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心间位置
唇齿相依的那刻，须弥升腾的荧光化作一堵光墙，完全包围两人，隔绝外界所有视线。
封离脑子里一片空白，瞳孔剧缩，瞳仁表面映照进九岐温柔的眉眼，滚滚喉头，不经意间呼吸凝结。
似是察觉到她露骨的目光，九岐眼上细长的羽睫微颤，神色闪过一缕慌张。
垂下眸光，他抬手轻轻遮住了封离的双眼。
九岐：“……”
他可从未在众目睽睽之下干过这档子亲密接触的事。
虽说背了天道德行，但如果这样做就能让小狐狸冷静下来不再惹事的话，他倒也可以照她说的去做。
只不过真当他打算吻上去的时候，还是有些胆怯的。
害怕周遭拘泥成规的眼神变成讨伐，不友善地对待他二人。
于是搞出个光阵来，阻绝了外人看热闹的可能。
本就悬起的一颗心，因着实实触碰到那对柔软唇瓣，仿佛一飞冲天，冒到了嗓子眼。
小狐狸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双狐狸眼自带撩人的秋波，叫他怎生不心慌意乱？
耳畔尽是些奏鼓的声响了。
胸口跳动趋于加快，九岐不觉已乱了吐息，迸发而出的快感席卷神智。
他牙根一痒，起了想将小狐狸吞入腹中的冲动。
舌尖探入，肆意猖狂地攻城略地。
黏着的气息交织半晌，肺中空气尽竭。
他猛地惊讶回神，仓皇地推开封离，神情低迷下去：“小君失态了，尊上莫怪。”
封离敛去意外之情，砸吧着嘴，还在回味。
别的不说，九岐那张娇艳朱唇，轻咬上去就像啃了彩云一口，深得她的色心。
但见九岐不自然地掩唇微愣，脖颈通红，六神无主地看向别处。
封离贼心萌发，哪里还记得什么仇事，满脑子只想要逗他一逗：“果然是条蠢龙，嘴被堵住了就不知道用鼻子呼吸吗？”
闻言，九岐浑身滚烫，终于正视了她，满目的无声讶异与赧然。
这种事怎么好在明面上教他？
不过既然说了，是不是就证明小狐狸心里有他？并对之前的事不再介怀了？
没想到呀，小狐狸不仅知识渊博，还……
九岐：“……”
杂七杂八的想法在这里突然卡住，九岐神情一僵，没来由地按下眉头。
心间拧巴在一块儿，嘟嘟囔囔道：“尊上怎么知道的那么多？莫非是从哪儿习得的？”
嗯？
什么玩意儿？
封离打量起他突变下沉的神色，凝噎道：“这种东西还需要学？难道不是无师自通？”
“想来你们天界规矩太死，只道表面人文礼法，之性欲难以羞言，恐是连著有潋滟春色的话本都难以得见吧？”
九岐沉下心思想了想，还确是如此。
不为其他，只因那种书在“天规”中不被待见。
管教森严的天宫中，更不允许腌臜之物秽乱宫闱，脏了他们的地界和规矩。
九岐想起天规里有关这项责罚的条律，一板一眼棒读似的背了遍其中内容：
“凡是接触淫秽之物的仙神，一经发现，必得抽去仙骨神髓，永生永世囚禁在清心崖中，终生以受崖内生灵寂灭无声、黑暗无边的折磨，直至身死魂灭。”
这番话给封离开了个大眼界。
她无法理解看了本或许内容过于露骨的书，就要被一辈子禁锢至死的惩罚。
令她莫名觉得上头的“天规”大抵不是本什么好书。
不止不将人之性命当一回事，还总劝诫女子“恪守妇道”，连她穿什么衣裳都要管！简直可恶！
要知道，她修的是魔道，可不是什么妇道夫道！
回想起之前的事，封离心底深处隐有怒火熊熊勃发，冷气从鼻间哼哧而出：“你们天上那本破天规到底是哪个蠢材写的？”
“若拿来给本尊当柴火烧，本尊都还嫌它臭得不想要。”
“尊上！不可妄言！”九岐忙制止住她狂妄的言辞。
惊慌慢慢黯淡下去，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他竟和封离认真解释着：“天规的著者，天界中无人知晓。”
“然传闻有言，这是天地混沌初分时自生的一本奇书，用于约束法力高强的十二初神，后来才慢慢发展为众仙神都必遵循的条律。”
“小君从未深究过此事，尊上若是真的想知道，小君可替尊上问一问商瞿舅舅或者景元神君，他们定当知晓。”
封离蔑了他一眼：“不必了。”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龙是真的傻。
九岐还想说些什么，话刚到嘴边，荧光汇聚的墙体因法力时效已到，倾然崩坏。
金光星落如天女散花般缓慢飘扬，一点一滴湮没于月夜下的空白尘埃之中，混为一体。
灿如花火，转瞬即逝，静谧无声。
一龙一狐相对无言，九岐压抑住波动，平淡了神色，只道：“小君达成了尊上的要求，除了尊上自己给出的条件外，还望尊上信守承诺，再应下小君一件事。”
封离无所谓地撇撇嘴：“自然，你只管说，什么事？”
在场众者看着他俩在打哑谜，分毫弄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独独只记得方才凭空凝聚的，无法逾越的那堵光墙。
九岐看向封离的眼中多出几分认真：“小君希望尊上能将小君赠予的簪子，毫不离身地带上。”
就这？
封离见他信誓旦旦，还恐有什么不利于她的想法，谁知仅是这等无足轻重的意愿。
她突然有些想不明白：“你为何总执着于那支簪子？本尊戴与不戴，又如何？”
“小君曾与尊上说过，那支桃花簪上，附注有小君的灵力，无论尊上所在何处，小君都能寻到踪迹。”
九岐看了眼她身上的伤口，于心不忍，长叹道：“即便尊上身临幻境，小君亦能找到，也就不会受如此多的伤了。”
尾音消逝在乍起的狂风之中，封离呆愣在了原地。
蠢龙真的很喜欢她。
但她却不知为何。
从旁四人无不面露惊异，唯有碧瑶在震惊过后，一改面部神态，犹如遭受晴天霹雳，晦暗了神情。
她双手垂在身侧，再不觉此间少年还与当初淡泊无欲那般一样了。
原来拒人千里之外，总是一副冷淡模样的九岐天君，也会在心里装进一个人。
何曾几时，那个位置亦是她梦寐以求的……
如果她的父尊没有因害怕九岐的命格给她带去伤害，而退婚话。
碧瑶攥紧裙摆，眸底尽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