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大婚篇·试探
封离站在湖边，冷风划过脸颊。
她抿着唇好半天，想将自己对九岐心境变化的过程编成段故事说给阿柳听，可愣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以前可从没有过这样的状况。
在很早很早以前，那时的小狐狸刚来魔界不久，寻乐子寻访到花楼，恰巧遇见不受待见被人暴揍的阿柳，见义勇为地救了他。
后来两人就成了交易关系。
封离将自己在魔域被看不起、受人欺负又如何反击的等等事情，重新编了个身份，润色下故事，讲给他听。
虽都是些丧气的事，但阿柳并不嫌弃，反而还悉心宽慰她，每每说到激动人心的时刻，他俩还会同时气愤。
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逐渐偏离了花楼中生意的本来目的，大抵都是有存在点真诚在身上的。
可小狐狸的心眼子很多，她更相信阿柳对她的客气、敬重和好意都是来自自身赋予他的金钱价值。
彼时正好遭遇裴寂背叛的她，无法再继续相信外人，便一声不吭地就和他断了。
他倒也是个好心的，没借着知道她身份这件事来魔域特意为难。
如今阿柳又被她召之即来，说实话，她的心里其实很不自在。
封离想了许久，阿柳手上冰糖葫芦的糖衣都快化了，这才开口道：“本尊有个朋友，她从小经历过很多苦，对所有人都没有信任，总是会用最坏的想法评估所有人。”
“也就在前不久，她好意救了个人，那人却恩将仇报，莫名其妙地说要娶她，本尊的朋友甚至不明白他为何会恋慕上像她自己那般，脾气不好、又残缺不堪的人。”
“当那人一遍遍述说着爱意，本尊的朋友一次次陷入迷惘，她不懂自身狂跳的心脏是代表着什么“
“她从小就很潋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但这样陌生的感受却令她害怕。”
“她是一个身在高位，承担着无比重要职责的人，她觉得自己不该使自身私欲大过理智，故而一直都在回避那人的爱意，不想给他个答复。”
“那样莫须有的情爱，应该是占据不到她心中半分位置的，但不知为何，她却总是忘不了那人”
“每每闭上眼来，都是他傻乎乎不顾一切为她拼命的模样。”
“阿柳你说，本尊的朋友是不是病了？”
糖葫芦的糯米纸彻底粘连在山楂外层的冰糖壳子上面，阿柳看着仿佛被蒙上阴翳的糖葫芦，淡淡地说：“尊上很好，没有病大概是也喜欢上对方了吧？”
“不可能！”封离突然炸毛，死都不信自己会对蠢龙动情，冲动地吼完这一句，才意识到阿柳的代称变了。
忙摆正姿态：“咳——是本尊的朋友才对。”
阿柳浅笑：“是，尊上的‘朋友’。”
“反正不是本尊”封离极其不屑地撇嘴，忽然变得像个小姑娘样，扭扭捏捏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可以检验她真心的办法？”
“尊上指的是谁？”
“当然是本尊的朋友！验出她没对那人动心，所有好事的人也都该闭嘴了，就连她自己也会很高兴！”
此话一出，阿柳久久没有说话，封离懂得买卖主之间的规矩，追加筹码：“十根金条。”
阿柳摇摇头：“小小人的确不知。”
“不可能，你们混风月场的，最善玩弄人心，怎会不知道该如何试探一个人的真心如何？”
封离点儿也不相信他的话，就她对阿柳的了解，他身上藏着的本事可不算泛泛之辈，咬咬牙，继续道：“五十根。”
这是她最多的私房钱了
阿柳不摇头了，改为合上双眼，长叹下口气：“既然尊上想知道这个方法，小、小人就斗胆告知你几条自测的问题，至于金条就算了。”
“那不行！”封离从衣袖里摸出捧黄灿灿的宝贝，一股脑全部塞进阿柳怀里，“江湖规矩，拿人钱财，守口如瓶。”
“本尊今日和你讲过的所有事情，都不许向外透露半个字。”
要是照以往，阿柳早就装起金条满心欢喜地答应，并摆出一副守财奴的死样子惹人嫌了。
然而今日的阿柳却没半点反应，竟还蹙眉盯着强制塞在怀里的黄白之物，就像是在看粪土般的清高眼神。
看上去很假。
封离：“”
疑心又暗暗滋生在心底，但很快又被封离彻底抹杀。
人是阿月带回来的，她相信阿月
但，不是没可能阿月也被骗了。
眸中寒光一现，封离随手变换出把匕首，紧紧握在手里，趁阿柳对满手的黄金自顾不暇时，手起刀落，抵住他颈侧大动脉。
“说！谁派你来的！”封离的瞳仁红光浮现，面部神态略显凶兽之相，“妖界还是冥界？！接近本尊到底有何目的！说出来，本尊留你个全尸！”
突如其来的威胁，吓得阿柳脸色惨白，怀里的金条掉落一地，唯独手里的糖葫芦还好好攥在手里。
他不敢去直视利刃，指节捏到几近发白，声音颤巍巍的：“尊尊上，我我我、我的确是阿柳。”
封离将刀刃逼近几寸：“那本尊且问你几个问题，你若能回答上来，便能证明你是真的阿柳。”
阿柳忙不迭应下：“好好好！”
“本尊与你初次相见是在何时何地？”
“两千年前，花楼小巷子口，当时我正被同楼的小六、小五毒打，是尊上救了我。”
封离蹙眉，时间、地点都对得上，甚至连参与的人都说得很清楚。
难道是她猜错了？
不，不对。
当时这件事还是闹得挺大，难保不是细作从花楼妈妈口中套出来的。
封离拢回思绪，认真思考了一番，继续说：“这还不够！本尊再问你——你说说，本尊身上月牙状的胎记在什么位置？”
阿柳几乎不可置信地回转过头，满目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