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救护车来的很快。
因为车祸涉及肇事逃逸，当事人目前又昏迷不醒，登记好两人的信息后，最后云以晴和师翼一起上了救护车。
她目光呆滞的坐在救护车上，急救人员有条不紊的给重伤昏迷的男人上各种检测仪器。云以晴手指紧张的搓揉着裙摆，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师翼小声宽慰说：“前辈，你很紧张吗？”
“是啊。”云以晴如提线木偶一般，脑袋缓慢的转过来，目光空空的与师翼对视，虽然眼睛看着前方，但双目中空无一物。
师翼撅着嘴，湿漉漉的圆眼睛中满是委屈，“前辈你就这么担心他，刚刚我和他性命相搏，你有没有关心我。”
“你又不可能会输。”云以晴脱口而出。
这话极大程度上满足了师翼的自尊心，他的双眼瞬间放亮，傻傻的嘿嘿笑了一阵，“那前辈你和他见面才几十分钟，这么担心他做什么？”
“师翼，你说……他现在醒不过来，医院该不会让我们垫付医药费吧。”云以晴望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颜，无助的摇头，“我全身上下加起来就五百块钱。”
大宗主现在很穷，非常穷，比现实中的云以晴还要穷。
没想到理由如此现实。
脑海中构思了一堆安慰说辞的师翼，顿时思维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他又暗自窃喜，云以晴并非特别关心那个男人。
他暗自隐藏自己的那点小心机，“只是作为目击证人去医院陪同罢了，我们连车都没有，不可能是肇事者，讹钱都不可能讹到我们这种路人身上。”
“问题是，我这个一般通过路人刚刚……”云以晴用手比划了个向前一刺，复现她将“青虹剑”刺入男人的动作。
好像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师翼失语了，在现代修士惨就惨在这一点，明明是正大光明打斗，己方还是处于自卫，但在这些在法治社会，都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前辈你不要怕……”
云以晴充满希冀的看着师翼。
“……如果前辈要去坐牢的话，我会一定会为你去劫狱的。”师翼思考良久，痛定思痛的说。
云以晴：“……”
这也快进太多了吧，怎么突然就到坐牢这一步了，而且现代社会和劫狱这个词，感觉都不在同一个画风里啊！
云以晴说：“我们还是先考虑考虑医药费的问题吧。”
……
医药费当然是不需要云以晴付的。
在救护车到达急救室后没多久，男人的助理就匆匆赶到医院。助理是一辆精英相的青年，带着一架金框眼镜，上衣口袋中插着一直钢笔。助理走完了一系列流程后，男人被快速的办理转院手续，急忙送走。
送走给男人转院的救护车后，他站在医院急诊科前，简单的给云以晴两人解释：“祁总的身体情况不太适合在普通医院就诊。”
男人有邪魔的血统，恢复能力远超于正常人，在普通医院里恐怕很快就会被专业医生看出异样，在场几人都心知肚明，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助理冷漠的写下一张支票，递给两人：“很感谢你们救助了祁总，后续关于这起事故的取证，我们公司会派人陪同你们前往交通部门，你们可以走了。”
这教科书一般的拿钱摆平事，师翼整个人都被逗笑了：“你觉得我们给他叫救护车，然后送医院来，是图这点钱的？”
图的，我图的。
云以晴在心中补充。
助理伸在半空中的手没有收回去，支票无力的由风托举浮动，“继续。”
师翼恶意的笑着，表情和他带着些少年气的脸不太兼容，“如果世人知道，杰罗玛集团的总裁是一个邪魔，不，不需要世人，只要那几位知道，你说会怎样？”
助理眉尾微动，但表情依旧冷漠：“所以，你们是来勒索的？”
师翼双手环抱，笑着说：“不，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们并非一无所知，你哪来的姿态对我们盛气凌人？”
“我明白了。”助理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将支票收起，他走向自己开来的车，为两人打开后门，用眼神示意两人上车跟过来。
师翼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悄悄在云以晴耳边说：“我知道前辈你很关注他，又不差这点钱，所以给争取了继续参与下去的机会。”
看着少年一脸讨要夸奖的表情，云以晴心头滴血，僵硬露出一个苍白微笑：“谢谢你。”
少女的表情脆弱到令人心疼，眼神迷离嘴唇发白。师翼以为云以晴是被助理轻视的语气气到了，安慰的轻握住云以晴颤抖的手，少女的手心冰凉，师翼将手指收了收，少女没有挣脱开。
师翼偷偷的笑了。
云以晴正神情恍惚着呢，当然不会挣开。
她真的很想告诉师翼，她很缺钱，想着自己飞走的无数个648，云以晴的双眼多了一层迷离不散的灰暗。
一路无话，助理的车跟着前方的救护车开进了一家私人医院。
几人一直等到天黑，男人也没有从手术室中出来。师翼说要出去给云以晴买个饭，还没动身就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来人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壮汉，一身暴起的肌肉，远远地看见师翼后，就大步朝几人走过来，一巴掌拍到师翼头上，“你这臭小子，居然还学会飙车撞人了？”
肉眼可见，师翼的脑袋被拍的狠狠晃动。
师翼摇了摇嗡嗡作响的头，“老师你胡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撞人了？”
壮汉的暴怒一下子转变为了迷惑，他解释之后才知道事情的缘由。
之前在现场时登记了师翼的信息，因为他还是个在读大学生，所以第一时间通知了他的学校。学校的老师将消息传给学院，学院又将消息传给师翼的辅导员，也就是眼前的方老师，只是不知道哪方面对接的人出了错误，传着传着就成了师翼撞人进了医院。
方老师有点尴尬饿挠了挠自己的寸头，“原来是见义勇为啊……”
师翼却不打算让他糊弄过去，“我人都快被你打傻了，没一句抱歉吗？！”
“你这臭小子，居然敢让你的老师道歉！”方老师作势又要暴怒。
助理插了句嘴：“提醒一下，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方老师收了嘴，却还是强硬的拽着师翼的胳膊，要强行将师翼带回学校，“你还是个学生，大晚上的在外面过夜像什么话。”
“可我还要……”师翼将视线投向了云以晴。
“你回去吧。”云以晴说，“这里我再呆一会，我也有话对祁淞说，至于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明天去也行，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师翼当然不乐意，又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但抵不过云以晴的坚定，更加抵不过方老师越来越重的手，最终还是老不情愿的被拖走了。
走出医院后，方老师急忙松过手，用手背擦擦裤子，眼中透露着惶恐，紧张的盯着师翼，似乎要在他的脸上看出是否存在不满。
师翼面无表情，“你下手为什么这么慢？”
“之前没找到时机。”
“算了，这次人没死，下次再找机会。”师翼的目光从方老师的身上略过，吓得方老师浑身汗毛倒竖。
他的视线没有停留，转向前方，眼中是毫不隐藏的残酷，之前的纯真少年，恍若一张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