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杨家胜前脚刚走,尚雪娟后脚就紧跟着走进了办公室。
她紧绷着脸,杏眼圆睁,质问:“张占国,你昨天晚上一夜没有回家,去哪儿了?”
“我还能去哪儿?”
张占国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漫不经心地说:“和几个城里的朋友喝了一夜的酒,喝醉了。”
“你跟谁喝酒?在哪里喝?”
“尚雪娟,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太宽了?”
张占国很不悦地紧盯着妻子,心想,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故意还是无意,最近这段时间里,这个女人总是无事生非,想办法跟自己过不去。
上次因为给刘建多发几百块钱奖金的事儿,和自己在家里大吵大闹了一架。
最终奖金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发了,但令他很是不痛快了好长时间。
今天又一大早地跑到办公室里跟自己大吵大闹,神经好像有点不正常了。
见他这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尚雪娟的火气不由得地更大了,厉声说;“你是不是跟你哪个婊子妈在一起鬼混?”
“大清早的,你不干不净地尽胡说些啥呀?”
“你还在这里装样子,我都已经弄清楚了,让你再装?”
张占国不耐烦地恶声反问了一句,“你都弄清楚了,还跑来质问我做啥?”
“你——!”
尚雪娟气的一时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狠狠地跺了一下自己的右脚,旋即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实在弄不明白,自己跟了这个男人二十年,把最好的时光奉献给了他,到头来却没有拴住他那颗躁动的心。
昨天晚上,男人一夜未归,是很少有的事情。
她打了几次电话,都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令她不得不滋生出这样一个很古怪的想法。
此刻,尚雪娟只能用嚎啕大哭声和哗哗哗的眼泪来发泄自己心里的这股浓重情绪。
张占国阴沉着老脸,冷眼注视着对方,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婆娘。
过了一会儿,他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地连喝了几大口茶水,才勉强压下去了这股火气。
心想,当初也不知道是哪只眼睛瞎了,竟然看上了这么一个女人,还暗暗发誓,非她不娶。
这时,上班时间到了。
生态园的员工们纷纷涌进大楼,隔着敞开的屋门,用惊疑的目光偷偷瞥了一眼老板两口子。
而后,又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就赶紧忙钻进自己的办公室里,忙起了手头上的工作。
他们很清楚,老板两口子之间的事情,谁也不敢乱插手插言,当心肇祸。
见此情景,张占国不想再这样毫无意义地跟妻子纠缠下去,便走出屋子,信步在花园里转悠了起来。
这是他一贯的做法。
自结婚以来,每当两口子闹矛盾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都是他最先主动撤离战场。
明亮的阳光下,花草树木分外娇艳繁茂,呈现出一派勃勃生机。
三四只蜜蜂在五颜六色的花朵上嗡嗡嗡地飞旋采蜜,一只好看的花蝴蝶不停地在花间上下翻飞,很是可爱有趣。
不远处,副总经理刘建带着几个员工正忙碌着给花草树木浇水。
转悠了很长一会儿,张占国心里的那股郁闷气随着一阵清风完全消散了。
昨天晚上,他特意邀请农业银行的几个高管在兴德楼饭庄吃饭喝酒。
席间,向他们透露了自己要修建一座人工湖的计划,并希望能够得到银行的大力支持。
尽管信贷科科长丁全兴没有当场答应贷款的要求,但张占国看得出来,他对这个项目还是有点动心。
酒足饭饱之余,又去黄河边新开的一家名叫“龙凤阁”的足浴城里潇洒。
后来,见夜已经很深了,自己又喝了酒,担心半路上遇到查车的交警,弄个酒驾的罪名就划不来了,只好住在了乌兰宾馆。
今天一大早,驱车急急赶回了野麻滩生态园。
可是,妻子却胡搅蛮缠,硬说他和不三不四的野女人在一起鬼混,这让张占国很是气愤。
在他遥远而又清晰的记忆里,由于父亲尚世民当了一辈子教师的缘故,尚雪娟很通情达理,跟普通那些农村女人有点不同。
在外面累死累活打拼的那几年里,他很少回家,家里的一切都交给妻子打理。
每当他身心疲惫地回到家里时,看到儿子张威和女儿张晓凤以及可口的饭菜热茶,一瞬间就觉得浑身精神了许多。
最近这几年,两个娃娃都上大学了,尚雪娟也离开围转了多少年的锅台,担任了生态园的财务经理。
渐渐的,她变了,从一个温顺的家庭妇女变成了作风泼辣的职场女强人的同时,也变的神经兮兮的,好像脱胎换骨成了另外一个女人。
唉,在农村老家窝了多少年的女人一旦见了世面有了几个钱,都会变成这个混球样子。
张占国叹了一口气,又想,张占军的亲哥哥张占魁结婚后,两口子去深圳打工。
可时间不长,婆娘跟着一个离了婚的福建小老板跑了。
这事儿传到野麻滩,成了人们茶后饭余的笑料,至今还被有些人津津乐道。
就在他深度思索尚雪娟为啥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老黄小步跑了过来,说:“老板,汪村长来了,就在大门口。”
“他来做什么?”
“这个我不知道。”
“那他说啥了?”
“他只说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情。”
张占国明白了,汪海涛找他肯定是为了那片臭水坑的事情。
几天前在苞谷地里无意间撞破苏峻周晓梅偷情的那个晚上,父亲张树禄曾善意地提醒过自己,最好跟村委会签个合同。
当时他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尽快找回那个古董,把这事儿没有放在心上。
“这样吧。”
张占国想了想,说:“你就说我正忙着有事儿,让他先在门房等一会儿。”
“好的。”
老黄答应一声,就颠颠颠地走了。
张占国再也无心观赏生态园夏天多姿多彩的景致,转身向办公大楼走去。
尚雪娟已经走了,办公室里空荡荡的。
关起门,一个人默默地抽完两支烟的时候,他已经胸有成竹了。
汪海涛今年三十来岁,是去年村委会换届选举时上台的。
本来,这个村委会主任是张占国的,可不知道是啥原因,最后稳操胜券的他却出乎意料地落选了。
也许是这个缘故,平日里,两人很少来往,井水不犯河水,各干各的事情,各走各的路。
张占国没有猜错,汪海涛今天就是专门为那片臭水坑的事儿来的。
“张老板,你知道,那块地皮是野麻滩村集体的,不能由私人随便占用。”
一进门,汪海涛既不拐弯抹角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
张占国笑着说:“这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为啥不经过村委会的同意,你就擅自占用了?”
“我没有占用这块地皮呀。”
汪海涛微微一怔,用不解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对方,问:“张老板,你也是西靖县赫赫有名的人物,咋不认账呢?”
“我只是雇人清理了臭水坑,并没有在上面盖房子。”
“可很多人说,你要修建一座人工湖。”
张占国轻轻笑了起来,说:“汪主任,别人的嘴长在别人身上,说啥话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话锋一转,又振振有词地说:“我可从来没有当着你的面,说过要在那块地皮上修建人工湖这句话呀。”
这样说话的时候,他想,潘佑昌已经把风声放出去了,很好。
张占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此刻,见他如此说话,汪海涛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句,无赖,地痞,死狗。
其实,他今天是抱着和平解决此事的目的来的,不想跟张占国翻脸。
但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样一副嘴脸,不免有点生气地说:“那块地皮是集体的,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我看谁敢私自占用?”
“你的权力很大,在野麻滩是人人尽知呀。”
张占国边说边禁不住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笑声里隐隐流露出一丝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