看不到尽头的等待。

    明明它是那么害怕孤单的山峰，从神木熙照被植入它的土壤后，它就知道了陪伴的滋味，可一夕之间，它又回到了亘古不变的过去，一无所有了。

    曾经擎天撼地的神峰，与天道同诞，目睹过世界最深处的真相与残忍，却在永恒的时间中仍然有着炽烈如火的纯稚，以及对于所爱之人……近乎予取予求的溺爱。

    “熙照，熙照！你的骨灰我收的很好！”苍茫山一边颤动，一边自豪的邀功。

    “我知道……我知道。”叶言学低喃，轻轻拍抚着土壤。

    “你说你会回来，你真的回来了——我等到了！”

    叶言学心中无限酸楚，他已经不记得五百年前身为熙照时的自己是如何安置那三份神木骨灰了，也就不知道自己当初到底对苍茫山说了些什么，可有些事情变化了，即便他已经记不得却知道起了变化。

    苍茫山不该是如今这样。

    他问：“为什么圣域会变成这样，你的山魂呢？为什么只剩这么微弱的一点力量？”

    苍茫山忽而沉默，红色田野微微卷动，像是随水而动的浪潮。

    “熙照，你的骨灰我保存得很好……”

    苍茫山答非所问地回答，让小小的叶言学叹了口气，很老成的样子。

    “很好，我感激你，神峰。真的，我感激你。”他再度抱住山峰，没再追问。

    它不愿意回答，而他，不能去逼迫它。

    他无权逼问这样为他和神主温凉付出的母亲，所以，只有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