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青瓦石2
他们的行为引来了在门口树下乘凉的邻居们的注视,“这大热天的,你们两口子在忙活什么呢?”
陈进宝不明所以,没有回答,而杜月枝此刻完全没有闲工夫理会旁人。
当初建房子打地基的时候,掺了许多破碎的砖块和石子进去,所以挖起来极其费劲,两人齐心协力挖了将近有半个小时,累得满头大汗,身上的短袖都被湿透了。
眼看坑的大小和梁茵说的深度也差不多了,杜月枝的动作稍稍放慢了一些,在一声沉重的碰撞声中,杜月枝终于是看到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黑色塑料袋,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挖的东西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应该就是这个了。
她扔掉铁锹,用肩膀上的布料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随后跪趴在地上,从坑里拿出了塑料袋。
杜月枝扯掉上面一层层包裹的塑料,终于看到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块青色的瓦片,一厘米的厚度,长度大概有一个巴掌那么大,杜月枝用衣服擦掉上面的黄泥,上面刻的小字依稀可见。
姓名:陈林,出生年:一九九五,月:五,日:二七,时和分则是用xxx代替的。
杜月枝握着瓦片的手止不住地颤栗,陈进宝发现妻子的不对劲上前查看,看到瓦片上的字也顿时大惊失色,“这是什么!”
这瓦片上怎么会有自己儿子的出生年月日!
杜月枝嘴唇都快咬出了血,脸上流淌的液体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激动的泪水。
除了激动,此时她的内心还伴随着无穷的愤怒,她没想到,有人居然要害他们家至此!
她捏着瓦片,对着在围观着邻居们喊道,“大家快来看呐,咱们青岸村里还有如此黑心恶毒的人啊!”
“居然用这种歪门邪道的手段来害我们家啊!”
“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啊!人在做天在看!”
“黑心肝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你会遭报应的!”
“丧尽天良啊,你个杀千刀的!”
杜月枝想用尽平生会的所有骂人的词汇送给那个人,但这依然不能解她心头之恨,她有着大好年华的儿子就这样被人耽误了三年啊,她那天资聪慧的儿子就这么被人害成了傻子,老天爷,那人真该死啊!
骂的累了,杜月枝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边哭边骂。
人群中有人惊讶、有人疑惑,还有一位老大爷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有好心的邻居不明所以上前拉她,“大林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你先起来,这里多晒。”
杜月枝看到来人,情绪更为激动,“乐乐妈,你不知道啊,我家大林生病都是被这东西给害的。”
说着便把刻有陈林生辰八字的青瓦片给来人看,“怪不得我家大林的病怎么都治不好呢,都是被这东西害了三年啊。”
“你说,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要使这种手段害人啊。”
想到自己家和儿子的遭遇,杜月枝已经痛哭流涕,她真的没想到人心竟然能坏到如此地步。
叫乐乐妈的人虽然不明内理,但是看到陈林的名字被人刻在瓦片上,心里也是被吓了一跳。
杜月枝哭完才想来梁茵的交代,她慌忙从裤子兜里掏出那张符纸,和手中的瓦片放在一起,对身旁还没有回过神的丈夫说道,“打火机。”
陈进宝这会儿已经被惊得说不出来话来,只是连忙掏出打火机配合着杜月枝。
梁茵没有跟她说应该怎么烧,杜月枝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把符纸和瓦片叠放在一起放在地上,就点燃了符纸。
然后众人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地上升起一股黑烟,那块巴掌大的瓦片在顷刻间和符纸一同化为了灰烬,随后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恶臭的味道,众人纷纷捂住了口鼻。
要知道,那可是瓦片啊。
本身就是在砖窑里经过高温烧制出来的东西,坚硬程度可想而知,可这会儿就像纸一样瞬间被烧成了灰,简直骇人听闻。
更神奇的是,就在瓦片化为灰烬后没多大会的功夫,杜月枝的大儿子陈林就从院子走了出来。
看到自家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还有母亲一身泥土的样子忍不住好奇问道,“妈,发生什么事了?”
围观的群众们发现,陈林好像真的好了。
过去三年里的陈林一直目光呆滞、眼神涣散,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如行尸走肉一般,人人都说他上学上傻了。
可是,此刻他眼底却一片清明,炯炯有神,说话口齿也清晰了。
杜月枝看到儿子的模样更是大喜过望。
她从地上爬起来激动地抱住了陈林,“儿子啊,我的儿子啊!”
真是让她遇到神人了啊,别说三天,儿子这会就已经像是找回了魂,恢复了精神。
杜月枝口中一直喃喃道,“感谢老天爷啊。”
让她遇到了贵人相助。
杜月枝在门口算是折腾了大半天,最后咒骂了一句祝背后使坏的人断子绝孙,这才罢休,拉着儿子和丈夫回了屋里。
杜月枝问陈林感觉怎么样。
陈林说自己先前好像一直身处在一片昏暗的空间里,整个人都觉得昏昏沉沉的。
这三年的生活,他仿佛身有体会,但体会又不是那么真切,这些年发生的事,他好像也都有些印象,但如果细想,他又回忆不起来具体发生了什么。
就像是睡梦中的人,会感觉梦境无比清晰,可一旦梦醒,梦境就会渐渐变得模糊,你知道自己做了梦,可是说不上来具体做了什么梦。
他只知道自己过去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的,如今似是大梦初醒。
陈进宝这才有得着空闲时间询问杜月枝,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杜月枝这才把自己遇到梁茵的前后经过完整地叙述了一遍,父子俩听完不约而同地感叹,真神了。
一家三口还讨论,到底是谁能做出这种事。
杜月枝气愤道,“还能是谁,八成就是隔壁的那个老头子,就他懂这些,而且他黑心肠也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而且那个老人脾气古怪,好像看谁都不顺眼,喜欢到处挑刺,村里的不少人都和他有过矛盾。
细细想来,自己后宅的房子也是在三年前才建的,这东西一定是那人趁他们打地基的时候埋下去的。
陈进宝虽然认同妻子的说法,但是,“唉,这事儿也无凭无据的,也不能拿人怎么样。”
杜月枝咬牙切齿道,“咱们是不能拿他怎么样,老天爷会收拾他的,四个孩子都死一半了,还不消停呢,非把家里人都作没了才安心。”
陈进宝劝她,“小声点吧,离得这么近,都能听见。”
“听见就听见。”
杜月枝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被人害成这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巴不得那人自己跳出来,自己也好把他骂一顿呢。
末了杜月枝又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做,“走,把前院的柿子树也铲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