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五层电梯(三)
有了这两个突然蹦出来的npc出来带路，路途突然顺利了很多——但也只是路途。
到了食堂三楼的时候，众人已经明显感觉出气氛不对了。偌大的一个食堂三楼就只有他们几个人来用餐，并且其他窗口都是关闭着的，只有那家酸辣粉是开着的，招牌上明晃晃地写着“酸辣粉”三个字，生怕他们看不见似的。
店面里只有一个厨师，捧着一个大铁锅在猛火爆炒，见到众人来头也不抬地道：“点单吗各位！”
葛强说：“是的，三碗酸辣粉。”
端易河便迅速从口袋里掏钱，一边掏一边小声嘟囔：“不知道现实生活里的钱在这里有没有用……”
端易河非常大方地掏了三张粉红色的毛爷爷递到厨师面前，另外两个npc也站到他旁边准备点单，厨师却只是轻蔑地扫了一眼，便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我不收钱。但是你们想吃酸辣粉，得交别的东西……”
端易河：“什么东西？”
宋楚心突然猛地拽住端易河的袖子：“后退。”
端易河还不明就里，只见那厨师突然扬手一把菜刀劈来，“啪擦”一声，靠着厨师站的那两个npc的头齐齐被切断，断口里像是开闸了一般喷涌出鲜红的血迹，溅了端易河和宋楚心满身。
端易河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饶是身经百战的刑警大队长，这孩子也快被吓傻了，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回不过神来。相比之下宋楚心就要淡定地多，他平静地伸出手指抹去溅在眼睛下边一点的血迹。
厨师切断了那两个npc的脖子，还没有罢休，拿出铲子就往断了的脖子里挖去，挖出血淋淋的气管和内脏。上面还牵连着黏腻的血丝，厨师视而不见般地把那些血糊糊的东西都塞进自己的锅里，继续开大火爆炒。
“怎么。不收你们钱，但你们至少得交点别的东西啊。难道原料也不需要你们自己提供么？”
“……”众人总算是知道了这个食堂的意义在何处了，但……一想到还要吃下去，就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
“他们两个的原料已经交掉了。至于你，我还没有收到你的原料。”厨师抬起头，指着剩下的葛强，“既然没有原料，就滚一边去，不要影响我做生意。”
葛强被他这么用铲子指着，只觉得奇耻大辱。但厨师是游戏npc，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忍气吞声道：“是。”
他也要去找自己家的“原料”。
葛强危险的眼光看向了宋楚心和端易河，摩挲着手中的手枪。
宋楚心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打什么主意。
“如果你想对端易河和我打主意，我劝你尽早放弃。”宋楚心淡淡地开口，“一个连碳纤维五魔方都复原不了的人，你觉得光凭你的智慧能上几层楼梯？至于我的朋友——你动了他，也就不用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一个问题解答了。”
葛强眯起眼睛看向宋楚心。
——这个人，说的非常有道理。
——所以，这个人，有点难搞。
“如果我放过你，你能帮助我过这一个游戏？”他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宋楚心冷冷一笑道：“这有何难。”
葛强妥协了：“行。”
他扭头，想去找别的替死鬼。就在这时，门口又跑进来一个人。是一个穿着白裙子，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手里还拿着一个气球。校园剧女主角标配的脸。
她看向端易河就叫道：“小河，你在这里啊？找你半天了。我刚刚从游乐场回来，给你买了一个气球，你看好不好看？”
叫法这么亲密，这难道就是——刚刚那两个npc口中的“不是来陪女朋友了么”？不过现在谁也没有心思回应女朋友npc的话了。端易河突然想起葛强还在一边，赶紧想要叫这个女生离开，但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女生刚刚走进，葛强已经一把抓住了那个女生的胳膊，像拖一只小羊羔一般把她直接拖向了厨师。手起刀落，一声惨叫，食堂洁白的墙壁上多了一排血迹，气球因为失去了抓力往上飞去，被食堂的天花板挡住。
厨师把已经死去的女生拖到案板上，一边哼歌一边拿着菜刀“咣咣咣”地剁，看起来心情非常好的样子：“小伙子，总算是交来原料了。稍等吧，你的酸辣粉马上就好。”
没有人再忍心看那案板上已经看不出人形的肉块了。
端易河的呼吸沉重了几秒，猛地一拳打在了葛强的脸上。他本就个子高，一拳直接把葛强打得四脚朝天倒在地上：“你还是不是人！你……你就这么……”
“他妈的你发什么病，我又没有用真人，这不就是一个npc而已……”
“你闭嘴！”
端易河真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满脑子都是案板上那血淋淋的肉块。一个原本还活生生的人……片刻之间就变成了这样一团模糊的血肉。直到宋楚心看不下去伸手把他拖开，他还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朝着葛强吼道：“用这样的方法，就算通关了又有什么用？如果游戏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用这样残忍的方式牺牲别人，那还玩他妈个球的游戏！”
葛强被他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刚掏出手枪吼了一句“他妈的敢打老子，让你尝尝枪子儿是什么滋味”，就被宋楚心瞪了一眼，只能把满腔怒火咽回肚子里。
“他妈的，一个npc而已，又不是真的女朋友……有病。”
沈重透过对戒的力量也看到了发生的这一幕，不禁感慨了一声：“唉……端易河果然是第一次进游戏。”
宋楚心说：“不管多少次进，都是一样的。他们兄弟俩都不适合这个游戏。他是因为正义感太强，不懂得投机取巧就会失去很多钻空子的机会。”
“那端易里呢？”
“他没别的。他纯属是脑子傻。”
“……”沈重一时无言以对，半天才道，“端易河多进几次游戏应该就会好了吧……”
“他不会好的，他就是一根筋——和他做朋友也就是觉得他这点可爱。”
宋楚心这话说的，一时搞不清他是欣赏这种性格多一点，还是唾弃多一点。
一直到厨师把三碗酸辣粉都端上来，端易河的背还在颤抖。
现实里的酸辣汤都没有什么肉沫，但是这里端上来的不一样，毫不吝啬，满是肉块——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可怕，想象力丰富的人盯着那些肉块完全可以想到它们的来源，想到刚才那个厨师是怎么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剁碎煮熟了加进面前这个碗里——端易河盯着碗看了不过三秒，便感觉胃里有酸水要蔓延上来。
“我们……真的要吃？”端易河有些艰难地问出这句话。
葛强：“当然。你忘了游戏怎么说的了？要用完餐以后从一楼出食堂。”
“可是……”
“没有可是。为了活命，吃点这种东西也无所谓嘛。反正他们都已经死了，我们吃不吃都不会再有所谓，是不是？”
葛强说着，已经心理素质非常好地挑起了一块肉，端易河几乎想把整个酸辣粉扣翻在他头上让他清醒清醒，宋楚心按住了他的手，道：“吃吧。”
端易河愤怒地盯着宋楚心：“你怎么也……”
“我们仍旧处在‘五层电梯’当中，没有通关我们是不会出去的。所以我想这应该是一个环境。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虚构的，实际上这些东西都不存在。”
“……但我们也必须要破开这些虚幻的迷境才能出去？”
“是的，吃吧。这些东西在现实里说不定只是一堆垃圾什么的。”宋楚心难得讲了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端易河沉默了一下，见宋楚心已经低头吃了起来，也只能强忍着恶心开始动筷子。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最后一步就是会回到一楼，从出口出去了。
食堂没有电梯，只有楼梯。众人从三楼的出口出去，走上了楼梯。
只是，走了半天，端易河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下楼的时间，太长了？”
他举起手腕上的手表：“我们已经走了十分钟了。之前从二楼上三楼也不过用了一分钟的时间，现在从三楼下去，要那么久吗？”
葛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愣了愣：“他妈的，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啊。”
宋楚心没说话，皱着眉打量着脚下的楼梯。脚下的楼梯绵延无尽，仿佛永远也走不完似的。
沈重：“真奇怪……我看你们也一直是往下走的，怎么就老是走不下去呢？”
宋楚心：“葛强说的没错，是鬼打墙。阿重，你怎么看？”
“鬼打墙其实就是用虚幻的东西来蒙骗人眼。你们觉得自己在往下走，实际上还在往下走。只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可以了。”
“嗯。跟我想的一样。”宋楚心嘴角扬起一丝笑。嗯，不愧是队友。
这时，端易河问宋楚心：“我们该怎么办？”
宋楚心结束了与沈重的交流，回答端易河道：“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宋楚心回答端易河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一丝未竟的笑意，端易河险些以为宋楚心害怕得傻掉了开始胡言乱语。
“可是，如果不借助眼睛辨别上楼和下楼的方向，怎么走路？”
“没有游戏是没有破局之法的，游戏一定给过我们线索。比如那个气球。”
端易河愣了一下：“什么气球？”
葛强插嘴：“这都能忘？你那个npc女朋友给过你的气球啊。她人死了，气球不是留在三楼了么。回去取就是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气球就可以带我们离开鬼打墙了？”
端易河蹙眉想了想，突然一拍手道：“我知道了。初中物理还没有完全还给老师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