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十九点功德
“说吧, 我不怪你。”林远意的目光里有一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暗示，松天瑞浑身一激淋，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噼哩叭啦”倒了出来。
咖啡厅别致典雅的包厢里, 林远意在一边沉默着，而老赵则旁敲侧击地与孙莫出套近乎，看从什么地方着手才好，五百万啊，总得慢慢地、慢慢地……渗透才是。
松天瑞耷拉着脑袋, 在男友犀利地洞察力下，很快将事情原原本本交待了出来。
“孙家供奉我爸已经十世, 是我爸的老主顾了，到孙莫出的父母辈里，甚至给我爸塑了财神爷金身, 香火更是鼎盛, 我爸受了至高无尚的香火，自然保佑孙家几百年来财运亨通。”
“我到凡间当小门神后，我爸自然悄悄地关注着, 我红鸾星一动，他就算出了我要遇情劫了, 如果平稳渡过, 我的副神编制便没跑了。”
“情劫？”林远意嘴角抽动, 感情他就是松天瑞所说的“情劫”？
“嗯。我爸是这么说的, 成为副神前，每个神都会遇到劫, 或是情劫、或是凶劫、或是雷劫，反正……是个好事。”松天瑞继续交待，“我爸随手便向孙莫出指点了一下, 让他发展娱乐圈。”
“随手指点？”林远意了解了，原来他的错觉还真不是空穴来风，是他……未来岳父大人的杰作，怕他太弱了，可能让他家小儿子渡不过情劫，所以随手扔过来一根金大腿？
林远意突然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他能想象到松天瑞一家神在背后讨论松天瑞对象时嫌弃的眼神，不是大佬就算了，还要他们帮助。
“怎么指点的，我不知道。反正老赵就顺利地勾搭上了孙莫出，而孙莫出又刚好是出来娱乐圈玩票的首富儿子。”交待到这里，松天瑞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被男朋友质疑的心里压力太大了，全交待了便什么事也没了。
可是当他再悄悄看林远意时，他男朋友沉默着，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看不出来他的眼神，包厢里昏暗的灯光在他周身上下渡出一层神秘的光，松天瑞的心理“咯噔”一下，心想，坏了，他男朋友不高兴了？
他爸这事办的，真是好心办坏事了！等他知道的时候，他爸早就干了，商量都没有商量一下，可能……伤了男朋友自尊了？在人间，自尊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轻易伤不得。
“意……老、老公……”松天瑞想了想，便很没节操地狗腿起来，连那不肯轻易叫出口的“老公”也叫上了，试图弥补林远意伤到的自尊。
“天瑞，谢谢你爸，我……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让你顺顺利利地升上副神编制。”林远意突然抬起了头，看向了站在灯光下忐忑不安的松天瑞，极快地说了一番话，让松天瑞一下子楞住了。
“意意，你……真的不怪我自作主张？”松天瑞知道林远意疼他，从很早的时候便开始无条件地纵容他，等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和林远意的心意时，便知道了林远意有多早开始喜欢他了。
“再叫一遍？”林远意的眼里闪过一丝极痞的狡猾。
“意意？”松天瑞还在损害林远意自尊的自责中，脑子一下子拐不过弯来，下意识地改了口，疑惑地问道。
“不是这个。”林远意摇了摇头，他的耳朵好使得很，没有错过刚才某只小门神讨好他时的称呼，趁现在，小可爱的愧疚还在，为自己讨点福利。
“老、老公？”松天瑞的智商这才在线，面红耳赤地轻轻叫了一声，刚才是情急之下，才没有感觉，这会儿叫起来颇有些调情的味道。
“嗯。”林远意老神在在地应了一声，心情好了起来，周身的阴霾也一扫而空了。
“我工作了，你们谈。”松天瑞一跺脚，捂脸逃到了包厢角落里，开始刷微博打榜，他的脸滚烫，实在没脸让林远意的目光凌迟一样盯着。
“老赵。”林远意得知了来龙去脉，便开口叫了老赵。
老赵正与孙莫出聊得热火朝天，铺垫已久，快要抛出那个“五百万”的话题了，没想到被林远意打断。
孙莫出也朝说话的林远意看了过来，以他的社会经验，能看出来老赵和林远意两个人，做主的其实是林远意，老赵就是个跑腿传话的人。
“林远意，你们把我约在这里，不会说一大通废话吧？”孙莫出不喝这里的咖啡，他看不上这种粗制烂造的咖啡，双手抱着胸，淡淡地说道。
“孙导，你和我合作，应该是双赢的局面，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林远意看懂了孙莫出的意思。
世代商人出身的孙莫出绝不仅仅是个新锐导演这么简易，他有着商人的天性——唯利是图，并且能洞悉人心。
“你，要我把你从晨星影视挖出来单干？”孙莫出思考了两秒便想通了林远意所说的“双赢”局面，林远意说的是自己个人和他合作，而不是晨星影视与他合作。
“只要五百万。”林远意一点没犹豫说了出来。
老赵猛然一哆嗦，他旁敲侧击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口，没想到林远意没两下就出了出来，他连忙去看孙莫出的反应。
在包厢一角名为工作，却始终支着耳朵听的松天瑞也一惊，他男朋友的脸皮可真厚，这如同敲诈一样的话，在他嘴里说出来便如同心安理得一样。
“呵呵，林远意……”孙莫出的脸上并没有见识到狮子大开口的表情，终于欠了欠身体，打开了抱在胸前的双手，撑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将头从桌子那边凑近过来说，“你调查过我？我家的保镖可不是吃素的，楞是没发现，他们……该扣钱了。”
这种底蕴深厚的家族出来的少爷，安保肯定强，他们有钱请得起世界上最好的保安，可饶是如此，他也没发现有人在调查他。林远意能报出这个价同他合作，一定是知道他的底线。
他绝不相信，一个冉冉上升的新人会把宝压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导演身上，而且又那么精准地知道他的底线。
“我猜的。”林远意耸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道。
以他的财力，连这位想掩人耳目玩票的少爷家朝东朝西也打听不出来，更不要说知道他家的情况了。这些只有神才能做到，更何况这位神还有一个牛逼大发了的财神爹。他只是结合这些猜得更多些而已。
他朝松天瑞的方向看了看，正好抓到松天瑞偷看他的眼神，某只小门神心虚地连忙错开视线，装作认真刷榜的样子。
“你倒真是有眼力。”孙莫出也不伪装了，他打了一个响指。
一分钟后，外面便有一名黑衣人端着咖啡进来了：“少爷！”
孙莫出点了点头，黑衣人放下咖啡便离开了，来去没有半点响动。
老赵的眼珠子又凸了出来，他看看孙莫出，又看看林远意，然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疼，不是在做梦。
林远意向后一靠，倚在沙发椅的靠背上，等着对面那位少爷轻轻吹着“自带”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咖啡，然后抿了一口才放下。
又过了一分钟，包厢门又被敲响了，孙莫出说了声：“进。”
刚才那名黑衣人便拿着一份资料进来了，恭敬地放在孙莫出面前，然后退下了，孙莫出随手翻了两下，便对林远意说：“抱歉，你的资料。”
林远意点点头，一点也不奇怪。
合作嘛，双方知己知彼才能有底气。
“你和崔家，有什么关系？”孙莫出突然问道。
林远意没回答，他定定地看着孙莫出，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你是崔老爷的私生子？不能吧？崔老爷的身体二十几前年就败了，根本生不出来你这么大的私生子。不过，你和那崔民泽有七分相像的脸，让我猜猜，你到底是谁？”孙莫出的眼里闪着八卦的火苗。
“我妈二十几年前是崔家的保姆。”林远意也不隐瞒，将自己的底细透露给他。
“哦……怪不得。”孙莫出恍然大悟，手指在桌上轮流敲了敲，思考了十多秒才问道，“崔老爷子嗣单薄，如果他们能认你，这五百万不在话下吧？而且崔家可是晨星影视的大股东呢。”
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
“崔家与我没什么关系，事实上，这二十多年来我和我妈的苦难生活全是崔家一手造成的。”林远意也不怕露丑，一点点地剥开自己的伤痛，他的视线透过面前的孙莫出，看到了孙莫出身后的松天瑞。
这一些，松天瑞是不知道的，他的眼里明显聚拢了浓浓的心疼和担忧。
“那太好了，我正愁没事做呢，刚好斗垮晨星影视，借他们的壳上市。”孙莫出摩拳擦掌起来，他们家一直玩资本游戏，不大看得上乌烟瘴气的娱乐行业，但孙莫出就是不信邪，非得干出一番让父母惊讶的大事来。
“你自便。”林远意摊了摊手，崔家如何，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斗垮正好，省得他再挖空心思地去报仇。
孙莫出定定地看向林远意，面前这位年轻人倔强地挺直腰背，清高得像一汪不食人间烟火的泉水，聪明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狠厉得像一条蛰伏多年的毒蛇。
轻松的几句话间，两人就定下了林远意的未来，定下了晨星影视的未来，定下了崔家的未来。
反正是他岳父送给他的，不要，白不要。
“这、这、这……”老赵仿佛离魂，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嗓子被谁双手卡住了一样。
“意意，要我帮助他消除记忆吗？老赵看起来……要疯了。”松天瑞也了解了林远意的来龙去脉，比老赵先回过神来。
“不用，让他自己消化一下。”林远意心道，你自己还没消化好，就想帮助别人？
“林远意，出五百万，就能搞垮晨星，我觉得我赚了。”孙莫出不甚在意地说道，对他来说，五百万真是毛毛雨。
刚踏进娱乐圈的他还不知道水深浅，父母的经验告诉他，万事小心，所以他还只是用小成本试探一些热剧，网罗一些新人，等熟悉起来，再把手伸向看起来密不透风的娱乐圈。
只是，现在，终于从林远意身上找到了个缺口，而林远意也愿意做他手里的那杆枪，真是如林远意说的“双赢”局面。
“下周就是最佳金嗓十六强比赛了，我想你的时间不多了。”孙莫出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支票，刷刷填了几下，便扔了过来，“钱最好绕几圈再拿出来，要不然别人便能通过这笔钱找到我了。”
“自然、自然，我懂的、我懂的！”老赵看到那张支票上明晃晃的“五百万”，眼前突然一亮，瞬间回魂，便捧宝贝一样双手捧起支票，朝孙莫出鞠了个躬。
“好。静候佳音。”林远意站起来，朝孙莫出点了点头。
真是天上掉好大一个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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