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走错剧情第五天
大雨似乎下个没完，莫栖眯着眼睛往洞外看去，整个天空都被密密匝匝的雨丝包围，远处传来些烈风呼啸的声音，恍惚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山林间嚎叫。
莫栖好奇地竖起耳朵，还没听到什么，燃烧的稻草忽然间窜出一簇小火星，发出一声轻微的爆破声，齐瑞吃完了最后一口蛋，开口打破沉默：“这雨今晚是停不了了，我们今天在这里休息吧。”
莫栖回过神，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没有意见，白洁用手拨弄了一下稻草，抬头笑道：“可以啊。”
三人各自选了山洞一侧，和了衣，沉沉睡去。
……
四周渐起了一阵浓雾，远处好像有什么人在呼喊些什么东西，声音朦朦胧胧的，听不分明，莫栖皱了皱眉，用力睁开疲惫的双眼。
眼前的一切都清晰起来，红灯笼、大喜字，还有在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着什么的伶人，长长的水袖甩下来遮住了半边脸，莫栖只能看见他眼角悬悬欲垂的半滴泪。
莫栖：……
系统：……
“系统，怎么回事？”
莫栖抹了一把脸问道，怎么她上一秒还在山洞睡觉，下一秒就跑到了人家婚礼现场？
系统半天不答话，莫栖一下坐在了门槛上，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那些来来往往的宾客。
一群又一群的人走上前去说些讨喜的贺词，主桌上的男人笑得开怀，端着一杯酒低声和身旁的仆从说些什么，那仆从得了令，略一鞠躬就绕到后院去了。
堂前跑过几个孩童，稚嫩的小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笑意，跑跳中掀起一阵风，卷起还没来得及打扫的一片落叶。
莫栖抬头，那伶人唱词的声音愈发尖利，“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得先！1”
系统咳嗽了两声，方才答道：“不小心入梦了。”
哦？
莫栖一下来了精神，入梦她熟啊！她就是靠着这一手有事没事去催更的！
可是……
“常人的梦里不重要的事物多是一团模糊的。”
莫栖摸了摸被人踏得十分光滑的门槛，说道：“这细节还原成这样，是谁的梦啊？”
莫栖有些好奇，寻常人精力有限，做梦时出现的场景往往只能跟着主视角转换，其余角落俱是一片虚无。
但是这人的梦境里众多宾客、花草甚至脚边的蚂蚁都十分生动，单纯用梦境来解释未免过于牵强。
系统顿了顿，说道：“不知是这山林中谁做的梦，不小心把你牵扯进来了而已，你等一等，我找到节点就把你带出去。”
梦境的节点就是构造梦境时场景切换的瞬间，有可能你做梦时上一个场景还在屋内，下一刻就跑到了悬崖峭壁边，而那个节点，就是整个梦境最为薄弱的地方。
有人做梦时常感受到从高处坠落的滞空感，那就是常见的梦境节点，做梦的人能在节点处醒来，误入梦境的也能从节点处出去。
莫栖耸了耸肩，还没说话，堂前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一道沙哑的女声响起：“一拜天地！”
莫栖定睛看去，只见之前坐在主桌上的男人似乎喝多了，撑着头闭着眼坐在高台上，他旁边的椅子上没人，桌上倒是放了一块黑色的牌位，牌位上还不伦不类地扎了朵红色的花。
台下直挺挺地跪着两位新人，新郎跪得笔直一动不动，整张脸被涂成惨白色，远远看去还有些惊悚的意味，新娘被两个军装打扮的男人压得动弹不得，右手软软地垂在身侧，看样子是被挑断了手筋。
宾客们一下躁动起来，大家嘴里都在说些什么祝贺的话，声音杂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莫栖来了兴趣，站起身来朝堂前走去，还没走到前面看清两位新人长什么模样，那原本站在戏台上的伶人一甩水袖，整个人就突然出现在两位新人面前，只听他凄厉地叫道：“将军！”
与此同时，系统也叫道：“就是现在！”
莫栖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再睁眼时就看见一堆燃烧殆尽的灰烬。
莫栖：……
莫栖：“系统你干什么？！我的戏都还没看完呢！”
莫栖有些抓狂，这戏看了个开头就生生被人掐没了的感觉谁能懂？！
“看戏？”
系统冷笑一声：“你再看下去小心把自己看没了！”
嗯？
莫栖睁大了眼睛，入梦算是她常用的技能，她入过的梦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怎么可能不小心把自己看没，还没等她开口再问，那边就传来了齐瑞的阵阵呻-吟。
“唔。”
齐瑞捂着脑袋，感觉头被谁当成皮球拍了一夜，像是要从中间裂开来，他摇了摇头，想要自己清醒些，还没等说出一句话来，又一阵剧痛传来。
【哥哥怎么了？感冒了吗？】
【至于吗？山洞睡一夜就感冒了？旁边两个女孩子都活蹦乱跳的呢。】
【前面的，哥哥一下戏就跑来工作，你当人是铁做的吗？有点头痛感冒不是正常的吗？】
【他那样子哪里像是只有一点头痛感冒的样子？这怕是病入膏肓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莫栖连忙跑过去查看，齐瑞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他眉头紧皱着，脸色惨败，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一粒一粒往下掉，白洁满脸着急地联系节目组，莫栖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探他鼻息。
“系统。”
莫栖咽了咽口水，“你说不会是我昨天那枚蛋搞的鬼吧？”
莫栖当鬼时不曾下过厨，也不知道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会不会吃死人。
系统哼道：“没事，不关你事，一会儿就醒了。”
哦哦。
莫栖听话地缩回手，不知道为什么，就算系统拿她的鬼命来威胁她，她也生不出一丝害怕的情绪，恍惚之间，还有一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安心感。
莫栖摇了摇头，把这斯德哥尔摩的情绪摇散，蹲在一旁等着齐瑞醒来，弹幕上却在这时候吵成一团。
【呵，莫栖这女人，平时说着多爱哥哥，现在哥哥生病了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对吼，娇妻不是喜欢齐影帝的吗？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啧啧啧，还不如人家白洁呢，好歹人家还知道着急两下，莫栖这是连个模样都不愿意做？】
系统皱了皱眉，咳嗽了两声，忽然，像是网络卡顿一般，公屏上的弹幕一瞬间消失了大半，只剩下零星两句飘过去。
【娇妻不着急还去看？笑死人了，着急要表现出来才叫着急吗？】
【别吵看，快看！齐影帝醒了！】
齐瑞扶着脑袋慢慢坐起来，白洁着急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节目组说救援组一会儿就过来。”
齐瑞摇了摇头：“没事，不用麻烦，我就是……”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就是做了一个梦……”
嗯？
莫栖一下抬起头来。
“你梦见什么了？”白洁问道。
齐瑞抬起头来，看见白洁关心的眼神，顿了顿，说道：“梦见我在参加一场婚礼……”
白洁眨了两下眼睛，问道：“然后呢？”
“然后？”
齐瑞摸摸脑袋，“然后我就不记得了。”
莫栖在一旁竖起了耳朵，她听齐瑞说梦见自己参加了场婚礼时，诧异地问系统：“你说，齐瑞和我做的梦是同一场梦吗？”
系统淡淡道：“可能一不小心也把他扯进去了吧。”
是吗？
莫栖挑起了眉，同一场梦境容纳两个入梦者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入梦说来简单，可那是对于魂灵来说的，这梦境的主人能把齐瑞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扯进去，可不是简简单单入梦二字就能概括的了。
不过……
莫栖耸了耸肩，这跟现在的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小鬼呀。
……
碍于齐瑞的要求，救援队最终还是没有来，看着天已经大亮了，雨也没有继续下的意思，三人合计了一番，决定还是继续完成任务。
雨后的山林有一股独特的草木清香，莫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我们现在是先上去和吴梓他们会合吗？”
齐瑞拣了根树枝撑着半边身体，他脸色还是苍白得紧，一张口，还没说出话，咳嗽声就响起来了：“咳咳，先去会和吧，人多力量大些。”
莫栖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走到昨天跳下来的山崖底下。
昨日三人掉下来的痕迹已经被整夜的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莫栖沿着崖壁细细端详，企图找到一条能够上去的小道，还没等莫栖找到路，上方就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叫声：“阿清！你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出啥事了？】
【有没有张清视角的姐妹分享分享出啥事了？】
【前面的大妹子！张清视角的姐妹看不见你的弹幕啊摔】
额……
莫栖顿了一下，问系统：“这原著里没出现的剧情，是不是就不该出现啊？”
直播才开始了两天，这接二连三事情是在闹什么？
系统哼了一声：“有什么不该出现的。”
莫栖挠了挠头，抬头试图看见上方发生了什么，无奈踮着脚尖也只能看见崖壁边缘，只能大声喊道：“许可！怎么了？”
半晌，崖上传来回应，却不是许可的声音，只听见吴梓粗声道：“张清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跑出去了，许可追他去了，你们先不要上来！他往下面跑去了！”
莫栖张了张嘴，还没喊出口，就看见张清从山崖侧面绕了下来，他整个人混混沌沌，看着不是很清醒的样子，莫栖默默挪了挪脚，给他让出了一条路，却没想张清一个踉跄，一下就倒在了她面前。
莫栖吓得连忙退后两步。
你不要碰瓷啊！！
张清身后许可和吴梓也都追了下来，白洁扶着齐瑞姗姗来迟，众人齐聚，还没开口说话，山林骤然安静下来，虫鸣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半晌，林子里忽然出现了一阵脚步声，雾气开始弥漫，有人在林中高声唱道：“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2”
哦豁……
莫栖对系统眨了眨眼，戏台子搭上了，这戏是不看也得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