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双生莲
覃暖手机最后一次检测到信号是在清河县，王晓遇害地附近。
而清河县民警也一直在搜寻覃暖踪迹，却毫无线索，她整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她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开机，既微妙又理所当然。
“具体位置在哪里？”
“位置一直在以差不多的速度移动。”孟清明说，“现在在永春路附近，我和外勤正往那儿赶。”
“永春路？我刚路过那儿，你把定位发给我。”
“好嘞。”
苏悯接收定位，调转车头发现庄虚白眉头紧皱，“你在烦恼什么？”
难道是他答应太快让他丧失了成就感？那他不介意庄虚白改变主意，甚至可以鼎力配合。
庄虚白看向窗外，喃喃道：“我只是有种不详的预感。”
“……没想到你还挺迷信。”
“我不是迷信，”庄虚白强调，“三十六计烂熟于心而已。”
苏悯循着手机上的点：“刚才我们和它擦肩而过了，对吧？”
永春路是一条单行道，两旁都是社畜住宅区，工作日车流量不大，反倒是见缝插针塞满了路边的私家车更有可能。
“没错。”庄虚白探头往外看了看，指着一辆三轮车说，“应该是它。”
苏悯也豁然开朗：“怪不得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又比步行快多了，还对不上公交路线，原来是快递车。”
苏悯找了个空隙将车怼了进去，正好快递员送件回来，看到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围在自己快递车旁边，一副要撬锁的模样，他大喝一声：“你们——”
苏悯拿出证件给他看了看，他音调立马降了十八度：“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我这两个月每天都在送快递，累得筋疲力尽然后回家睡觉，什么事儿都没犯！”
庄虚白：“别紧张，我们就想找样东西。”说完敲了敲车厢门。
快递员如梦初醒赶紧打开，里面就剩下四五个件。
庄虚白径直拿起最小的一个快递盒，三下五除二给拆开，捣鼓一阵说：“果然如此，设置了定时开机。”
快递员偷摸瞥一眼上面信息，好奇地问：“你们是找这个手机还是找收货人？”
“就不能都找吗？”苏悯说。
“找人估计你们白跑一趟。”快递员说，“她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在家，快递经常就摆门口好多天不收。”
见两人盯着他，快递员赶紧摆手道：“你们别误会，我可不是什么变态，因为每次他都让我放门口，我还以为这是独居女性的谨慎，直到有一次电梯坏了，我走楼梯下楼，看到我前几天送的东西还原封不动地放那儿。”
“上面收件地址只有一个长春路，连具体门牌号都没有。”庄虚白幽幽道，“这里少说有千儿八百户，有几个人是填个名字你就能准确无误地送到家。”
快递员咽了咽口水说：“她要是出了或者犯了什么事儿，真不关我的事儿，我们连面都没见几面……”
苏悯沉声：“说重点！”
“我是一年多以前负责这片区的，覃暖有天找到我，说每月给我两千块，让我送货上门。”快递员搓手道，“她买的都是些没什么重量的小玩意儿，每月白捡两千块，傻子才不要。”
“她住哪儿？”庄虚白问。
快递员抬手一指：“最边上那栋502，我带你们去吧。”
叮！
电梯到达，快递员率先走出去：“这就是50……看来你们今天运气不错，她刚好在家。”
庄虚白看着虚掩的门，垂下眼睛抿了抿唇。
轰！
屋内忽然响起爆炸声和尖叫声，接着是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苏悯朝庄虚白丢了个东西，迅速推门冲进去，庄虚白只能看见他的残影，抬手抓住苏悯朝他丢过来的车钥匙。
快递员吓得呆若木鸡，看到庄虚白还愣在原地：“刚才那是炸弹——”
正好楼上楼下邻居闻声来查看情况，不等她们开口，庄虚白就笑着说：“大家别担心，初步估计是厨房操作不当引起的酒精爆炸，问题不大，如果各位实在是不放心，可以先回家把天然气阀门给关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聚集就匆忙散去，庄虚白看向快递员：“愣着干嘛，没看到着火了？打电话叫消防啊！”
“哦哦。”快递员被庄虚白一本正经说服了，爆炸动静肯定比这大多了。
苏悯冲进屋，在浓烟滚滚的厨房找到被吓傻了的覃暖，伸手去抱她，却被她血肉模糊的双手狠狠推开，一脸防备：“你、你是谁？”
“总归不是害你的人。”苏悯抱着她往外走，“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不会坐在原地等死。”
“我脚崴了。”
苏悯：“那你可真够倒霉的。”
“苏队，你怎么能够这样说？”庄虚白握着车钥匙，“覃小姐是真够幸运才对，这么大动静就捞了个轻伤，脚崴了恰好火势不大，幸运值满级啊。”
“我也觉得自己挺幸运的。”覃暖说完便华丽丽晕倒在苏悯怀里。
“啧，”庄虚白冷嗤，“……连晕都这么会找时机。”
苏悯抿唇，却没有反驳他的说辞。
苏悯和庄虚白刚将覃暖送到医院，就接到田局急召两人回去的电话。
田局，大名田要忠，谐音田要种，从名字就能看出他父母对他寄予多大的期盼，幸好当时上户口的民警并没有感受到他父母的热切期望……
那名民警成为田局人生明灯，所以他立志要当警察。
虽然田局事业有成，但警局上下还是一致认为比起做警察，他更适合做教导主任。
他田三藏名号不是白来的。
不管是表扬还是批评，他都能把人从精神矍铄说到昏昏欲睡，然后一觉醒来，发现他换了杯茶继续滔滔不绝。
庄虚白挑眉：“这样吗？我觉得他说话挺简短的啊。”
怪不得艾晴柔老把在田局办公室排排站挂在嘴边。
苏悯拍了拍他肩膀：“愿你过段时间还能这么认为。”
“我还是很怀疑。”庄虚白说，“毕竟他公务繁忙，不像是这么有空的人。”
“你上过高中吗？”
庄虚白：“？”
“老师把你叫到办公室，批评你的时候，耽误他批改试卷还是备课了？”
“难道你们时间不是时间？”庄虚白故作好奇地问，他其实对这些问题不感兴趣，但他喜欢苏悯心平气和和他说话的样子。
“什么样的学生老进办公室？”苏悯伸出两根手指，“一种是班级搅屎棍，市局暂时没有，一种是成绩不如老师预料，他对你抱有更大期望，而每进一次办公室，成绩总会有那么点儿提升。”
庄虚白双手背在身后，似乎在回忆高中生涯：“好像是这样。”
“田局还说努力忽略他的说教更有利于专注想案情。”
庄虚白竖起大拇指：“田局做警察确实是教育界的损失。”
扣扣——
苏悯抬手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田局平缓地一句请进，田局和班主任是一样一样的，尤其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苏悯还没来得及交代庄虚白两句，后者就推门而入：“哎，你——”
庄虚白回头：“嗯？”
“你俩是准备给我当门神啊。”田局笑眯眯拿起大茶缸喝了口，“我知道你们压力大，但上面十分重视这次事件，我作为局长不能一问三不知吧，我就了解下情况，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苏悯和庄虚白走过去坐下。
“小庄啊，刑侦支队环境还行吧，没有什么不习惯吧？”田局笑呵呵地问。
庄虚白瞥了眼苏悯，苏悯难得在对上他视线时露出笑容，他回以笑容后点点头：“很不错，比省厅有趣多了。”
苏悯：“……”他笑个毛线啊，所以他到底看懂他的暗示没有？
田局笑成褶子精：“谦虚了不是？咱们距离省厅肯定有一定距离，但咱们工作氛围不错，其他也在努力……听说你们到永春路走访遇到了爆炸？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是啊，我第一次遇到，说实话我都吓呆了。”庄虚白一脸后怕道，“幸亏只是酒精爆炸，只是厨房需要重新修缮，如果真是炸弹，后果简直不敢设想。”
“酒精爆炸？”田局叹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在叫你们回来之前，我收到了这张照片。”
照片清晰捕捉到了爆炸那一瞬间升腾的白烟。而酒精爆炸主要燃烧物是酒精，产生的是蓝色火焰。
田局：“小庄你确定是酒精爆炸？”
庄虚白摇了摇头，无辜道：“我不清楚啊，这是我的专业盲区，我也是听苏队说的。”
苏悯看着庄虚白手在桌下对他比了个耶，翻了个白眼儿，他是让他闭嘴，不是让他把锅都往他头上扣。
苏悯认命道：“我想着爆炸范围不大，又没有其他爆炸品，为了让人民群众安心，所以睁眼说瞎话，严重违背了……”
田局抬手打断他：“停停停，先别忙着自我检讨，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把这个案子给破了，顺便对徐离远表示一下感谢，虽然他对你有些常人难以接受的企图，但毕竟人家连底片都送来了，维护了咱们市局脸面——”
庄虚白重重点头：“田局说得是，我一定会对徐董郑重感谢！”
田局：“？？？”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聪明病，脑子十分聪明，却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
庄虚白跟在苏悯身后往楼下走。
苏悯蓦地停下，朝庄虚白勾了勾手指头，等他走近将手搭在他肩上：“跟你商量件事儿。”
“不用这么客气。”庄虚白眨眼，“背锅的事儿是于副队教的，说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你都会主动担责，我不正好想试试。”
“不是，”苏悯指了指他眼睛，“你看我的眼神能不能收敛点儿？”
庄虚白郑重其事道：“我尽量。”
“队长，你俩在楼梯口悄摸摸说什么呢！”艾晴柔瞥见两人，扬扬手中文件，“吴彪的资料我都查到了，既然回来了，赶紧到会议室来啊。”
苏悯转身走了两步，蹙眉回头。
“天地可鉴，我已经努力收敛了，”庄虚白一脸真诚，“主要是苏队吸引力太大了，让人实在是移不开目光。”
苏悯做了个请的手势：“你走前头。”
“我十分有职业道德，保镖就应该走后面。”
苏悯：“……”自己招来的，受着吧。
“庄顾问，快结案了，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啊。”艾晴柔移动鼠标，瞥见庄虚白严肃地盯着思维导图。
“快结案了？是吗？”
“覃暖不是找到了？总归是她们姐妹中一个。”艾晴柔沉声，“我不相信世界上存在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一个人是不可以。”庄虚白手转着笔，随口问，“但你有没有考虑过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
于远和孟清明也看过来。
庄虚白啪地一下把笔拍在桌子上：“难道你们没发现吗，自从两年前，覃暖和覃媛就没有同一时间在同一地点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