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最后两人挑了一大一小一模一样的白色薄款长袖衬衣，腰身处有半颗爱心的印花，两人靠近时就组合成一个完整的爱心。
虽然款式简约，但穿搭上身日系满满，可内搭亦可外穿，是实用主义者的理想选择。
少年得意地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挤眉弄眼，整整衣领，弄弄刘海，再随意摆几个pose，完美！
然而再看李亦乐，她似乎极其不适应，要不是别扭地低着头揪着衣摆，就是左顾右看，不怎么敢看镜子里的自己。
本来他是没看上这件的，但是李亦乐挑挑选选，终于决定要这件，他就顺她的意好了。
“你好，一共398元，现金还是刷卡？”营业员微笑着问道。
苏悦递过去40元，找回两个一毛的硬币，他随手塞进口袋。
【唉，又欠了他一次。】李亦乐在心里叹气，还好这在可承受范围内。
出了服装店，将衣服寄存在行李柜里，他们径直乘电梯上到商场，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上，人来人往，嘈杂的背景音满是人间烟火气。
李亦乐推着推车和苏悦并肩走，他挑挑选选，给她介绍哪种饼干更好吃，哪种洗发水更好用，哪种饮料不好喝……
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她在听，偶尔等他说完，她适时露出点崇拜的表情和发出夸张的语气：“哇，这样吗？我之前都不知道。”
“那我以后听你推荐的。”
“你知道的真多。”
每每这时，苏悦仿佛受了更大的鼓励，恨不得将毕生所知都沾边带出来讲述一番。
看着他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样子，李亦乐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是这么话痨的，太吵了。
她觉得有些烦躁，她当然知道他说的那些好吃好用好使，毕竟价钱都摆在那里呢，平常她买东西都是货比三家，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三分来用。
饱腹都不成了，哪里还顾得上享受呢。
有那么一瞬间，李亦乐有一种感觉，明明两人并肩而走，但是中间有一道无形的隔阂高高竖起，区别就像货架上被人摆在高处精心擦拭的奢侈品和打折区被人随手一捆乱扔的便宜货。
可是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态度也没有高高在上，只不过是过分热情分享自己的见识罢了，只不过是她可怜的自尊心作祟，她心生羡慕，羡慕他良好的出身，可以那么理所当然不被柴米油盐所困扰。
她为对他心生出的嫉妒有所愧疚。
……
2018年4月2日，星期一。
李亦乐今天起晚了，来到班级时角落与后排被坐满了，毕竟这都是当代大学生最受的位置，对比之下，中间空荡荡的无人之位显得格外突兀。
她正打算随便找个空位置坐下，谁知苏悦站起来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到那边去。
“喔~~~”
看热闹不嫌事大，班上的好事者不约而同起哄，都是风华正茂的时候，男女之间的一点点暧昧就能勾起一片片躁动。
顶着炙热的目光，李亦乐手脚僵硬地走过去，坐下。
“班长愿赌服输，我借花献佛，早餐给你了。”苏悦将白色袋子装的豆浆和包子放到她的桌子上，叮嘱道，“趁热吃。”
“我吃过早餐了。”李亦乐推回去，拒绝。
“咕噜——”话刚落，豆浆混杂包子的飘香飘进鼻子，肚子不合时宜唱起空城计。
好吧，她来得匆忙，根本没来得及吃早餐。
“噗嗤。”苏悦明显是听见了，忍不住笑出声，不过一瞬，就收起了笑脸，苦恼地说，“你就好心帮帮我解决吧，我真的吃不下了，不然我也是丢了浪费。”
他打开塑料袋，将包子伸到她的嘴边，动作太快，她都来不及拒绝，偏头瞪过去，哪知他嬉皮笑脸的：“你嘴巴碰到了。”
言下之意，只能你吃了。
耍无赖般的。
“吁~~~”起哄声接连不绝。
“恋爱中的男人再直男都会开窍！”
“这是公然虐狗，举报！我要举报！”
“爱情使人甜蜜！”
……
大家虽然都持着他们最后肯定会分的想法，但一点儿也没妨碍现在想看戏的念头。
李亦乐不想像当街的猴子表演般供大家取笑，默不作声地接过包子吃了。
苏悦心想：他要一点点攻占她的心，就从小事做起。
第一次没有果断地拒绝，第二次、第三次……再难推脱。
于是班长和苏悦打赌输的一个星期早餐如数进了李亦乐的肚子。
他们同框的画面多了，大家也见怪不怪，渐渐不再瞅到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激动得像煮沸的水，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样。
……
没课的时候，李亦乐没再去送外卖，和苏悦一起去兼职拍摄，第一次去的时候，她就被老板那一身骚粉的打扮给雷到了，明明是个络腮胡子，肌肉发达、黑眼线斜飞上天的汉子，偏矫揉造作得不行。
一会儿不是说风太大受不了，就是埋怨到手的奶茶不够甜，一会儿不是说山路难走要罢工，就是抱怨他为什么要自找苦吃，放着好好的富二代不做，创什么业！
知道她是苏悦女朋友的时候，那八卦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将她摆上试验台里里外外研究个透，追问个不停：“之前我还求着他来，他说什么都不肯，昨天突然松口，我还奇怪呢，原来是因为你啊。”
“你们谁追的谁？说说其中故事呗。”
“虽说他长得是人模狗样，但你怎么看得上他那狗脾气？你可不要被他的外貌所骗了。”
“还拍不拍？老余，看看行不行。”苏悦声音传来，须臾又加了一句，“李亦乐，我渴了。”
“狗脾气。”老板冲李亦乐使了一个眼神，似乎在说：【我刚刚说得不错吧。】
李亦乐好笑地点点头，随后也起身给他倒水。
没错，她在这里的主要任务说得好听是助理，但是工作内容就是个打杂的，端茶倒水、拿道具、搬桌子、搭帐篷……
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但是这样相较于送外卖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空闲的时候也能歇一歇，李亦乐对此很是感激，对于苏悦时不时要求扇风、倒茶、跑腿等尽心尽责，上心得跟个丫鬟似的。
她乐意宠着他，乐意看着他舒舒坦坦的，眉目开朗，笑起来跟个耀眼的太阳一般，仿佛愁云永远不会在他头顶的上方。
感受到李亦乐的关爱，苏悦惯会得寸进尺，愈发唤得她更勤了。
于是拍摄地里，时不时就能听见他的叫喊——
“李亦乐，我的衣服呢？”
“在这！”
“李亦乐，我想吃冰。”
“等一下！”
“李亦乐，吃撑了，陪我去走走。”
“好！”
……
老余看不过眼，终于在一个休息的间隙踢了他一脚，忿忿道：“人家哪个找女朋友不是用来疼的，你倒好，唯恐使唤不够，小心后面人家姑娘不跟你了。”
“我这是正当行使自己的权利，公私分明，她现在可是我的小助理。”苏悦看着不远处李亦乐正在整理衣服，他叼着一根吸管，口腔里是冰红茶的味道，他悠悠道，“真舒坦，你是羡慕不来的。”
“你就作吧！”老余实在受不了他那炫耀之态，又踢了他一脚，骂咧咧着走开了。
老余原名余轩扬，家族做房地产产业的，偏他坚持大学读了服装设计，毕业后自己开了一家服装店，现在还是创业阶段，还没什么起色，他的年龄其实并不老，也就比他们大三岁，只不过长着急了些，再加上他那出场就是奇装异服、烟熏妆、黑眼线、耳钉加持，看着就不像是同一年龄阶段的。
他来到李亦乐身边，怂恿道：“你作为他的女朋友，支棱起来，不能太过娇宠他，你这样任劳任怨，他也不会珍惜的。”
“我这不是娇宠他，只不过做好本职工作罢了，我是他的助理，除了做这些，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李亦乐有些好笑地看着老余，说，“而且你不还是老板吗？不劝我好好工作，倒教我偷奸耍滑？”
这倒是。
老余被她说得讪讪，以后那些小助理的确是干这样的活，只不过模特没有这般使唤人。
他话题又一转：“小姑娘，你年纪轻轻，干嘛打扮得这么死气沉沉的？我有信心将你打造成一个大美女，改头换面，你愿不愿意配合我一试？”
虽说他作为服装店的老板，走在时尚的前沿，但是他的风格她真的不敢苟同，太fashion了，不是她能hold住的。
她连连摇头：“不了不了。”
见她抗拒，老余一脸失落地看着她，但仍不死心地坚持：“那以后若是你想改变，一定要找我啊。”
李亦乐敷衍着点头：“好的。”
……
傍晚时分，落日余晖一寸一寸往山下匿去，远远望过去，苍茫的山野成了一副剪影画，大家收拾着工具，忙着收工打道回府。
偏有一人吊儿郎当地拿着摄像机在面前晃：“李亦乐，抬头，看我。”
李亦乐没好气地抬起头，扯了扯他脚上踩的布，耐着性子，说：“让让。”
“李亦乐，来，冲镜头打个招呼。”苏悦抬了抬脚，继而说道。
“你好。”李亦乐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
“好假。”苏悦边说边露出一个笑容，现场教学，“你要像我这样，笑起来很开心的。”
他自以为笑得很帅，其实笑得就跟个二傻子一样。
还挺搞笑的。
李亦乐展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