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小青龙他急了
时屿的一番话敲醒了九岐的榆木脑袋。
他呆愣了半时，眸底暗藏的情绪翻腾波动，流转进封离愁苦满绪的一双狐狸眼中。
他似乎从一开始便想错了。
苍生和小狐狸之间，他从来都不需要做出个选择。
小狐狸也是六界生灵，更是上神大爱天下间，落于凡俗的一粒红尘埃土。
守护好苍生，即相当于同样守护好了他的心上人；而守护好小狐狸，则守护好了他私心里的“苍生”。
九岐眸中视线越发坚毅，剑锋不偏不倚，距离裴寂眉心中央更近一寸：“我九岐此生，非封离不娶。”
“你若要将她带走，需得从小君的尸身上踏过。”
封离震惊不已地深望着他，没料到自己在蠢龙心中占有如此多的位置……
分明先前，他还只是条受不住撩拨的单纯小龙，怎会像现在这般若无其事地与她袒露心声？
简直太莫名其妙了！
正如他对她的爱意，封离寻不到一点到底是从何处萌发的迹象。
只知仿佛从两人最开始见面，蠢龙似乎就已经对她另眼相看。
莫名其妙到她不敢尽信他的好意。
毕竟，这世上，想害她的人多得数不胜数，光是青丘一族便有近十万的妖精想要她的命。
她没把握蠢龙不会伤害她。
但好像，她每次不怀好意地揣度他是不是别有用心之时，总会被他的良善给戳到心痛。
或许，她不该活得那样的苦累，不该将这世间看得那样的坏……
芸芸众生间啊，还是有除了所谓家人以外，对她尽心好的人。
封离失魂般地杵在原地，头顶传来裴寂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九岐天君说笑了，在下不过区区一介蛇族尊王，怎敢弑神呢？”
“今日不过想与故友叙叙旧，特请尊上去往寒舍一叙啊！等过个三年五载，旧事聊完，再……嘶！”
手臂上传来阵砭骨之痛，裴寂拧眉闷哼了几声，不可思议地盯着怀里撕咬的元凶。
尖牙深深刺进皮肉，几近触及筋骨，见小狐狸不松懈地继续下咬，似有要将他手臂咬断之势。
他心间突然闷痛不已，手上气力失了八成，形同虚设般围在她身前：“为什么？你居然真的咬我？”
“一口能将石头粉碎的兽牙，你用来咬我？”
“当我是铜铁铸的身子？没有血肉？不知道疼？你就当真狠得下心出口咬我？”
封离对他的质问充耳不闻，发狠似的加大了口中咬合力度，鲜血迸发进口腔，呛得她差点吐出来。
裴寂吃痛一震，下意识提溜开无情的小狐狸，连忙抽回自己的手。
血涌不可阻挡，顺着他臂弯下滑，从指尖滴落。
封离抓准时机逃到一侧，往地上的血滩中啐了一口，仰仰下巴，倨傲地凝视着裴寂。
“本尊早和你说过，不要招惹本尊！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快滚！”
裴寂眸底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他面前的小狐狸不再是那年他所救的那只小狐狸了……
流淌而下的殷红，抚不平他心间漫天洋洒的冰雪。
他知道，他和她再也回不去当初了。
裴寂麻木的情态，像只提线木偶，也无风雨也无晴。
九岐手中长剑未撤，依旧是警戒姿态，将虎口脱身的小狐狸拉到身后来，死死护住。
两方无声对峙，沉默半晌，九岐才道：
“裴寂尊王，此番虽说有违人伦之道，但小君还是希望你能够将窥天妖仙交给我等，以还我金鲤水族万千冤魂一个公道。”
“如若仍旧执迷不悟，即便倾覆所有修为，小君也要让尔等罪者伏诛。”
不知是不是这番言辞起了作用，裴寂总算回过神，“噗嗤”一声冷冷地笑了出来：
“九岐天君真会说笑，那可是我家叔叔，我怎会轻易地将他交出去，任由你们打杀呢？”
“若我偏是不交，又如何？”
九岐毫不犹疑：“死路一条。”
听见九岐无比决绝地说出这句话，封离随之心颤，只见下一秒，白光长剑就已然贯穿了裴寂胸膛。
他似乎也没有料想到九岐动作如此迅速，生生挨了这一剑。
方才汇聚法力想要扳回一城，光剑登时分出两柄残影分身，直直插进捅穿他的身体。
封离瞪大眼睛眼看着裴寂呕出大口鲜血，无意识攥紧了九岐的袖袍。
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因着九岐压倒性的力量而震撼。
不止是她，就连亲眼目睹这场惨剧的阿月和碧瑶也纷纷面露诧异，像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彼时裴寂无端失了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九岐的法力为何如此高超，渐渐失了敌对的能力。
九岐见他一副恹恹将死的表象，毫不手软，再唤出六柄光剑意欲狠下杀手。
封离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抓住他的手，慌张道：“不、不行！他会死的！”
九岐停下进攻，明显愣住好一会儿，不解地问：“尊上为何拦下小君？”
“他家叔叔犯下滔天大罪，拒不伏法，无论是作为亲人还是君臣，他都不该包庇于他。如若不然，将被当作共犯，绝不姑息。”
九岐眉眼间尽是看不透彻的冰霜，封离深感一股刺入骨髓的冷意。
这不像她所认识的蠢龙……
封离晃晃头，努力让混沌思绪清醒，牢牢攀上他的手不肯放松：“不管怎样，本尊都不能让你杀了他。”
九岐握住剑柄的手指紧了几分，眉宇紧锁。
他不明白小狐狸为什么要帮伤害她的人说话。
他们曾经相识，之间好像还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尊上为何执意要保他的性命？”
难不成实际恋慕对方？
封离察觉出蠢龙顿时变得不太高兴，倒也没多想，实打实说：“他曾经救过本尊一命，唯有此恩，无以为报。”
“即便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本尊也绝不允许他死在本尊面前！”
“要死，也只能死得远远的……”
九岐听得真切，言语中暗藏的尽是他不知的羁绊，没来由的松懈注意力，剑刃偏离几分。
裴寂察觉出他的动摇，趁机放出迷雾，围困住众者，化作一道绿光消逝在了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