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蛟珠篇·无主牌位
祠堂里的氛围骤降冰点，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闲人窃窃私语不断，吵得封离心烦。
她压抑着怒气，反手释放法力，重重关上了门扉。
“嘭！”
捎带起的门风吹动半寸烛焰，灯芯微晃，顺烛身滑落几滴透亮蜡油，瞬间凝结在笼罩祭祀桌台的黄布上方，白如墙粉。
老蛟王察觉出封离已然动怒，他虽没亲眼见过，却也听过她的狠厉手段，对于那些但凡招惹到她的人，总没个好下场。
不过他活得够长，见多识广，对此不以为然：“尊上息怒，庄肃之地，不可喧哗。”
“不可喧哗？”封离步步逼近，脸色黑沉，似有山雨欲来之势，九岐见状，箭步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腕子，摇头制止。
说到底，这里终归是鲛族的地盘，不易僭越，何况这里又是庄重的祠堂，便更不可有不合礼法的举动生出。
若被他们拿捏住把柄，必然会因此发难。
封离不是个蠢的，看他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其中含义，左思右想，勉强压下滚滚火气。
依旧咬着牙说：“……罢了，本尊这次先收敛下性子，不拆你这祠堂，但是你得对本尊实言相告，这无字排位到底是谁？”
“总不可能让本尊堂堂的一介魔尊，拜一个不知名姓的家伙吧？”
“再者，你们若是拿天上某位的灵牌放在此处……”
“尊上说笑了，这牌位谁都可以是，独不会是仙族神族。”话尚未说完，老蛟王就出声打断，笑着解释。
封离压根儿没听进去，嗤道：“为何不会？你们的前人和后人，不都和天界有些渊源吗？”
闻言，九岐瞳孔微颤，手下力道发重几分。
捏痛了封离，她疑惑扭头看去，只见九岐面目中莫名染上层悲戚，怔愣一时。
“尊上……”老蛟王无意识匆匆瞟了眼九岐，没察觉出他的不同，只是自己的心里觉得她这种拿去世之人做文章的话太过火，略有不悦。
但转念一想，小狐狸崽并不知道几人的关系，所谓不知者无罪，他反倒没什么站在九岐一方的由头表达不满。
只能无奈松口：“好，本王告诉你。”
“这个无名牌位，亦是我蛟族中的一员。”
言尽于此，封离等了半天，老蛟王的什么后话都没有等到，额角隐有青筋暴起：“就这些？”
老蛟王颔首：“就这些。”
“其余的，恕本王无法再继续告知了。”
老蛟王狠下心，打定主意闭口不谈，封离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将身一扭就要冲上去掀掉祭桌。
九岐直接吓了一大跳，赶在小狐狸即将得逞的时候，快她一步，用身子挡在祭桌前，眉目凌冽锋芒阵阵。
这个举动令小狐狸始料不及，她赶忙刹住车，在魔气破出的千钧一发之际停下进攻的打算，但剩留的余韵裹挟强烈风势犹如一把利剑划过，斩断了九岐鬓角的碎发。
“你是不是蠢到头了！”封离跨步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衣襟就是一顿大吼，风声渐息，她粗重的呼吸声回响在整个祠堂。
九岐听得清晰，在她染上血丝的双眸中看出分毫担忧，垂下羽睫，伸手轻轻搭在她的手上：“小君只是不想再让尊上犯下错事。”
封离暗“啧”一声。
什么叫做“错事”？
难道叫她轻易下跪就是对的了？
世上可没那么简单便宜的事！
盛怒之下，封离半句话都听不进去，用尽全力妄图甩开九岐的手，奈何那家伙的怪力却在这时突发，像是有意抑制着她的行动，且还如愿以偿了。
不死心的小狐狸咬紧牙关还在挣扎，一双雪白的腕子摩擦得绯红，九岐看得直皱眉，满眼心疼，松了些力道。
即便这样，封离仍然没能逃脱。
渐渐，她也终于意识到这个举动只是无用之功，放弃了挣扎，冥思了会儿，旋即附身前倾，逼迫得九岐连连后退。
两人双双退到一定程度，封离眼破凌冽，找准时机，一脚踹出去！
“哐当——！”
她这一脚威力巨大，又很是古怪，踹得整个祭桌都在猛烈晃动，上头的贡品灵牌随之震动。
唯独只有那块无字牌位摇摇晃晃一阵后，落在了地上。
老蛟王一声惊呼，赶忙冲上前去捧起牌位，蹲在地上用锦缎衣袖狠狠擦拭，满目疼惜。
封离得意的神情僵在脸上，不解他的举动：“至于吗？对着个死物反应这么大？”
“不过，谁叫你不告诉本尊这家伙的身份，本尊可没答应你再拜除了玄烃之外的其他人。”
大抵是没想到小狐狸此举如此跋扈，九岐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生无奈，彻底松开了她的手，正经说：“小君认为，尊上此次有些过分了。”
他声音轻轻的，落在封离耳侧，像是干柴遇烈火，登时加剧了小狐狸心口上正熊熊燃烧的火焰：“本尊过分？！”
“分明是这老儿先食言的！想让本尊屈服给他们，绝无可能！”
“饶是如此，尊上也不该打翻死者的灵位。”这件事超出了九岐的认知范围，已然气得失去耐心，不觉高声，“他们都已去世，无非就还剩点名姓、生平故事留在世间，尊上又何故跟他们一般见识？”
“何况，这是蛟王安排的，又并非他们有意为之，尊上就更不该失量。”
九岐一旦说教起来，嘴上就好似安装了车轱辘似的，跑个不停，还得理不饶人。
封离越听越气，起了想和他干架的冲动，两眼瞪得溜圆：“你有胆再说一遍？本尊怎么了？”
九岐凝视着她，在原则问题上，他总一根筋地轴到底，从不退让：“小君说”
“好了好了！”两人的声音差点把屋顶都吵破了，老蛟王忍不住阻止他们这俩小孩，站起身来，怀里抱着方才的无主牌位。
像是在劝小孩儿吵架一样，他摆出副威严姿态，正颜厉色又十分嫌弃地说：“你俩都别吵了不就是想知道这个牌位代表着谁吗？”
“本王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