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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国本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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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受惊的大象撞翻了花灯,火焰燃起,李琮因站得位置太前,连忙跑到了一旁的庑廊下。

    转身见一红衣小娘子跃上象背,他不由拍手叫好。

    “好!”

    一片混乱之际,忽有人到了李琮身后,问道:“庆王还在这看表演呢?”

    李琮回过头,黑暗中见来人高挑,先以为是薛白,之后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眼神中浮现出疑惑之态。

    “是薛郎让我来,有一句话转告庆王。”

    “什么?”

    “废太子就在今夜,请庆王早做准备…”

    李琮乍然听闻这消息,惊喜不已,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花萼楼前的乱象吸引。

    他遂与来人隐入角落的阴影中,低声嘀咕了几句。

    李亨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等了等,待殿内重新安静下来,方才继续告罪。

    “你是在说朕错了?”李隆基问道,“三庶人天下冤之,唯朕不知,你是指朕老糊涂了,不辨是非了?”

    虽有子孙数百人,这份关心却是他所缺少的。

    其中好像有这两个关键的词语,又像是没有。

    因为李亨一直被幽禁在少阳院,出宫的机会不多,有几次偷偷会晤李齐物,都是带着一家人到道观上香。这办法还真是可行的。

    李亨心灰意冷,应道:“错的是孩儿。”

    他们小声说着话,偶然间有风把话语吹到了李亨耳中。

    李隆基虽勃然大怒,但再生气也不至于现在亲手斩杀李亨,既决心要废储,此时看着李亨就像是看着一块没有政治生命的木头。

    据袁思艺透露的消息,李俶今夜去见了李齐物,怕是很难保住了。但,李倓与杜五郎交好,倘若推到李倓头上,是更容易把罪名推到薛白头上的。

    过了一会儿,陈玄礼走回了李隆基身边,附耳禀报了一句。

    李隆基依旧不屑于这些证词,但,他耳边却回想着方才陈玄礼所说的话。

    李亨无视这样的讥讽,心想着该推出谁来承担圣人的怒火。他虽有好几个儿子,但有份量且牵扯到这些事里的只有两人,长子李俶、三子李倓。

    “孩儿见有烟花惊了吉象,想必是烟花使出了差池。”李亨这次竟很有担当,抢先回答,“出了乱象之后,孩儿便得到召唤,为应对父皇问话,便问了薛白,他却说,李齐物欲刺驾。”

    “父皇只怕不知。”李亨也许是自知储位难保了,跪在那又道:“父皇废杀二兄、五郎、八郎以来,世人莫不冤之。不仅是孩儿,换作哪个兄弟继位,都会平反此案以树立威望。孩儿身为储君,却要陷入不义、不孝之地步。”

    高力士代为叱问道:“太子一进殿便要自请让出东宫之位,可是承认了与李齐物有勾结?!”

    李亨终于说完了,因被算计了太多次,他显得如此熟练、乖巧。

    李隆基根本不屑于这种假惺惺的解释。

    而一旦圣人的心思被这个“不对”所吸引了,就会容易下意识地忽略李亨心存悖逆之事,注意力被转移到别人身上。

    “孩儿有罪,明知李俶、李齐物要在今夜搞出动静构陷臣僚,却未出面阻止。”

    这问题让袁思艺有些惊恐。

    对木头撒气没意思,他遂招招手,让袁思艺近前来,问道:“回答朕,他方才见过谁吗?”

    “说。”李隆基道:“你们瞒不住朕,朕的皇位不是唯唯诺诺等来的。”

    勤政楼,大殿内只有寥寥五人。

    在宫中,宦官走路与禁卫走路声音完全不同,宦官的脚步轻如猫,禁卫披着甲胄,脚步声重如大象。且禁卫到了殿外复命,往往是有重要之事,此时听得外面的脚步声,陈玄礼便告了罪,到殿外去询问。

    “孩儿的长子李俶,与薛白争风吃醋,有私怨,得知薛白担任烟花使之后,想要陷害薛白。”

    哪有要被废的太子还指定下一个储君人选的?这不对。

    如同韦坚案、杜有邻案一样,太子若是再次自断一臂,也许能搏得圣人的原谅。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最大的罪状是方才得知“变天了”还一动不动,置圣人生死于不顾,此时在做的就是解释好他所认为的“变天”是何意思。

    ——“禀圣人,建宁王在烟花燃放之时,跑到了花萼楼对禁卫提醒或有人将要刺驾,已被拿下了。”

    “建宁王…花萼楼…”

    这种对峙的氛围中,高力士不由为李亨捏一把汗。

    “不敢瞒父皇。”李亨有些犹豫着,道:“我教导无方,生养出了不孝的儿子…”

    一整夜,终于有一个人做了一件对的事,让李隆基感受到子孙当中,还是有人是关心他,真正在乎他的安危的。

    给李亨思忖的时间不多,他沉吟着,正打算继续开口,殿外隐隐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圣人要知道一切。

    这算是今夜发生在兴庆宫的又一桩隐秘的小事,但不知花萼楼内外还有多少双眼睛正在仔细探寻着每一个人的秘密,报于圣人。

    袁思艺听闻,暗叫高明,知太子这是要把罪责推到某個儿子身上。

    “你生养出了不孝的儿子?”李隆基脸上浮起讥意,道:“朕也一样。”

    袁思艺感受着圣人身上的杀意,反而在心中暗暗叫好。他算是看出来了,李亨这一手应对太聪明了,比任何解释都有用。

    同样是舍一个儿子,舍长子相当于认了罪,舍三子则还有翻盘的机会。

    也许是越缺什么就越在意什么,李隆基身上的杀气终于消褪了许多,叹息着开了口。

    “今夜,朕忽然想到了朕的长兄啊。”

    闻言,李亨悲伤地闭上眼,他知道自己的请求被圣人答应了,他艰难地保住了性命,但马上要丢掉比他性命还重要的太子之位。

    因李隆基说的“长兄”正是“让皇帝”李宪,太子不愿再当太子,让位于兄弟,这在大唐是有先例的。

    问题在于,李隆基已经废过一次太子了,且李琮收养的是李瑛的儿子,李隆基真的会这般轻易就把储位交到李琮手里吗?

    李亨正悲中从来,却很快就反应过来,这还不是最后的决定,当着几个心腹的面感慨一句,只能算是透露心意,不是正式旨意,这是试探,试探他与李琮的反应。

    “孩儿愿学大伯!”李亨当即行礼。

    他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等敌人犯错。

    “好。”李隆基成全了他的心意,吩咐道:“去把李琮招来。”

    因李琮那被抓伤之后的丑陋长相,李隆基与这个长子并不亲近。

    而很久一段时间里,李琮自知没有希望成为储君,养成了一种与世隔绝的单纯性格。当然,他未必是真的单纯,只是看起来城府没那么深。

    不像李亨,一看就是每天在琢磨着怎么当皇帝。

    尤其在今夜,两个儿子一对比,李隆基竟是感到对李琮颇为满意。

    当他活到年近七旬,已不再苛求储君的长相了,立李琮为太子最大的障碍反而是他那几个养子。

    可方才李亨所说的话虽然大逆不道,却有几分道理。三庶人案天子冤之,这不假,否则武惠妃也不会死了。

    倘若…倘若他有朝一日贺崩了,新君确实很可能会平反三庶人案。既然如此,倒不如就让李瑛的儿子来,反而对他的身后名有好处。

    这决定并不容易做,换太子毕竟是大事,还得要观察。

    “孩儿请父皇安康。”

    李琮入殿就看到跪在那的李亨了,心知薛白所言不错,今夜储位果然要有变动。他走到了李亨身旁,努力摁耐住心中的激动,以平静的语气问安。

    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然而,他太缺乏权术斗争的经历,只目光间的微微闪烁,已出卖了他的心情。

    李隆基微微眯着眼,观察着,意识到李琮已经提早知道了他今夜想废立太子。可这决定,连他都是不久前才下的,李琮又是如何知道的?

    除非,正是李琮算计了李亨。

    带着这想法,李隆基再次招过高力士吩咐了几句,命他仔细查探。

    这般大事,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决定下来。李隆基一挥手,自摆驾去歇息,命散了宴席,独留下一些与此案相关的人员。

    御宴结束,官员们山呼着“天长地久”的祝寿词,出了兴庆宫,言谈间还在为今夜见到的诸多表演与盛大的烟花而兴奋。

    这种兴奋还蔓延在长安城中,因为满长安的人们几乎都看到了烟花。除了兴庆宫,城墙上也有燃放烟花,把圣人长寿的好消息分享于百姓。

    唯有寥寥几个官员,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来。

    “今夜算是出事了吧。”

    “你是说那烟花惊了大象,差点冲撞了人群?”

    “我方才留意到,有内侍把中书舍人薛白留下来。”

    “那是他这烟花使差事办得妥当,听闻贵妃很喜欢今夜的烟花,该是留他问询。”

    “没发现太子也未出宫吗?”

    这样的议论一开始只在极小的范围内展开,但没过两日,朝堂上便有了传言,有说太子纵容李齐物意图行刺的,也有说天降详瑞,太子以体弱多病为由请让储位。

    消息不知是从何处传出来的,似乎是宫廷在试探朝野的反应一般。

    倘若没人态度强烈地支持太子,圣人也许真会废了太子。可事实上,那些能为了支持太子而态度强烈之人,这些年已经都被李林甫剪除了。

    眼下是圣人独断朝纲的时局。

    鹰狗坊。

    宫中有五坊,由闲使廄使押主管,以供圣人时狩,分为雕坊、鹘坊、鹞坊、鹰坊、狗坊。鹰狗坊是对其的统称,因此地空闲,宫中有重要人物犯了错也会被关进来。

    上次被关在这里死掉的皇子有李琰、李琩。

    李亨也被关到了这里,心中有多紧张可想而知。好在,他与李琰不同,他是被关在一间庑房中,而非笼中。

    到了八月初八,张汀终于来看他了。她端着食盒,亲手把带来的膳食一道一道摆在桌案上,倒显出些贤惠的模样来。

    李亨见了,叹息道:“此番我是凶险了,唯恐牵扯到你和孩子。”

    “那能如何,我还能与你和离了不成?”

    张汀是个言语犀利的,故意这般大声说了一句之后,把李亨往里推了推,小声道:“此间对你看管不甚严,伱该还有机会,我是说有机会保住储位。”

    “真的?”

    “高将军在帮我,今日我能来看你便是他出了力,还让我们夫妻私语。”

    李亨心里当即有了希望,问道:“你可有向他打听到什么消息?”

    “各种消息都有,该是圣人在试探朝臣们的反应。”张汀道:“据高将军所说,圣人在怀疑李琮与薛白合谋构陷你。”

    “事实确是如此!”李亨眼神一亮,暗忖对手终于露了破绽,“能找到证据吗?”

    “有人看到,天长节那天夜里,李琮与薛白有过秘谈。更重要的是,李琮似乎已经招供了。”

    “真的?”

    “消息还不确切,我会继续打听。”

    李亨欣慰不已,握住张汀的手,柔声道:“汀娘,多亏了有你。”

    张汀不吃这一套,脑子里想的是如今李俶这个长子落了最大的罪,那东宫只有她的儿子是嫡子了。

    说着话,有宦官往这边走来。

    张汀回过头,道:“让我们再多聊一会,我会重重赏你。”

    “是,还请两位回十王宅聊,可慢慢聊。”

    “何意?”李亨目露惊喜,他听那宦官的语气,像是要把他放出鹰狗坊。

    接着,他才留意到对方的称呼,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且回府等候旨意,到时便知。”

    李亨、张汀脸色顿时苍白,若说他们此前只想保住性命,待真正得知储位不保,还是感到一阵巨大的失望。

    然而,一切也由不得他们的意愿,那宦官招了招手,一队人便冷着脸上前要带他们出宫,而刚刚摆在桌案上的膳食则被无情地留在了鹰狗坊。

    他们没有再被送回少阳院,少阳指东方,象征的是东宫,李亨已没有资格住在那里,他们被送回了十王宅。宅院外守卫重重,宅院内仆婢都已经换了人,幽禁之意十分明显了。

    之后,那些宦官又让李亨沐浴更衣,等候宫中旨意。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终于,高力士捧着圣旨来了。

    “储副者,天下之公器,若失其宜,海内失望,非社稷之福…太原牧、庆王李琮,朕之长子,当践副君…”

    李亨脑子里一团大乱,呆立在那不知所措。

    直到高力士走到他面前,把那圣旨递在他手里,叹道:“忠王,接旨吧。”

    “孩儿领旨。”

    “还未谢恩。”高力士再次提醒道:“圣人准了你的请求,又复封忠王,岂能不谢恩?”

    “孩儿谢恩。”

    高力士无话可说,无力地点了点头,转头就要走。

    “阿翁。”李亨忽然唤住了他,道:“那件事,你也知道的吧?”

    “忠王说的是哪件事?”

    “薛白之所以如此行事,难道真是二兄…”

    高力士以眼神止住了李亨的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与李亨走到无人处说话。

    “那传闻已被证实是假的了,忠王如何又提起?”

    “有此怀疑者不在少数。”李亨道,“薛白若就是与长兄共谋害我,阿翁真没猜测过这个可能?否则为何这次不出手帮我。”

    高力士摇了摇头,道:“正是因为你这般想的,所以才丢了储君之位啊。”

    “何意?”

    “这世道,看人总是先看身世。因薛白来历不明、官奴出身,世人往往对他有所偏见。前些年,李林甫便常常在圣人面前状告薛白,可最后,那些罪状总能被证明是假的。”

    高力士不急着回答李亨的问题,反而这般慢吞吞地说着看似无关紧要之事。

    之后,他才道:“忠王总说旁人谋害你,可圣人一查,旁人所检举的皆是忠王所所作所为;忠王总说旁人居心叵测,可圣人一查,旁人每每是清白的,要圣人如何看?”

    李亨依旧不明白,追问道:“何意?长兄与薛白密谋,这不是众所皆知之事吗?阿翁此前还告诉汀娘,在天长节当夜,他们还秘谈过一场。”

    高力士摇头,语露失望,道:“忠王竟还敢提此事,你这般做救不了自己,只会让圣人更加发怒。”

    “什么?”

    李亨都迷糊了,他分明听张汀说过,李琮都已经招供了,在到勤政殿觐见之前,就见过薛白的人,事先知道了圣人想要易储的心思。

    如此显而易见之事,怎忽然之间又成了这样。

    “阿翁莫不是认为是我在陷害长兄?”李亨道:“反了啊,我才是被陷害的那个!”

    “禁卫们在花萼楼上用千里镜看得很清楚,与庆王交谈者并非薛白。”高力士道,“忠王只怕还不知吧,那千里镜一度也为你洗清了圣人的怀疑。”

    李亨道:“不是薛白,那是他派去传话的人。”

    “那是广平王身边的人。”高力士道,“是为了给忠王你脱罪,故意为之…”

    “不是。”李亨惊愣了一下,道:“他们之前一定就有所共谋!”

    “没有。”高力士道:“庆王与薛白几乎毫无来往,至少禁卫不曾查到有任何痕迹,只查到忠王你与李齐物交构频繁。”

    “我冤枉的。”

    “忠王扪心自问,冤吗?”

    眼下的情形真不是高力士愿意看到的,在圣人打算废太子之前,他总是会尽力保全太子。可一旦尘埃落定,他也不会再为李亨去重夺储位。因为他保的从来不是某一个人,而是国本、是社稷的稳定。

    一句话问完,他施了一礼,别过李亨,转身离开了十王宅。

    接下来,他还要到庆王李琮处宣读旨意。

    薛白也是在这一天走出兴庆宫的。

    因为那一支造成乱象的烟花,他挨了不少罚,可这件事根本与他无关,他猜想那是李隆基为了找个借口处置李齐物而使人做的。

    宫门外,建宁王李倓正站在那整理着马鞍,神情有些落寞。转头见了薛白,沉默了许久,还是走上前来。

    “你惭愧吗?”李倓开口问道。

    “还好。”薛白道,“没什么好惭愧的。”

    李倓道:“我待你以诚,你却设计害我,岂非不义?”

    “哪有你待我如何,我就要待你如何的。打个比方,你腰缠万贯,非要买下贵重礼物送我,便一定得让我也花金钱送你一件礼物吗?”

    “不必你回赠我礼物。”李倓道:“可我送你礼物,你哪怕不心存感激,也不宜害我吧。”

    “是不宜,好比当年我拼命为东宫脱罪,令尊却使人活埋我。”

    李倓并不想谈论这件事,一时无言。

    过了一会,他抱拳道:“好吧,若此番我不怪罪于你,过往之事可否烟消云散了。”

    “存在就是存在,岂是说散就散的?”

    “你已害得我阿爷丢了储位,还有何过不去的。”

    薛白指了指远处的一间酒楼,与李倓一起往那边走去,道:“并非是我心里过不去,而是事情发生过,我既看清了李亨的为人,彼此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不是强求能强求来的。”

    李倓牵着马,与薛白并肩而行,道:“你我打交道虽少,可我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你绝非如李林甫、杨国忠一般只顾私利之辈,你心中有社稷百姓。”

    薛白也不谦虚,道:“建宁王该是也如此,否则,你我也没什么好谈的。”

    “可你这一次做错,你的所作所为,对社稷有百害而无一利。”

    “是吗?”

    李倓环顾一看,见周遭并无旁人听他们二人说话,道:“圣人倦政、厌政,沉迷声色,用人亦看走了眼,朝中有杨国忠、边镇有安禄山,今日之大唐虽歌舞升平,实则吏治败坏、税制渐崩,内忧外患。这等时机,你不劝说圣人,不对付奸臣,不防备狼子野心之辈。反而动摇国本,你这是助纣为虐,在社稷百姓头上加了一把火。”

    “国本?”

    薛白闻言,喃喃了一句,像是在思忖着这国本是什么。

    “你口中的‘国本’,指的是你阿爷,指的是他这个人吗?”

    “我告诉你,远远不止。是太子,是稳定,是君臣父子,是制度规矩,是礼仪王法。”

    “原来你还知道!”薛白叱道,“既然如此,当你们口口声声说着要保国本,实则却本末倒置,把李亨个人前程置于首要之时,他就已经不是国本了。不仅是我不服,李林甫也不服、安禄山也不服,由此推之,祸乱的开始,就是因为你们天子父子的自私。”

    “你好大的胆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说,你阿爷最多算一个摇摇晃晃的国本。”薛白道:“回到最初的话题,我不惭愧。从那位太子活埋我的那一刻开始,我看透了他的懦弱自私,一个不断抛舍妻子臣子来保全自己的太子一定成不了明君。我不服他,正好,安禄山也不服他。那好,我们就从这个最初的问题来解决。”

    李倓剑眉一拧,道:“你知道我阿爷为了社稷,倾注了多少心血,他想的是苍生…”

    “也许我比你们更在意这社稷。”

    “呵,你甚至不姓李。”

    薛白若有所思,像是问李倓,又像是问自己,喃喃道:“是吗?那真的需要姓李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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