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眼见为实
天空开始从深蓝色渐变为明亮的金色，云彩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霞。
沙漠的地平线在晨光中微微泛起，那些隐约可见的沙丘在晨曦的照耀下，仿佛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微风在沙漠上轻轻吹过，带走了夜的寒意。风在沙丘之间穿梭，形成一道道优雅的弧线，吹散了沙粒，留下一片片光滑的沙地。
微弱的驼铃声从远方传来，宁嗣音身着一袭红衣骑在骆驼上，士兵给她牵着骆驼朝着英魂葬骨之地而去。
“姑娘，我们到了。”士兵说着停下了骆驼。
宁嗣音看着茫茫黄沙，虽已看不到半点尸骨存在的痕迹，但她知晓，在这下面埋葬了无数人日思夜想的至亲。
她下了骆驼，蹲下身子捧起黄沙，取下随行携带的香囊将一捧黄沙装进去。
“楚锦渊，我带你回家了。”
她不知何处是他，只能这样，掬一捧黄沙，当作是他。
她将手温柔地放在沙漠上，清晨的沙子冰冰凉凉，传来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希望他能够在地下感知到她来了，愿他的魂魄能够跟着自己离开，不要在无垠的沙漠里做无法归家的孤魂野鬼。
取了黄沙宁嗣音再次骑上骆驼离开。
“姑娘，我们现在回营中取马与干粮，然后属下便护送你回酉州。”士兵说着。
“好，你叫什么名字？”宁嗣音询问。
“属下张飞！”
“辛苦你了。”
“不辛苦！多谢姑娘不计前嫌，那日实在是属下眼拙不识姑娘身份，真是对不住姑娘！”张飞连忙说着。
宁嗣音淡漠一笑：“那是你的职责。”
张飞欲言又止。
宁嗣音正好瞧见，于是询问道：“你有话直说无妨。”
张飞顿了顿，试探道：“属下只是好奇，姑娘是哪位烈士之妻？”
宁嗣音摸了摸腰间的黄沙，道：“楚锦渊。”
张飞面露困惑：“楚锦渊……这么名字倒未曾听说过，不过军中这么多人，属下不认识也不稀奇。”
宁嗣音闻言微微一怔，觉得很是奇怪，楚锦渊与程志应该是一同出生入死关系极好，怎么他只认得程志却从未听说过楚锦渊？
“我家夫君与军师关系交好，在凉州之战以前，应该是常在一起。”宁嗣音说着，观察着张飞的反应。
张飞闻言更加疑惑：“不对啊，属下在凉州之战前便认得军师，那时候他也还是个无名小卒，与他关系最好的就是大将军了，其余军师身边之人，也没有一个叫楚锦渊的呀！”
宁嗣音浑身僵住，倏地只觉得浑身一阵寒战。
不可能……不可能……
她嘴唇翕动：“军师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为何会与大将军交好？”
张飞笑道：“姑娘您说笑呢，看来您对凉州城的战况真是一点不知啊！不过也是，酉州两千里开外，不知道也正常。那军师还是个无名小卒之时，大将军也还不是大将军啊！他们二人出生入死，在收复凉州城中立下战功赫赫，因为有他们，凉州才得以收复！所以凉州城主才破格封他们为护城大将军与军师呢！”
“呵！”宁嗣音哭笑不得，眼中绝望中夹杂难以置信，“大将军？大将军？哈哈哈哈哈！”
张飞被吓住：“姑娘，您怎么了！”
宁嗣音含泪看着他：“你们大将军，姓甚名谁？多大年纪？”
张飞道：“将军名讳凌云铮，年轻有为，听说才二十有八呢！”
宁嗣音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更加笃定猜想。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程志要骗自己？
她暗暗咬牙，努力压制心中的冲动，看着城门越来越近。
忽然，一阵马蹄疾驰而来。
“嗣音！”
宁嗣音闻声诧异回头，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驾马而来之人。
“唐泽！”
“吁！”唐泽勒马停在了宁嗣音的骆驼前方。
他一袭蓝衣，已经风尘仆仆，没比日夜兼程刚抵达此处的宁嗣音好多少。
“嗣音，你为何只身前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唐泽语气之中满是紧张，但在看到她的时候，一颗悬着的心才轰然落地。
他多害怕来到凉州城却找不到她的踪影。
他甚至一路都在停留，只为了四处打听她的踪迹。
还好驿站都记得有这么一个只身前行的姑娘，每次进驿站吃饱喝足只休息两个时辰便又继续赶路。
他一路跟着驿站提供的消息才追到了此处。
宁嗣音扯出一抹笑意，一开口却莫名哽咽：“你、你担心我作何，我只来寻人，又不是来打仗。”
“因为你是我……”唐泽欲言又止，拧眉道，“你是我朋友，我也答应过伯父伯母要照顾你，你说你，想要凉州告诉我一声，我也陪你前来，何必独自前往叫人担心！”
“抱歉。”
唐泽愣住，没曾想一贯心傲气高的她居然给自己道歉，这……
看来是来凉州确定了楚锦渊的死后倍受打击。
他暗暗想着，语气也柔和了许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担心你罢了，但好在，看你毫发无损，我也就、我和伯父伯母也都放心了。你……怎么样了？”
宁嗣音沉默，愁肠百转。
忽然，城中开始热闹起来，许多百姓都聚集在街道两侧。
张飞道：“这么热闹的场面，定是郡主与大将军出来了！姑娘，您朋友也来得太巧了，可以一睹郡主与将军容颜呢！”
闻言，宁嗣音忙不迭下来，直直看着城中奋力奔跑而去。
“嗣音？！”唐泽见她如此反常，连忙下马追去。
“姑娘！”张飞亦是被吓到，也赶紧跟上二人。
凌云铮！
宁嗣音咬牙，她一定要亲眼看看，这凌云铮究竟是何人！
她奋力跑进城中，彼时百姓聚集水泄不通。
百姓们拥戴这位帮他们收复家园的大将军，每次大将军出行皆是万人空巷。
宁嗣音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她奋力地往前面而去。
她一定、一定要亲眼看看！
“嗣音！”唐泽也艰难地挤进人群，用力拽住了她的衣袖，生怕人群将他们冲散。
“姑娘！姑娘你在哪里啊？”后来跟上的张飞根本看不见宁嗣音与唐泽的人影。
“嗣音，你怎么了？”唐泽艰难地站在宁嗣音身边，二人挤到了最前面紧紧贴着侍卫们的长枪柄上。
宁嗣音表情凝重，看着由远及近的马车屏住了呼吸。
唐泽见状目光也疑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