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校庆活动结束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外语系有一部分女生的穿着打扮普遍流行起了黑长直，长衫长裤，再加一双帆布鞋，看起来土潮土潮的。
这些变化其实李亦乐并没有发现，只不过有一天走在路上，苏悦悄悄示意道：“看旁边的女生，你们撞衫撞鞋了，她还朝我抛媚眼！”
李亦乐快速转头瞄了一眼。
还真是。
不过这也不奇怪。
她这身灰白格子长袖衬衣和平底帆布小黑鞋是烂大街的款式，撞衫太正常了。
只要她装不知道，这件事就不存在。
李亦乐低着头快步走，拉开两人的距离。
哪知中午饭堂排队吃饭时，李亦乐和前面、左边的女生齐齐撞衫，而且还是一样的披肩长发。
这种情况本来两个都够醒目了，何况三个。
人类的窥探心理一下子被激发。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们的身上，有些女生还玩笑似地对比起来——
“她们不尴尬，我都要替她们尴尬了，真是谁丑谁尴尬。”
“那个女生的大腿好粗啊，还穿紧身牛仔裤，这不是把自己的身材弊端暴露出去吗。”
“诶，前面瘦一点的那个是李亦乐吗？就是苏悦的女朋友。”
“有点像，等下她扭头看看。”
……
还好刚才让苏悦去占位置，她去打饭，不然肯定引来更多议论。
李亦乐梗着脖子一动不敢动，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队伍一点点往前移动，终于打完饭，她垂着头，厚厚的刘海挡住了脸，根据移动的鞋子避闪着，等走出队伍，松了一口气。
她张望了一下，看见苏悦在靠窗那边的位置坐着玩手机，径直走过去，将左手的饭盘放到他面前，轻声说：“我们分开坐，你太招摇了。”
随后快步走到隔了三张桌子的位置坐下。
好端端的为什么分开坐。
苏悦正想起身，就看到对面的李亦乐双手打了一个大叉遮住脸，后又双手合十连连拜拜。
意思很明显——
【就坐那，拜托拜托了。】
注意到旁边的人都看过来了。
他继而坐下。
李亦乐给他比了两个大拇指，然后做一个“手扒饭”的姿势示意他吃饭。
“噗嗤～”苏悦没忍住笑出声。
他对面闷头干饭的男生抬起头，嘴里还嚼着饭，那眼神似乎在问：【你没事吧？】
苏悦友好地冲他笑笑，然后低下头吃饭了。
不可否认大众关于美的定义，还是很统一的。
男生眼睛都瞪大了，心里思忖着：【他无缘无故为什么对自己笑得跟朵花一样，莫不是想搞基？天地良心，自己可是纯爷们！】
像是怕被他惦记般，他端着盘子迅速转移位置。
后面又两个女生坐下，两人是吃一勺看一眼苏悦，他瞪过去时，她们又装作不经意般转移视线，如此下来，这顿饭是吃得浑身不自在。
等终于见李亦乐起身，他也立即跟上去。
“别靠太近，不要跟我说话。”李亦乐和他擦肩而过时，丢下这么一句话，后面像是有狼在追一样将饭盘分类好就跑起来。
搞得苏悦是二丈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地跟着跑起来。
“怎么啦？”
“有人在看。”
两人并肩而跑。
“就这？”苏悦拉住了她。
“哎呀，你别拉拉扯扯的。”见他们在纠缠，大家的目光更多投过来了，李亦乐都急起来，“远点远点。”
【之前也没见有那么介意别人看啊！】苏悦无奈地笑笑，不是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喂过东西秀恩爱么。
女人心，海底针。
就是六月天，变化也没那么快的。
不说他，就是李亦乐也觉得自己别扭至极，就是做不到坦然面对，心情总是很容易被外物外人所牵引。
搞得跟不可公开的恋情一样，偷偷摸摸的，靠近一点点都不行。
【她好像还不是很喜欢我呢，自觉对她已经很好了啊，为什么有时刚觉得两人关系有进展，想再靠近一点，然而下一秒又被弹开，她抗拒至极，来来回回，好像就是走不进她的心里。】
苏悦暗自苦恼。
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就是他们现在的状态，好像怎么都突破不了。
这天晚上十点，李亦乐目不转睛地对着电脑，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删了又改，改了又写，挤牙膏一样，最后实在觉得改无可改，牙一咬，一鼓气，将论文发过去给指导老师的邮箱。
随后李亦乐又在企鹅号上字句斟酌了半个小时，最后才忐忑地发过去一段文字：【李老师，我的论文初稿已发到您的邮箱，麻烦您抽空看一下，谢谢老师「玫瑰」jpg】
论文指导李老师：【收到。】
论文上交后，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实地。
第二天上午，上完第一节课后，李亦乐打开手机开数据，李老师的语音一连好几条一下子涌过来。
那块大石头又重重压下来了，那一瞬间甚至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
苏悦伸头过来瞄一眼：“怎么不点开听？”
李亦乐一脸苦兮兮的：“我不敢。”
苏悦：“有什么不敢的，又不会死人，没事。”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李亦乐心一横，手指一点，李老师的声音噼里啪啦传过来——
论文指导李老师：【你发给我的这篇论文自己有仔细顺过了吗？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要的是初稿，不是草稿！】
论文指导李老师：【……格式不对！内容单薄！结论没有验证！语句表达不顺，还有尽量减少口语化表达……】
论文指导李老师：【……你回去多参考文献，大纲和内容也对不上，好好修改了再发过来……】
论文指导李老师：【……你莫不是存心想气我，看完你的论文，我感觉血压飙升，头也晕晕乎乎了……不行，晚上回去得整点酒喝喝，看不能借酒消愁，你这篇论文，真是太让我难受了……】
……
李亦乐上交论文时直觉是写得不够好，但是被人这么说得一无是处，还是让她心里的这块石头砸得六神无主，整个人犹如置身冰天雪地里，拨凉拨凉的。
她为别人对她感到失落而失落。
苏悦也没想到她的论文竟这般烂，毕竟平时她还挺认真学习的，而且那导师最后说得好笑，究竟是什么样的论文竟愁得人要喝酒了。
画面笑笑都搞笑。
这样想着，他就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李亦乐这会儿情绪低落得在心里下了一场大雨，难以言喻的难过涌上心头快要将她淹没。
许是看她这般苦兮兮的，苏悦半晌终于收起笑意，干巴巴地安慰道：“这论文一次不过也正常。”
“你论文多少次过的？”
“一次。”
那股负面情绪又覆盖过来了。
看看，这就是人类的参差。
不能比。
其实这也在李亦乐的预料之中啦，可事情确切发生时，还是忍不住难过罢了。
平时虽然抓紧空闲时间去图书馆，但是之前兼职、写稿还是让她分了很大的心神。
成绩就卡在及格线上，不至于挂科，也称不上优秀。
她并没有全力以赴，得到一个不随人愿的结果，是正常不过的事。
“你论文发给我，我看看。”苏悦说。
“不了，我回去再改改。”李亦乐下意识地拒绝。
许是自尊心作祟，她并不想让他看到这篇烂得跟狗屎一样的文章脏了他的眼。
“唉，傻猪猪，你在别扭个什么劲，有个大神在旁边都不会抱大腿。”苏悦故作哀叹，言语中倒是一点儿都不谦虚，“多少人想得我指点，我都不带搭理的。”
“不许叫我那个！”
“那个是哪个？”
“你故意的！”李亦乐都快要急红了眼。
“好好好，不逗你了，傻猪猪。”
“你还说？！”
“好，不说了，傻猪猪。”
“你欺负人！”
“没欺负人，就欺负傻猪猪。”
“哇……”李亦乐被气得眼泪都飙出来了，不想再跟他搭一次话。
“好吧好吧，真不说了。”苏悦见她都有哭腔了，又威胁，“你那论文若不给我看，我就找李老师要了哦。”
“你这人怎么这样！”李亦乐有些恼怒。
“那你是给不给？”苏悦突然起身站在她前面，他的手撑在膝盖上，微曲着，头凑近，呼出的气打在她的刘海上。
温温热热的。
李亦乐猛地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仰拉开距离，慌里慌张的，快速将头低下。
“别凑太近。”她伸手挡住脸，快速说道，“给你看就是了。”
“这么害羞干什么，你这鬼妆容还吓不了我。”苏悦从容地坐下。
“发到你手机了。”李亦乐没接他这个话题。
想着自己反正是不如他优秀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不是吗？还顾及什么想要给他留好印象。
“《浅析文化因素对英汉翻译的影响》这个选题，嗯……可入点还是很多的。”苏悦认真看下去，还边点评，“啊，你这个句子需要不够严谨，需要……”
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念出来，李亦乐莫名觉得羞耻，她制止：“你回去再看，有问题下次统一说。”
“也行。”苏悦笑了笑，“要求还挺多。”
这字密密麻麻鸡肠似的，在手机上看的确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