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土地租赁制改革
“大人,要不要继续行动。”
“我看这些士绅不见棺材不掉泪。”
“可比咱樊城那帮人更皮糙肉厚。”
陈平笙多少有点意外。
他已经采取了比较柔和的策略,给士绅留了余地。
以老侯调查出的数据,只要他愿意抓人。
可以说每个士绅屁股后面都不干净。
然而事情在登城大街小巷热闹了两天,又恢复了平静。
“不急。”
“这帮人可能结成了联盟。”
“咱们总不能一个个去抓,也不能全部都抓进牢里。”
刘青山点点头,“堂尊说的在理。”
“土地改革不能操之过急。”
“历朝历代都想解决土地问题。”
“几乎都没有真正成功过。”
“相较前朝,咱们大衡已经算不错的。”
“刨除基本税收,光景好时农户还有些余粮。”
“这些士绅一旦结盟起来,比那群乡民更麻烦。”
操之过急?
陈平笙可不这么认为。
他不赞同老侯继续抓人,是因为抓人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很多事不做也没什么,一旦开始了就要有雷霆手段。
从根本断了那些贪心鬼的念头。
“刘县令,你再去草拟一份告示。”
“从即日起登城和樊城施行土地租赁制。”
“凡是从农户手中购买的田产,超过十年者土地使用权依旧归农户。”
“逾期者按每年营收利润的六成补交租赁费,可以用粮食抵扣,也可以使用现银。”
“为期三天上报时间,倘若有人隐瞒不报,双倍处罚。”
“逾期者农户想收回田产,由官府出面强制收回。”
这个思路跟刘青山完全不同。
他本想把城中所有士绅召集到一起。
再由陈大人进行沟通。
那些士绅经过钱宁的教训后,绝不敢一毛不拔。
这样也能顺利收回部分田产,还可保证登城的稳定。
“去做吧!”
“出了事有我顶着。”
刘青山只得选择照办。
按照这份告示的内容,可以说绝大多数的士绅都要归还土地。
还要向农户进行巨额赔偿,他们岂能愿意。
租赁?
好巧妙的办法。
徐渭听了豁然开朗。
以前他在制定土地改革时,愁得头发都白了。
处处缩手缩脚,生怕下手太重闹得天翻地覆。
所以,他的土地改革也就是略微比前朝强。
实际还是贵族和士绅掌控大部分良田。
陈平笙提出的这个办法,虽然听起来无赖一些。
有官府的法度支持,那些士绅或许会抗议。
只要能顶住压力,把租赁政策推行下去。
基本能搞定一大半衡国长久以来的土地难题。
这小子有两把刷子。
“徐老觉得我这个方案如何?”
“好是好,就是有点不讲理。”
陈平笙笑道:“讲理?”
“那些士绅仗着手里有闲钱,故意压低价格从农户手中拿走田产。”
“他们可讲道理?”
“做生意讲的是公平和良心。”
“十年收的粮食,比他们付出的银子不知盈利了多少倍。”
“这些田产是源源不断变成利润的,而且一代传一代。”
“照这种模式传几代,你觉得土地还在朝廷手里吗?”
“我如果真不讲理,就由官府出面按照当年的买卖价格强制收购。”
“他们若敢不从,直接办了就是。”
“我又何必跟他们兜圈子。”
徐渭连声称是。
既然天高皇帝远,以陈平笙的手段和威望。
这小子耍起混就算不给钱,也有办法把田产从士绅手里夺回。
由此可见陈平笙还是按章法行事的。
只是自己可能老了,很多想法有些过度谨慎。
这次也算是朝廷的机会。
只要完成登城试点改革,以后其他地方也可用相同的办法。
陈平笙还是兵分两路。
一路以刘青山为主,满城贴公告,收集士绅们私下的反馈意见。
另一路由老侯带队,下乡进行宣传。
同样一件事出现了两种声音。
士绅们自从得知公告怨声载道。
纷纷私下指责官府仗势欺人,破坏登城的经济发展。
然而那些乡民却像遇到了一件盛事。
两天时间老侯就收集完登城乡村的土地出售文书。
“大人,你这个政策好呀!”
“那些乡民听到后都开心坏了。”
“纷纷要到城中感谢你主持公道。”
“属下只恐事情还有变化,才暂时让他们不要乱动。”
刘青山则是另一副表情。
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蔫不拉几地。
城中到处都在骂他吸血鬼。
还有不少士绅组织起来准备到青州上告。
其实他也不怕上告,真不做这个破县令未必是坏事。
大不了再回樊城谋个闲差。
“青山,担心了吧!”
“其实很正常的反应。”
“任何一次改革,都会伴随非议和攻击。”
“你想在登城做个好官,就不能因为少数人的利益得罪多数人。”
“堂尊教训的是。”
“可能是下官庸碌无能,一直想维持表面的稳定。”
陈平笙摇了摇头。
这只是原因之一,并非关键所在。
关键还是根深蒂固的阶级意识。
刘青山作为官员,从思想上就更倾向于少数的士绅阶级。
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
“我之所以委派你来登城赴任,跟人情和资历无关。”
“主要是相信你有这份能力。”
“如果你没有能力,别说你是樊城县丞。”
“就算你是我的亲人,那也别做梦。”
“改革对你而言可能会不习惯。”
“无数年朝廷都在搞民生,这个民是谁?”
“我认为朝廷和官员并没有真正弄清楚。”
“或许在你的认知里,是这些士族支撑着县城的经济发展。”
“离开他们登城就乱了。”
“可你仔细想想看,他们真正创造过什么价值。”
“他们不会种田,却要分走农户一部分粮食,国库一部分粮食。”
“只需要拿出极小的一部分上交到地方,官府就要敬着他们,供着他们。”
“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假如每个农户不去辛辛苦苦耕种土地。”
“你觉得那些土地能自己长出粮食吗?”
刘青山和徐渭听到这番朴素的言论,都禁不住感到汗颜。
他们的认知恰恰跟陈平笙相反。
因为一直以来掌握粮食的人都是贵族和士绅。
有他们的慷慨解囊,朝廷和地方官府才能维持稳定。
陈平笙的话就像一把锤子。
让他们忽然发现顺序错了。
土地原本就是国家的,种地的是农民。
国家和农民都要看这些不种的人的脸色吃饭。
这特么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