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百年多病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雪暴。”乔施予疲惫地一瞥，疏离而冷漠的眼睛里装着魔王太过显而易见的猖獗。
凡人，真傻。乔施予想。
雪暴莞尔，“你那日来到焚林，以鲲鹏殒身之地交换本座的鬼将战不败。今日本座可以给你答复。”
“我不仅会帮你召出鬼将战不败，还会——一劳永逸，帮你杀了叶言学！”
乔施予一贯的不动声色似乎终于感到冒犯，他掀起眼皮，狭长的凤眸中闪烁着逼人的寒光。
如果他不是天神造物，他一定会粗俗却过瘾地问出一句：想杀叶言学？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可他没有，神书到底有着属于神族后裔的高傲与自持，所以他笑了。
叶言学平时总说这位病歪歪的祭司温缓的笑容里有太多意味，后来他才明白那是眷恋与阴谋的混杂，所以乔施予对着他时总是透着股意味不明的图谋不轨，说白了就是看起来贱嗖嗖的，可乔施予对着其他人的笑意却很淡，带着刺骨的鄙夷。
他笑道：“雪暴啊～你可知你在跟什么叫板？”
“我看起来像一个没有脑子的蠢货吗？”雪暴冷笑，“是你们不知道自己在跟谁叫板。”
乔施予嗤笑，他干脆在这寂静的王殿内信步起来。
“区区一个凡人，闹破了天也只是个肉体凡胎。鲲鹏殒身地能助你练出匹配的肉身，你大可以不必这样勤换人皮，是个合算的买卖。”
“是。肉体凡胎。”雪暴笑笑地看住乔施予，“我以为你会比他们高明些，毕竟你是神木剥皮所制，承载着它千年历练后沉淀下的智慧，但怎么也是闷着头往圈儿里跳？”
乔施予不语，也不看他。
“你以为天命当年为什么执意择温凉做天神呢？”雪暴一字一顿，声线低沉冰冷透着华贵。
温凉——乔施予目光一沉：“你以为知道些什么！！”他的懒散变成了震怒。
雪暴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森然笑了起来：“我和你们这场游戏的重点，就在曾经被天命利用了的温凉身上。”
“闭嘴！神主之名岂能容你玷污？！”
“神主之名不能玷污？”雪暴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妖娆的冷眼骤然睁大，他狂笑起来：“难不成你以为千年前八神之战的浩劫是因为神主逆天？你们最愚蠢的地方就是低估凌驾于万物之上的苍天！”他说着，眼睛里闪烁着极度危险的光芒，突然逼近乔施予：
“神书啊……本座告诉你，天命当然知道温凉会挑起八神之战！它在种下温凉的因时就看到了日后会成的果！苍天需要的就是维持万亿年的平稳安宁的八神时代——然后，再由一个最强的神来打破！”
他越说越激动，双眼中焚烧着癫狂。
“所以你明不明白，当年惊天地泣鬼神的由神主挑起的那场灭世浩劫，根本不是他在逆天——而是上苍一早就设计给温凉的天命！”
乔施予僵在那里，第一次感觉到了某些失控的恐怖。“你说什么——”他声音颤抖的不像话。
“神主温凉是棋子！神木熙照也是棋子！唯一超出天命预计的大概就只有那个以非人道登神的魔神了吧……所以他死了！死的不能再死，灰飞烟灭，连点渣子都不剩！”
雪暴兴奋地踱步，“所以啊，你们现在所做的每一步，没有一个不如天命预测，天命无情，你当这句话只是说说的？”
他笑了，眼里是逼人的魅惑，“想不到我一个连肉体都没有的凡胎会是万万年来第一个看懂苍天的人。而你，神木熙照剥皮所制的《天道浩渺录》也好，还是那受诅咒的不详人也好，你们都是瓮中之鳖。”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天道浩渺录》算无遗漏，可你是不是已经感觉到了，很多事情都在失控？你来到焚林和我做交易是想用鬼将战不败破开苍茫山圣地的结界，将熙照的全部神力拿回来，渡过他将至的命劫……可是神书啊……你就那么自信叶言学能活着从焚林出去吗？”
“他不可能会死！”
“是吗？可按你的计划，叶言学会杀了本座，就在这一战中。”
雪暴停住脚步，宽阔的身体正立在焚林王殿的露台前，遮挡住了王殿内的全部光线。
他如一尊深沉于黑暗的修罗，冷酷而郑重地开口：
“可如本座所说，我也不会死，还会成为新神——八神时代之后新的天神！这是天命。它需要一个神来打破这个时代的宁静，结束漫长的规矩，开启新的秩序！而我焚林魔君——就是那个天命选定的新神！”元宝小说
乔施予盯着他，一言不发，但眼中原本的蔑视变得有些复杂。
雪暴一笑，“怎么，神书不信？你大可以现在看看我的天命——”他言罢十分慷慨地一挥手，将一缕碎魂送到乔施予的面前。
乔施予二指一捏，周身散发出一种圣光似的奇异光芒。
不消片刻，病弱的书生脚下一颤，竟然失了镇定。
“属于你的黑暗……怎么会这样……”
“属于我的黑暗将笼罩整个世界！这是天命注定的未来！！”雪暴极尽癫狂地笑了：“本座已向六洲宣战——你大可以看看，这次之后，活着的会是天命选定的我，还是你的那个连神力都没拿回来的神木熙照！”
乔施予几乎窒息，紧紧盯着他，身体不由得颤抖，一股从未料想到的叵测而强大到无法撼动的力量震得他头晕目眩。
良久，雪暴终于褪去笑意，目光阴沉而狎昵，他弯下腰凑近了乔施予，“所以——你们怪不得我。是苍天，要算计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