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福气
连周山上，风雪大作，北风喧嚣呼啸，野狼在暗夜中哀嚎。
洞穴之中，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火星如萤，从木头中逃逸而出，短暂的绚烂后化作一缕黑烟融入夜色中。
两道声音交织投在石壁上，火光在此刻显得越加朦胧暧昧。
“让开。”宁嗣音故作冷漠，但脸上微微的红晕已经出卖了她。
楚锦渊直视她的双眸，眼中是无尽温柔，将一旁的衣服拿过来给她盖在身上。
“别着凉了。”他说着，坐起身子转身背对她。
宁嗣音愣了须臾，才连忙起身穿衣。
看着她的背影，她若有所思。
虽都姓楚，但他与楚皓轩完全是两类人。
“好了。”她淡淡说着。
楚锦渊依旧没有转过身子，兀自看着洞穴外茫茫的雪山：“你今夜好好歇息，明日醒来身子便不会再有任何不适。”
她看着他的背影：“你呢？”
“不必担心我，我再守守，以防万一楚皓轩的人追来。”
她嘴唇翕动，最终还是躺在了草垛上没再言语，而是侧身往里也背对着他。
二人背对无言，方才的暧昧气氛荡然无存，但狭小的洞穴之中，却分外温暖。
翌日天蒙蒙亮，宁嗣音从草垛上起身，赫然发现楚锦渊坐在昨夜的地方守着洞口。
“锦渊。”她低声试探唤了一声。
楚锦渊闻声回头：“你醒了。”
她诧异：“你一夜未眠？”
楚锦渊笑了笑，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道：“我又不是神仙，怎能不睡觉。只是习武之人睡眠浅，对地方也不讲究。”
宁嗣音将信将疑，起身开始收拾行李，道：“那便好，养精蓄锐才能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任何事情。”
二人收拾完行李又骑上马继续前行。
彼时连周山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太阳的光亮十分艰难照亮这片大地，只见光线却感受不到半点温度。
风雪已经停了，二人策马在不见尽头的雪山，青丝如水墨，在洁白的画卷上肆意舞动。
傍晚时分，二人终于离开雪山来到一处村落。
深山古林之间，一座寂静的小村庄依水而建。
夕阳透过云层，洒在蜿蜒的小径上，温暖着这片世外桃源。
村庄四周，苍翠的古树如同守护神，挺立在山野之间
一条清澈的小溪从村边流过，水中游鱼嬉戏，泛起阵阵涟漪。
溪上架着一座小桥，石拱桥上长满了青苔，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村庄中，石板路纵横交错，路两旁的房屋古朴典雅。
这些房屋多以土石结构为主，虽经岁月洗礼，却依然坚固如初。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种满了各种花草，春夏秋冬，四季花开，给这个小村庄增添了一丝柔情。
“此处已经是梁都边界，我们今夜先在此歇下，明日一早便进梁都，皆是我自会有办法知晓天子行踪。”楚锦渊说着。
宁嗣音看了看天色将晚，微微点头：“也好。”
二人调转马头朝着村庄而去。
村子一眼能看到头，零星一共就十来户人。
小溪边上，一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在自家院子里锄草，听见马蹄的声音好奇抬头看去，正好与宁嗣音四目相对。
“我们找个农家歇一夜吧。”宁嗣音说着，勒马下去，径直朝着老妇人而去。
“婆婆，打搅了。”宁嗣音面带微笑。
老妇人慈眉善目，疑惑打量着二人：“你们是哪家的呀？这么多年未归，老婆子都认不出来了。”
宁嗣音笑道：“婆婆，我们只是恰巧路过此处，见天色已晚，想讨个落脚之处。”
远处夕阳沉沉，犬吠之声响起。
老妇人反应了须臾，随即露出慈祥的笑意：“原来是这样啊，我们这小安村偏僻得很，鲜少有人来，所以老婆子我还以为你们是哪家儿女从梁都回来了呢！落脚之处，老婆子这儿便可以，我们村子就这么大，老婆子孤家寡人一个，难得热闹热闹！”
宁嗣音分外感激：“多谢婆婆！”
彼时楚锦渊也下马而来，给老妇人拱手行礼：“叨扰了。”
老妇人开心得合不拢嘴：“哪里哪里！老婆子巴不得有人来叻！快，把马给找个地儿拴上，然后进屋坐！”
周围的邻里听见老妇人家的动静，也纷纷出来探头看热闹。
宁嗣音与楚锦渊在村民们的瞩目下将马拴好了走进老妇人的家中。
这是一座石头堆砌的房子，厢房也有一间，陈设虽是老旧了一些，但一应俱全，很是朴实。
老妇人给两人倒了一杯热茶，然后也坐了下来，道：“二位怎么称呼？是如何来的我们小安村呀？又是要往何处去？”
宁嗣音与楚锦渊对视一眼，这村子里的人实在是热情。
楚锦渊开口道：“婆婆，晚辈楚锦渊，这位是内人宁嗣音，我们从汤州而来，去梁都寻友。”
老妇人疑惑道：“从汤州而来？怎会途经我们村庄？”
“方才天色渐黑，走错了道。”楚锦渊解释着，不想说出实情，否则知道他们是翻越雪山而来，那老婆婆的问题估计更多了。
“原来如此。”老妇人笑道，“梁都的路复杂，容易走错。老婆子年轻时候去梁都好几次，险些没能回得来！”
宁嗣音掩唇淡淡笑，问道：“不知婆婆如何称呼？”
老妇人道：“他们都叫我窦阿婆，你们也这样叫便是了。”
“好的，阿婆。”
老妇人撑着桌子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正好，该吃晚饭了。”
二人看着老妇人老当益壮的背影，脸上皆是露出浅浅的笑意。
“能像他们这般在宁静的小村落里自由自在地过一辈子，真是悠哉惬意。”楚锦渊语气之中有些感慨。
宁嗣音沉默了片刻，道：“若真是这么好，这村落里的年轻人又何苦去梁都寻安生？”
楚锦渊思考了须臾：“身在福中不知福。”
“如何才算是福气，那也是自己说了算。”
楚锦渊闻言扬起嘴角，直直看着她：“遇到你，就是我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