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蛟珠篇·破局
说白了，只要他们在哪儿，死尸傀儡也就一定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封离一看阿明愣了神，也没像先前那样故意打趣，而是继续小声说：“这里是冥王亓康的地盘，你说——像咱们这种外来者，是不是不应该抹了地方老大的面子？”
阿明一时间整个脑袋转不过弯，愣愣地思考着她的话。
封离依旧没搭理他现在的样子，只管自顾自又道：“想不明白也没关系，本尊在冥王宫殿时也没想明白，到沙场之后却顿悟了。”
“你也会明白的，即便那个时机不是现在。”
短短的两三句话，恰如她从冥王宫殿飞身落地到沙地时三四个眨眼的时间，短促得一点也不像话。
阿明耷拉下眼尾，第一次体会到了和魔尊之间，思想境界上的差距。
他输得半寸衣缕都不剩。
“如果你想要在冥界达成你的目的，可不能是如今这副模样。”
阿明：“！！！”
封离冷不防出口的话，冲击大到差点停止阿明跳动的心脏。
他眸光中带着寒意，耳边鼓声轰隆隆响，凝视着封离意义不明的双眸深处，一字一顿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封离没将装傻充愣的小不点放在眼里：“字面意思。”
“本尊知道你来到冥界其实是另有目的，至于目的是什么？本尊管不着。”
“但本尊最初在鬼都时就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妄想做出什么有害冥界子民的任何事情，除此之外，你想干嘛干嘛，本尊全当作看不见。”
“不过若是把本尊的话当作耳旁风”封离突然收声，指了一圈周围已经被火焰烧得焦黑的傀儡，目光阴恻恻的，“看见这些死尸傀儡的下场了吗？”
“本尊虽没有亓康那种奇怪的嗜好，但将冥界变为你的棺椁，本尊还是有能力达成的。”
“怎么样？想试试吗？”
阿明眼中的柔光一点点逝去，木讷地轻摇了几下头，却还是嘴硬：“魔尊高看我了，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还能搞得整个冥界民不聊生不成？”
封离笑笑：“哟，不装了？”
两人各怀心思的眼神交汇在一起，辨不清黑白，评不出高低。
许是被戳穿的太过难看，阿撇着嘴没有说话，封离又放低了一倍的音量，用仅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管你能不能，只要你生出那个念头，在你还没出手之前，本尊一定先结果了你。”
“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分明周围全是燃烧不断的火焰，阿明偏生在此时感到周身发凉，从封离满是冰碴子的语气中疯狂搜寻着稀薄的空气，惊颤了瞳孔。
他想不通一件事，问：“既已知晓我的心思不纯，你何不现在就杀了我？”
“为什么？”封离反问，“本尊既没看见你杀人放火，又没看见你屠杀百姓，唯独一次的打家劫舍，你还是遭殃的那个”
“‘宁肯错杀，也不肯放过’的信条不是本尊所遵从的，很幸运，这也救了你半条命。”
传闻中的魔尊封离，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混蛋。
然而她现在说出口的这些话，完全颠覆了阿明对她的认知
——理智仁慈的不像个君王。
他不可抗力地讶异：“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一点儿也不像个君王。”
封离耳尖微颤，这话她在魔官们的口中听到过不下数百次，当从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娃娃嘴里听到相同的话时，说到底还是有些气愤的。
“你！”
“尊上！”
默默守候在身后的九岐察觉到两人间的气氛越发焦灼，拿准时机打断了两人交谈：“尊上，火势越来越小了，火中的傀儡好像还能动。”
封离没个好脸色地瞪了阿明几眼，转身观摩起周遭的现状，发现面前这群傀儡即便烧焦肉身，到了下一秒将要变成飞灰的程度，也还是能够有所意识的张牙舞爪地行动，企图突破面前的火焰屏风。
“不可能，这可是天雷，仙髓都能劈得干干净净，怎么会连下界的鬼物都劈不死？！”封离望望天上，又望望自己掌心，忽然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亓康的问题
尽管她私心更偏向于前者就是了。
眼看火势越来越小，哀鸣转变成暴怒的吼叫，危险一触即发。
九岐轻声询问：“尊上只唤了三道天雷，或许是威力不够，不妨让小君再加几道？”
不等封离回答，九岐就已经起手聚法，合上双眼，聚精会神地开始联结神识与上天诸神的感应。
受到感应的雷电双师应召赶来，隔着万里之遥与九岐交换着彼此意识，他们得到命令，各自变换出法器，对天幕之下的万千傀儡当头就是一击雷电。
火势随之有点兴旺的苗头。
“轰隆——”
“轰隆——”
“”
惊天动地的雷电足足掷下八十一道，每一道都实打实直击在傀儡的骨肉上，八十一道雷电施行完毕，哀嚎声愈渐变小，最终淹没在呼啸的风里。
眼前的烈火还在灼烧，火中的傀儡早已成为一把飞灰，弥散得不知所踪。
封离知道九岐其实比自己个儿厉害很多，但委实没料到蠢龙的刷子或许并不只比她多“两”把。
眼尖的封离同时也看出，九岐召唤的“天雷”和自己召唤的完全不一样。
虽都比不上天劫时触发的雷劫，但显然九岐的雷电比她的厉害很多。
“你从哪儿学来的这招？”封离故意问，起了偷师的贼心。
九岐老实说：“非是小君学来的，而是拜托了友人帮忙，请他们施下的雷电。”
封离脑子一转：“雷电双师？”
“正是。”
得到九岐的肯定回答后，封离彻底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
——雷电双师的本事是与生俱来的，整个六界的电闪雷鸣都在他们两位的掌控之中，不是她想学就能学来的。
同时也对九岐寻援助的举动感到了大大的失望。
而她唯一没想到的是，九岐即便会召唤天雷，也绝不会容许自己展露这样的锋芒。
因为他知道，锋芒太过，只会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