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烂桃花
一刻钟之前。
时屿和阿月守在封离身边，时不时抬头注视着天上的战况。
见景元神君和窥天妖仙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火花四起，都纷纷开了些大眼界。
“了不得啊！那老妖怪还真是经打，居然能抵挡下景元神君五十招！”时屿讶异道。
不过片时，在九岐出手之后，窥天妖仙就落了下风，后来又被一剑贯穿腹背，看得两人虎躯一震。
阿月起了身鸡皮疙瘩：“啊啊啊……这这这……九岐天君居然还会做出这种事呢？！”
“他原本性子便是这样的。”时屿回过神来，想起往常偶然在水域得见的一些血腥场面，倒也见怪不怪了。
他对阿月继续道：“我家表兄尊崇天道，心怀大爱，嫉恶如仇。”
“那老妖怪为了一己私欲犯下泼天的罪孽，别说我家表兄，六界中稍微有点悲天悯人的良善之心的家伙，都想生啖其肉。”
阿月点头附和，略有唏嘘：“我当然也同情金鲤水族的命运，但确实意想不到九岐天君的手段如此狠辣……”
见阿月大抵是头回见到这样的表兄，应该还有些不习惯，时屿忙宽慰道：“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什么意思？”阿月不解地问。
时屿：“莫非阿月姑娘忘了你家尊上所讲述的遭遇？”
“阿月怎会……！”话说一半，阿月的嚷嚷声戛然而止，瞪着眼，恍然大悟过来。
阿月：“你是说……九岐天君这么做，是为了给我家尊上报仇？”
时屿握住扇柄晃了晃，嘴角挂起轻笑：“也有可能是单纯的巧合，就看阿月姑娘作何理解了。”
阿月：“……”
巧舌如簧。
从旁的碧瑶听闻此言，掌心法光凝结，黛眉深蹙。
饶是她不愿尽信，却也不得不信，她心目中淡薄孤高的九岐哥哥，着实变了。
似乎多了份难得一见的温情，是她从未体会过又为之奢望的。
掌心的光一点点泯灭，躺在地上的封离眼皮动了动，缓缓清醒过来。
刚睁开眼就见碧瑶一副要死不活的难过样子。
“你这什么情态？”封离艰难地张嘴，吐词还有些慢，“见到本尊就这么不愉快？”
她挣扎着从地上撑起身子，发现身上的伤虽没有全然愈合，但也没那么痛了，后知后觉是她身侧的碧瑶起得作用。
“多谢。”封离小声嗫嚅了一句。
碧瑶敛下眸中动摇，摇摇头，轻声说：“那老妖精修为高深，留下的伤口我也不能完全使其痊愈，既然伤未愈合，魔尊更不必谢我。”
彼时时屿和阿月早已围上来嘘寒问暖，听闻碧瑶冷淡地说出此话，皆住了声，偷偷看了她一眼。
封离没见过性情如此古怪的家伙，权当是因着九岐和自个儿的关系，才不愿接受她的谢意。
不过介于确实为她抹去大半伤痛，封离倒也忍住了脾性，没张牙舞爪地揶揄回去。
转头对阿月和时屿道：“本尊方才昏迷了多久？”
“不多不多，也就半个时辰而已。”时屿道。
阿月一听，倏然跳脚：“这还不多？！我家尊上可从未在单打独斗之后陷入过昏迷的！”
“阿月姑娘莫急，神仙姐姐这不是醒了嘛~”时屿对炸毛的小狐狸顺毛捋，“看上头斗法的架势，我家表兄与景元神君必赢啊！”
“皆是拿下那老妖怪，咱再剜他几刀，给神仙姐姐出出气！”
“几刀哪里够！要剜就剜千刀、万刀！再剥了他的蛇皮，碎了他的妖骨！丢进油锅里炸上百遍！才解心头之恨！”
阿月咬着牙，恶狠狠地说，兽相隐有显露的迹象。
封离怕她一时怒急攻心失了神志，招她来手边以示抚慰，很快便叫她安静下来。
沉心的瞬间，一股熟悉庞大的妖气压迫下来。
封离瞳孔剧缩，迅速抬头望向上空，只见一团墨绿浓雾将九岐和景元神君双双围困。
一个相熟的青衫男子使已经断臂的窥天妖仙消失在了一道白光当中。
而后在空中回望了她一眼，化为缕碧色光焰，直冲她来。
封离下意识将阿月拽到身后，又挡在碧瑶跟前，做出警戒姿态。
时屿疑惑地朝她目光望去，心里正想封离是在戒备何人，迎面一个丰神俊逸的少年郎，即从他旁侧擦身而过。
裴寂借过的刹那，趁时屿不经意，随手封了他的穴。
时屿突然慌了神，眼看着男子走向他身后，产生出不好联想。
威胁道：“喂！在下劝你休要动她们一根头发！我家表兄神通无边，若让他知晓你的举动有所恶意，定是性命难保！”
裴寂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心只往封离身边走去，原本面带浅笑，在看清她身上许多不堪伤痕时，狠意突现。
他一把抓住封离的手，掀开遮罩在臂膀上的薄纱，道道已经干涸的血痂纵横交错，斑驳刺目。
“撒开你的爪子！”封离大嚷，企图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大抵是因着受伤有损些气力，反被裴寂轻轻松松再度桎梏住，力气大到在她腕上勒出几条显眼的红痕。
“谁干的？”
裴寂周身气压低迷，近乎怒吼般从喉咙中翻涌出这几个字，丝毫没有打算放手的意思。
封离停下了自不量力的挣扎，蹙眉看他：“你倒是喜欢多管闲事。”
裴寂猛地激动：“与你有关的事，之于我，怎会是闲事？！凭我俩的关系……”
封离打断他：“咱俩什么关系？！既不是友人亦不是君臣，顶多算作相看两相厌的仇人！”
“看在你予本尊‘上幽蛟珠’的解困之法的面上，本尊现下不杀你，但望你识相，有多远滚多远！”
闻言“上幽蛟珠”，裴寂微不可察地闪烁了目光，沉寂几秒后才开口道：“小狐狸当真如此绝情？即便我心下还念着你……”
藏在封离身后的阿月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冒出个烂桃花也就算了，还是尊上的仇人！
尊上发个慈悲叫他滚，他还厚脸皮的不滚，这不明摆着恶心人嘛！
“你快放开我家尊上！”
阿月从封离身后逃出来，一见那长相妖异的男人正抓着自家尊上手腕上受伤的地方，倒吸一口凉气。
急忙冲上去掰他的爪子：“你把我家尊上抓疼了！快撒手！”
裴寂堪堪拢回神智，连忙松手，掌心传来股温热触感，不断刺激着他的理智。
遭了，方才一时不慎……竟又伤到了她。
他上前一步想要道歉，阿月站出来从中阻隔：
“休要靠近！我家尊上已说了，今日饶你一命，让你有多远滚多远，你这男的怎么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