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仁至义尽
厅中烛火阑珊，月柳霜顿时困意全无，屏息看着宁嗣音与楚锦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楚锦渊眼神闪过一丝怀疑：“你……”
宁嗣音脸色凝重丝毫不是开玩笑。
楚锦渊沉默了下来，他顿时想通了许多事情，怪不得她对自己的态度从某一个时刻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原来是知道了这件事。
“我，是去过。”楚锦渊大方承认。
月柳霜捂住嘴巴，也很是诧异平日里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二少爷居然还会偷摸着去那样的地方。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宁嗣音也打算直接摊牌：“你说你去与程公子读书学习了，可实际上却是去了花满楼。”
楚锦渊双眸微沉：“娘子是如何知道的？”
宁嗣音嗤笑一声，道：“你未必以为我派人跟踪你？只不过是有一日好巧不巧在大街上看到了程公子罢了。”
楚锦渊沉默了片刻，直视宁嗣音的双眼：“对不起，我骗了你。”
月柳霜见状，偷偷起身后退，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这小两口吵架，还是不要有旁人在为好。
厅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宁嗣音自嘲一笑。
谎言被揭穿，他倒是承认错误的爽快，反而好像自己错了似的。
宁嗣音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
其实她并不想再与他计较这件事情，如今说开了也好。
想着，她转身而去。
楚锦渊连忙道：“我去花满楼不是寻欢作乐！”
宁嗣音闻言顿住脚步：“是吗？那你去花满楼作何？”
问着，她回眸直直看着他的双眼。
他嘴唇翕动，犹豫了片刻，躲开她的眼神：“反正什么都没做。”
宁嗣音蹙眉，既然什么都没做，又何惧告诉自己？
还是说……
她转过身来朝他缓缓逼近：“你有秘密。”
楚锦渊不闪不躲：“每个人都有秘密，你难道没有吗？”
宁嗣音闻言怔了须臾，随时耸肩一笑：“是啊，你说得对。”
自己的秘密恐怕比楚锦渊心中的秘密更多。
她倏地释然，为何要去执着于楚锦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她此番重生，是为了拯救自己与家人，而不是为了楚锦渊。
反而是花了一些没必要的心思，徒增烦恼罢了。
想着，她淡笑着，看着楚锦渊的双眸道；“我们成婚之时便说过的，彼此互不约束。所以，其实哪怕你就是去花满楼寻欢作乐，我也不会阻止你。只不过，我讨厌欺骗，希望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否则，我恐怕不会原谅你。”
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冷漠绝情的话。
楚锦渊眼中闪烁着些许光芒，有些话欲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口。
说了一个谎，便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
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
他终究是暗暗握拳，将本想要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就如今这样，未尝不可。
“对不起，从今往后，绝不再犯。”他再次郑重道歉。
宁嗣音深吸一口气，道：“都过去了，今日也不是来算账的。如今楚皓轩这个杀人凶手任逍遥法外，还妄想将我们赶出汤州城，正是需要你我同心协力之际。”
“嗯！放心吧，云家的把柄交给我，其余事情，我相信你。”楚锦渊语气郑重。
“嗯。”宁嗣音淡淡应着，“歇息吧。”
“好。”
宁嗣音回了卧房，而楚锦渊进了耳房。
在听风苑，家主与东家分房睡的事情已经被传开，众人虽纷纷猜测，但也不敢过问。
宁嗣音躺在床上，倏地觉得有些空荡荡的。
这是与他成婚这么久以来，除了在洛华寺之外的第一次分床而睡。
一时间竟还有些不习惯。
她暗暗自嘲，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着。
可越是想睡着，越是难以入眠，这一夜辗转反侧，不知道多久才勉强入睡。
翌日鸡鸣，晨曦洒进听风苑中，杜鹃花在明媚的光束里缓缓舒展花瓣，下人们拿着扫帚打扫落叶，后院莲叶重重，清澈的池水之中两条锦鲤追逐嬉戏。
偏厅里，宁嗣音放下勺子。
“哈～”她打了一个哈欠，看着面前的银耳羹没有半点胃口。
身后，碧春关切询问：“小姐，可是昨夜没歇息好？”
宁嗣音蹙了蹙眉，道：“许是才到听风苑不久，还不习惯。”
碧春露出一抹坏笑：“小姐，前几日都没见您如此疲惫，怕是不习惯的是别样吧？”
“碧春。”宁嗣音佯装生气。
碧春低声道：“小姐～要改变一个习惯可是很难的，您与姑爷都成婚快两载了，这分家后居然还分床而眠，你都不知道府中下人背后如何说姑爷。”
宁嗣音满不在乎，道：“那关我什么事？你别忘了，他也姓楚。”
碧春闻言噤声，宁嗣音与楚锦渊之间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她是旁观者清，但作为贴身婢女，始终是不敢多言。
“如今这样的形势，我不与他和离，已是仁至义尽。”宁嗣音冷冷地说着，不带任何感情。
偏厅外，楚锦渊脚步顿住，正好听到了宁嗣音的最后一句话。
他脸上扯出一抹苦笑。
原来对自己是……仁至义尽吗？
厅中，碧春瞧了瞧天色，太阳已然又攀升了几尺。
“小姐，今日便是第七日了，您说楚皓轩真能如约送来黄金五百两吗？”碧春很是担忧。
宁嗣音表情平静：“反正白纸黑字，他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彼时，楚锦渊叩门出现在门口。
宁嗣音抬眸看去：“你起来了，正好一同用早膳吧。”
“不了。”楚锦渊淡淡说着，“只是与你说一声，我出门了。去寻几个朋友，托他们在朝中帮忙打探一些消息。”
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朋友？
宁嗣音暗暗想着，颔首道：“嗯，但其实你不用特意向我汇报的。”
他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然后转身离开。
“姑爷今日怎么怪怪的？”碧春疑惑说着。
宁嗣音看着楚锦渊已经远去的背影，情绪并未有任何起伏。
她理应花越少的心思在楚锦渊身上，他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楚锦渊离开后不久，院中传出一阵骚动。
“不好了！”
宁嗣音与碧春闻声赶出去，只见下人们一团乱。
“二喜，怎么回事？！”宁嗣音连忙询问。
二喜猛地停住脚步：“东家，进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