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新月心潮澎湃,赶忙将剩下的绳结流苏全部找出,一览巫婵风采。
山虫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它头上的尖针被婵月一手折断,九道红环在地上被磨得已经不甚明显,一条还未成熟的羽翅被从囊袋中扯出折成了诡异的模样,翅膜还未风干就变得破破烂烂的,而一脚踩在山虫头顶的飒爽女子,便是巫婵。
或许是巫婵的力量过于强大,新月到此时才意识到,她的身形与自己相似,并不如华一般格外高大强壮,很难想象这样纤细的身形中,竟蕴含着这样的能量!
山虫也是被打怕了,全身趴伏在地对巫婵表示臣服,它极力缩小身形,却因着身躯过于庞大变得凸一块凹一块的,倒是逗笑了巫婵。
“你便留下给我月氏效力吧!”
新月总觉得这山虫的身形很是熟悉,猛然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纵身一跃朝着月寂森林中奔去,找到一棵千年柊树便向上爬,终是看到了山虫的身影——便是围着部落的后山。
“月氏,三面环山”,新月喃喃自语,只觉得背后窜过一道冷意,当初她只觉得月氏先祖找的部落据点极好,如今看来这起伏有致的三座山却是人为,或者说是巫婵降服的山虫所化。
如此一来,也能解释为何月氏族中会出现虫师,部落周围会有玉虫为他们所用,这应该就是巫婵和山虫签订的协议。
“可那虫卵到底为何物?我为何又会被玉虫攻击?”新月觉得整个月氏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她解开一道又陷入一道。
她坐在树顶苦思冥想,想到巫渊说的一些话,突然有了些思路,谨慎地摸回山顶木屋,将巫婵之后历代巫祭的绳结流苏都翻出来飞速看了一遍,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巫婵击败山虫,收其为月氏虫役,可月氏失去了月神的庇护,一代不如一代,曾经的奴役也起了二心。
而荒原上为了资源和地盘的争斗永不停歇,在月氏内忧外患之时,山虫竟然潜入了地下将部落暴露在敌人面前,此时却有另一位巫榆挺身而出,燃血一战击退敌人险渡难关。
巫榆死后的月氏进一步凋零,差点没能熬过冰冷的蓝月季,族长不得已与山虫作了交易,山虫以卵植入月氏族人体内,使其体表能生出坚硬的灰白甲壳,渐渐演化出华月这样优秀的战士,而月氏则要每年给山虫提供足够的食物。
新月手握一枚绳结,看着有一年蓝月季因提供的食物不足,山虫愤怒叫嚣,成群的玉虫从地底涌出,拱断了族人的草屋,搞的部落日夜不宁。
白雪漫天,失去房屋的族人们惊慌地站在寒风之中,婴孩仓皇啼哭,白发苍苍的长老沉默地站起来,带着一众年老族人缓缓的走进了愤怒的后山。
“怎么会这样”,新月心头大震,她知道后山是族人的墓地,却没想到不是安眠之所,而是他们怕月氏食物不足,主动走进山中成了山虫的口粮。
月氏和山虫的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可为了延续氏族,为了能在荒原中生存下去,这也是无奈之举,新月能理解前人苦心,也大概明白为何自己会被玉虫攻击。
“那之前的月氏是什么样的”,她不免更加好奇,“这世上真的有神么?”
新月还想翻看巫婵前面的绳结,就见华月与巫渊一同进了院子,唤她进小木屋说话。别看这小木屋还没华月的肩膀高,可她一低头就进去了,新月跟着进去就觉得小木屋比先前要高一些。
“醒来了就好”,华月问了问她的身体,随即面色变得很是严肃,“你也算是过了石洞试炼,不过巫渊说你更愿意成为巫,我便来问问你的想法。”
新月有些意外,转念一想也不怪巫渊,她的遭遇、显露出来的能力都与巫渊差不多,而身为巫的女儿,继承他的地位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我的确愿意成为巫。”
新月的话让巫渊面上现出喜意,若是新月在石洞中接受了山虫的卵,她大概率会成为像华一样的顶级战士,可如今这样在他看来算是最好的结局。
华月也点了点头,这几年月氏渐渐缓过来了,能够养成人的孩童也越来越多,可如今看来有成为巫祭的潜质的似乎只有新月一人。
“可我也要外出狩猎,我想进狩猎队!”新月接下来的话让两人都吃惊不已,可她却觉得理所当然。
她想成为的是巫,而不是巫祭。巫婵、巫榆都骁勇善战,能够保护族人驱逐外敌,这才是让人向往的大巫!况且她对山虫的恶意念念不忘,若是只跟着巫渊学习巫药、祭祀,怕是哪天就要被那些恶心的虫子给吃了。
华月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可略一思索却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大腿说道,“好!不愧是我的女儿!”
另一旁的“慈父”巫渊却皱起了眉头,他不赞同地看了一眼华月,并不认为没有被虫卵寄生的新月能够胜任狩猎队成员,要知道月寂森林之外的荒原可是极其危险的,而狩猎队中的人在被虫卵寄生后能够再次发育,在一次次战斗中和寄生虫融合,体表长出壳甲,才能成为优秀的战士。
巫渊刚想要开口,就见华给他使了个眼神,只好看着新月高高兴兴地走了出去,她还着急去看木屋外的其他绳结流苏。
屋内的两人却没有动,巫渊等新月走出去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华,你为何不和她说清楚?荒原上何其危险,她没有壳甲的保护,怎么可能在狩猎队待下去呢?”
巫渊了解自己的孩子,她和华一样好胜心极强,若是在狩猎队中落后于人,肯定会十分痛苦,这绝对比在荒原上丢了性命还让新月痛苦。
“若真是如此,那她不就乖乖回来跟你学习了么?”华月微微一笑,想起新月在荒狼山谷中的表现,轻声说道,“况且,我还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