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千钧一发
“嘟！嘟！嘟……”
战机和护卫舰相继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所见屏幕均在急促闪烁着红光。
“高能量攻击来袭！突破本舰防护屏……障……”
蓝紫光束来得太快，以至于护卫舰智能系统都没来得及播报完受击情况，就在变形的声音中下线。
而许麟和金洛首先感受到所在机身猛然一震，随机目视到机头前方几十米处紫光闪过，护卫舰机库即出现了一眼无法准确估量的圆形大洞，洞口一圈舰体合金烧熔液化后的亮黄色，好似融化的冰激淋般沥沥拉拉向下滴落，然后又快速冷却凝聚，变成一粒粒绝对球形的金属小液滴，在冰冷的星空中无规则的漂浮。
护卫舰重力发生器失效！
原先位置上少量几架太空战机踪迹不见，连同护卫舰顶部至底部外壳的一切设施完全汽化！
能够进行超空间跳跃，可以经受短暂空间撕扯的米瑞斯高级战舰，面对星澜的能量炮击时，脆弱的就像是一张单层手纸，都不需要使一点力气即被戳穿！
许麟和他的宿主来不及庆幸刚才那一炮稍微偏了点，没直接从自己头顶落下，通过战机又感受到一阵强烈的震颤。
星澜一炮摧毁了护卫舰机库下层的超空间跳跃引擎，高温引燃了轮机舱特伦水晶反应炉中的正进行能量萃取的水晶，核心引擎室瞬间爆炸！
巨大的爆炸威力几乎将本就出现一个上下通透大洞的护卫舰撕成两段，仅在舰体右舷还有少量物理牵连。
金洛的战机还没起飞，机身下方固定装置尚未解除，但护卫舰现在动力全失，机械固定装置也随之失效，整架战机就这样被牢牢锁在了机库底板上。
问题是剧烈的震动仍不时传达到战机驾驶舱，说明护卫舰内部的爆炸还在继续，要是一直被锁着不能动弹，保不齐那次爆炸直接就会把他这架小小战机送上天。
当然，固定装置也可以手动分离，但再给金洛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爬出去干这活，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爆炸残骸噼里啪啦撞到他的战机上，密集程度堪比下雨，战机外壳还算坚固，暂时可以在这些撞击下保证他的安全，一旦离开驾驶舱，身体下一秒绝对会被穿成筛子，即便他穿着可以适应宇宙作战的太空抗荷服。
尽管如此，金洛仍无视战机提醒，徒劳的推拉杆，按按钮，希望奇迹出现，摆脱动力瘫痪，死伤不明的母舰。
大型护卫舰已在连番爆炸下翻了个底朝天，但在无重力环境下，头脚颠倒并无不同，亦不可能依靠战机重量扯断固定装置重获自由。
护卫舰在微弱的冲击波下离开了原先的位置，逐渐飘向了未知之地。
金洛早已接收不到共享画面，本机侦测系统观察范围有限，他无从知晓“星火”舰队在敌人碾压式的攻击下存活下来多少，同时更担心敌人是否会对他们这艘已断成两截的战舰实施第二波攻击？
事实上，“星澜”舰队一波打击就摧毁了星火舰队50的舰只，其中就包括三艘距离敌人较劲的巨型移民舰。
剩下的飞船也都受到了严重程度不等的炮火打击，但总体要比金洛所在的护卫舰情况要好，至少那些战舰还没有失去动力，且八成还可以启动超空间跳跃引擎……
“星澜”各舰开始第二波充能，不出意外，这一波之后，战斗将会落下帷幕，以星火舰队全灭为结局。
但是，似乎真的出现了意外……
正当“星澜”各炮充能过半之时，三十多道同款蓝紫光束不知从何而来，径直冲向曾在三十秒前射出过同样死亡光束的“星澜”战舰！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星澜”战舰不敢怠慢，每一艘战舰八成的能量紧急送往飞船护盾系统和动力系统。
量子护盾阵列全功率启动，遍布舰身的护盾发生器瞬间于飞船表层三米开外生成星澜最强防护盾。
护盾形成的刹那，蓝紫光束打击到来，蕴含超高能量的粒子束被护盾截留，接触面绽放七彩霞光，远处看来，流光溢彩，煞是美丽！
护盾挡下了蓝紫色的高能量光束。
然而，微观层面观看，护盾的状态并不是很妙，光束中的某些微观粒子正与因“观察者效应”聚集在接触面的护盾粒子碰撞湮灭，激烈的对抗发生在飞秒级时间尺度，肉眼无法观察。
宏观表现就是仓促间撑起的护盾无法一直阻挡专职用来破坏的能量光束。
破坏的力量直观上总是大于守护的力量。
就像人类搞出来了有史以来破坏威力最大的核武，却造不出来可以硬抗核爆的防爆衣，退几亿步讲，即便是最先进的防弹衣都不能完全保证不被子弹穿透。
光束终于突破了护盾，射在“星澜”战舰的外壳装甲上，熔穿米瑞斯飞船外壳好似戳破薄薄手纸的蓝紫射线再次遇到了阻碍，这一回想要穿透显然不是那么容易。
这也说明“星澜”的材料科学不知甩了米瑞斯科技几个星系！
但话又说回来，飞船外壳即便再坚硬也在宏观领域，防护强度远远比不上从微观作用到宏观的量子护盾。
因此，外壳被熔穿，经历重重阻碍的光束终于深入了飞船内部，只不过破坏威力已经被削弱了很多。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在人类可以感知的时间内，其实就发生在一瞬间，每一艘“星澜”战舰都多了几个冒着浓烟、火花，以及橘黄色液化金属的黑窟窿。
但是，“星澜”歼星级攻击型巨舰并不会因为多了几个冒烟的窟窿就是去战斗力。
五艘战舰挨了当头一闷棍之后，红色警戒即时发布，现在的敌人可不是米瑞斯那样完全没有威胁的待宰羔羊，而是战斗力量级完全相等的骁勇猛虎！
飞船动力全开，一面紧急规避对手的第二波打击，一面调整炮口方向，充能一结束就毫不犹豫射向深空中肉眼尚不可见的对手。
超越人类和米瑞斯文明认知的超级太空大战即刻爆发！
星火舰队旗舰，星火01，舰队总指挥勋族领袖妮可丽丝修长双手紧抓座椅扶手，本就莹白无暇的皮肤因用力过度呈现苍白之色。
莫名其妙被拉出超空间，全舰队都还没建立通讯，就受到未知敌人的致命打击，素以坚固著称的巨型移民舰在那蓝紫光芒下跟纸糊无异，一瞬间就多了几个前后通透的大窟窿，听着整个舰桥凄厉的警报声，并无太空指挥作战经验的她直接懵圈，大脑空荡荡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生态舱段失压！”
“上层近防102-159武器模块离线！”
“第五生活区损毁严重，伤亡正在统计……”
“……”
幸好本舰舰长作战经验还算丰富，一道道针对受损区的应急指令发出，暂时稳住了慌乱的局面。
“动力舱情况如何？”
“报告舰长！一切正常，动力系统未受损！”
“呼……”
舰长暗自长出一口气，这算是此刻最好的消息，动力还在就意味着飞船还有救。
“舰长！敌人武器系统已经解除锁定……咦？他们，好像和什么人打起来了……”
“嗯？”
舰长一愣，随即沉声问道：
“外部监控可以监控到吗？”
“可以，请稍等……”
相应操作员立即回应，过得片刻，中央大屏幕上就显示出了那艘前一刻对他们造成巨大伤害，此刻却冒着滚滚浓烟的陌生敌舰。
“舰长！我方武器阵列正常！”
火控专员适时汇报，言外之意，“我们可以趁机干他娘的一炮”！
舰长略一沉吟，回头看向俏脸煞白，美眸茫然的妮可丽丝，是否参战需要经过这位最高领导的同意。
“舰长请稍等……”
旁边有人搭话，正是辅助官柯蒂斯。
后者冲舰长微微点头，走近妮可丽丝，附在耳边，低声道：
“大人，攻击我们的敌人实力不可想象，我方战舰在敌人面前毫无抵抗能力！
敌舰目前放弃我们而与另一方交战，双方实力必然差距不大，但现在的我们却不能信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论哪方胜出，都难以保证不会对我们发起新一轮攻击……
大人，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保留文明火种得以延续，而非意气用事，将赌注押在第三方意图难明的势力上面！”
柯蒂斯很冷静，几句话总结起来就是“管他们怎么打，我们赶紧跑”！
妮可丽丝漂亮的眼睛逐渐恢复了神采，刚才有些停滞的大脑也快速转动起来，当即把握住了副手的中心思想。
并于同时想起了米瑞斯历史上一位著名的天体物理学家曾给出的告诫：
宇宙深不可测，我们绝非唯一的智慧种族，我们虽然爱好和平，但在走向星空的那一刻，一定要对宇宙中可能存在的其他文明保持最大的戒备！
那位天文学家去世没多久，米瑞斯人便冲出了自己的恒星引力圈，当时的人们还谨记前辈的告诫，每一次星空远行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但随着各项太空技术的快速发展，米瑞斯人在太空中走的越来越远，探索中最多只是发现了一些原始微生物，根本没发现学会利用工具的智慧种族，他们也就逐渐忘却了智者的训诫。
接触到同样掌握了非凡科技的帕索文明时，米瑞斯人稍稍紧张了一下，很快便发现后者的文明实力也就那样，比之自身甚至还稍有不足，那还保持个锤子的戒备，宇宙中我们最厉害！
帕索人隐忍谋划数百年，雷霆出击，几下就把米瑞斯人困在了母星，帕索人若不是看着特伦水晶的面子，估计都不会有现在的星火舰队。
妮可丽丝本就是优秀的天文学家，自帕索人入侵以来脑子里就老是想起老前辈的那句话，作为不听话的后人，肠子都快悔青了。
现在遭到一群厉害到邪乎的敌人打击，岂不是又一次印证了老前辈训诫的正确性？
即便恐怖邪乎的敌人正在交战，即便他们被那还未露面的敌人消灭殆尽，难道敌人的敌人就会对自己这支可怜的舰队心生怜悯，进而提供帮助？
妮可丽丝不敢把希望寄托在未曾谋面，意图不明的强大种族身上，她早已对无情的宇宙抛却了天真的幻想，经柯蒂斯提醒，她立马意识到自己该如何决策，轻轻点了点头，问道：
“李斯特舰长，我们还能进入超空间吗？”
舰长闻听，眉头微皱，他已明白美丽的勋族大人作何打算，尽管与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相悖，还是如实回答：
“大人，跳跃引擎正常，引力干扰也消失，但是敌舰的打击造成本舰外壳出现多处空洞，损管部门正在加紧补救，在此之前……无法跳跃！”
妮可丽丝心头一沉，下意识看了柯蒂斯一眼，后者轻点头颅，冷静的说道：
“动力舱并未受损，是否可以常规航行？”
“可以！”
“立即起航，脱离这片星域……与其他移民舰和护卫舰的通讯恢复没有？”
妮可丽丝接过话，发出命令的同时又问。
“还没有，除了本舰护卫舰，其他都在可视范围之外，刚才侦测到复数次剧烈能量波动，波形分辨应是……”
“是什么？”
“应该是特伦水晶爆炸后的特有波形……”
“嘶……”
妮可丽丝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无须舰长继续说明，她也明白这是什么信号——己方飞船被击毁！
她星眸微闭，片刻后猛地睁开，沉声道：
“他们是牺牲在延续米瑞斯文明的伟大征程上，幸存的我们不应辜负他们，不应辜负使命，我们继续执行任务，文明火种必将保留！”
“遵命！”
舰长起身敬礼，微微有些岁月痕迹的脸上满是坚毅，随后坐回舰长座椅，朗声发令：
“向33号舰发射撤退光信号，右舷40，全速前进！”
指令得到快速执行，常规引擎全功率运转，远在几百米之外的舰桥似乎都能感受到来自动力舱的轻微震动，庞大舰体转向前行，逐渐脱离了“星澜”与对手的交战星域。
事实上，幸存下来也没失去动力的飞船都执行了与旗舰相似的撤退命令，星火08移民舰只受到轻伤，紧急修复后更是立刻进入了超空间，继续整个文明赋予的使命。
当敌人的力量强大到超乎想象，挥挥手都是毁灭一击时，头铁拼命没有任何意义，想尽一切办法生存下来才是王道。
这里，不存在逃离战场，对同伴见死不救等等所谓的道德负担，如果没有活下来，那一切都是空谈废话！
而攻击米瑞斯的“星澜”，以及攻击“星澜”的未知势力，此时激战正酣，双方已出现战舰损毁爆炸的情况，都没工夫关注星火舰队在干什么，秩序与混沌的宿命对抗，才是他们之间永恒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