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纵容015
——山中问情
两人没沉默多久，江舟先抿唇转过头：“晚些再说吧。”景习点头，看着她踏着幻象里的星月出门。景习因为过于困顿，反而不敢躺下，起身去另一件书房翻了翻会儿书。
早一课的课上，景习边听着江舟对着台上的石精讲解，边尽力撑眼，没想到最后几分钟的时间还是端坐着睡了过去。等她被一阵安静后的凉意惊醒，看着极少离开讲桌，现在已经走到自己身前的江舟僵了僵身子，许久，她认命的向前摊开手。
二课的时候，她正写着上节课的课业，被头顶突然降下蜥草的藤条缠住手，意识到被抓包了，景习僵了僵，转过头看见墨黑色的老蜥草在侧头顶看着自己。小鹦鹉老师一注意过来，盯着她脑袋连啄了五下。她还被门外清泠泠的声音胁迫摊开手挨了十鞭子的揍。她承认，她真的记仇了。
下课回到家，门外石凳上的金陶笑道：“小习你今天又被院长抓住了是吗？”
郑灯也抿嘴边笑边从篱笆后看来：“小习是怎么改装衣服能把手从腰部伸出来的？要不是今天院长监察到了，都没老师看出来。”
下午一回到木屋区，金陶和郑灯就凑了上来要听八卦。景习在被一班子的人嘲笑后，还要继续被这两个八卦机器嘲笑。她记大仇了。
郑灯注意到她的疲惫，走近了些，有些担心的拉住她：“小习你今天状态不好？昨晚又没睡好吗？”
景习摇头：“我没事，今晚你们别出门。会下雨。”
“譬树发告示了吗？”金陶边说边打开妖精书，果然一个清透小灌木的幻象显化，一小簇一小簇组成球形的叶子上现在开满了白色小花，几乎要把譬树原本的叶色全部遮盖住。“花开了这么多，看来是场大雨。”
果然晚些不到五点天色就昏暗近乎深夜。郑灯刚关好门窗，珍珠大小的雨滴就砸了下来落在屋瓦间时噼里啪啦的一顿响。
这倾盆大雨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郑灯在这几年了都不曾见过这么大的雨，有些担心的起身开门看了眼自己菜棚。见雨水顺着沟槽流去了景习那间，没有满溢出来的样子，才又关上门。她刚躺下就又听见了遥远的人声呼喊，她还没听清楚，就感觉到妖精书的颤动。郑灯打开书，发现院长修改了首页的序语，现在写着‘今晚上都别出门。江舟。’
呼喊声近了些，郑灯才听见是有人在喊人去疏导一花区与溪路区的排水道。她想了想，还是披上了蓑衣戴好竹帽出门。
山中的排水系统因为兼顾着山体植物的生态，所以被设置的很复杂。她们现在处理的是一花区和溪路区用于人族用水中的下水部分，埋入地下的部分长期未疏通，加上这次大雨把地下的垃圾、碎布、黑臭的恶泥都冲了出来，浸没了沿道的十几间房子。路旁站着的几个学生有些犯难，还有些怠懒点的，召了精怪飞向山顶求助。
而江舟此时正听着‘风传声’，关注着精怪们传来的祭山西面山崩的消息，这个点本应该是精怪一课的时间，为此江舟只能紧急喊来替课，她自己带着乌雀前往祭山西边。
山崩的地点位于山西近山南区一处十多米的悬崖侧。常人需要半天才能到的地方，江舟只花了半盏茶。山崩点下面大片地方都被泥石流覆盖，泥石中混杂着深黑的异常断根。江舟扶了根‘山伯’，点入灵力，山伯根系急速成长扎根，在百多米的泥石场如渔网笼罩后又层层覆盖。她放开手时，能看见的地面已经覆满指粗大小的绿植根系了。
乌雀在山崩源头转了几圈，在一处充斥着深黑残根旁停了下来，残根被雨水打下后，冒出了黑烟烟气。乌雀清鸣一声，呼唤江舟。
乌雀：“祭山这么多年从没有过山崩，更何况这里紧紧挨着精怪聚集的南面。”在祭山南面一人高的石头在山体能有十多米滚动都是奇事。
江舟蹲下检查残根：“这个样子，像是毒液侵蚀。有树体吗？”
“这里。”乌雀飞起转了圈，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江舟走近拉开了几层山伯覆盖过来的根部，伸手触摸树体：“看着虽然有些慢性中毒，但主要是近期突然被剧毒毒液直接腐蚀，才会有这样的情况。”
乌雀：“那也就是说起码有两次，一次只是轻量的，一次大量倾倒剧毒。”
江舟走近另一边的树体：“这几棵树体中毒情况不同，而且深浅程度不一，短期也不可能做到这个程度。所以应该是有人私设了药室，把这里用来长期处理各式废弃毒物。”
“学院里的原料还有类似废料应该都把控在馆里才对，三楼还有专门处理毒物的科室。”
乌雀：“原料的话，完全可以从校外再带进来。风信那个贪吃鬼不是就契约人族了吗？”
江舟想着今早课上她抿唇转过脸的样子，勾起嘴角摇头：“时间对不上，风信也不会这么不着调。”
乌雀：“无论如何私设药室也触犯‘安居十条例’了，我总算可以活动了吧。”
江舟：“那我们也说好，你要以身作则，先遵守条例。”
“知道了，人族那么弱我会小心点揍的，绝对会给你留活口。”说着转眼就飞远了。
这时‘山伯’，也停下往外生长，转在藤根上长出一个个半米大树瘤。江舟走过去敲了敲，树瘤裂开，内部中空，裂开的部位又化入了藤根。
江舟依次敲开树瘤，全是中空，也就是说地下没有一个活物。江舟皱了皱眉，往这个泥石地外沿看了眼。
不远处虽然还是生机勃勃的丛林景象，但也的确没有精怪的痕迹，她原以为是天气的原因，现在看来是精怪远避了这里。长久下去的话，就算不是因为这场雨，这里也会因为生机灭绝而变成荒地。不久后‘山伯’停下生长转为极静，江舟也动身往南面走去。骤雨没有停歇的意思，所以寻精怪痕迹也轻松了些。没多久就找到原本本扎根在山崩地区的精怪，一朵玫瑰花精。
玫瑰花精正把藤和根系，盘成半人高的球，躲在一树的蜂巢下。头顶的花上还有几只蜜蜂在飞舞，它正慢悠悠的挥着藤条驱赶。
江舟停下，替它理了理根系，温和问道：“小精怪，西南面的悬崖下，是你的家吗？”藤球某个小块凸起，底下翻出了一张勉强看清五官深浅的脸。
“院长？大人你怎么来了？”
“我在调查山崩的事。你知道什么吗？”
玫瑰花精摇了摇枝条：“我不知道，就是不知不觉朋友们都病死了，我才和剩下的朋友们离开那里的。”
江舟问道：“有人族来过那边吗？”
玫瑰花精：“好像有一个，背着竹皮的。”竹皮指代的是竹制品，江舟皱眉，下意识想到了景习。又想了想蹲下把花精抱起，带回了学院。
江舟带着玫瑰花精化成的藤球回家见了景习，见它摇头，才又抱出地下石室。正呆在木屋想着怎么安顿藤球，一时又有些犯难。藤球伸出藤条扯了扯江舟的袖子，指了指窗外。
江舟：“你是想先住在学院里？”
藤球：“我刚刚来的时候，看着外面的地好肥呀。”植株也少。
江舟稍微打开窗看了眼，窗外是丝瓜藤，地泥颜色深黑。窗沿下武一十八听见开窗的声音，打开槽盖子探头，盯住藤球了半会儿后，又猛然把槽盖合了上。
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