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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一炷香,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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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寝殿中,门窗紧闭,浓浓的血腥气弥漫在殿中。

    呯——

    一盏青花茶盏重重地砸在老院正的额前,容珺看着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老人,语气温柔至极。

    “院正,您的医术无双,孤如您所愿把您扶上了院正的位子,可为何此刻同孤说孩儿已经没了?”

    他含笑发问,目光疑惑,像极了一个困惑的孩子,单纯在问一个问题而已。

    老院正的手臂抖得不像话。

    他是容珺手下的人,知道这位摄政王的秉性,越是温柔,越是致命。

    “秉王爷,从脉象上来看,王妃确实是滑胎之兆。”

    “滑胎之兆,只是征兆而已,院正,保住孤的孩儿,这是孤和王妃的第一个孩子,务必要活下来。”容珺蹲下身,伸出长指,托起院正的下颌,目光真诚信任,仿佛把这个老人当成了最后的一根稻草,用尽全力地抓住。

    院正抖成了筛子,黑白交杂的胡须在白玉般的长指间,显得根根分明。

    “主子,哦,不是,王爷,老臣……啊!”

    院正痛叫一声,捂住了下巴。

    容珺修长的指尖捏着几根胡须,轻轻一吹,那胡须飘散了一地,幽黑的眸子倒映着院正惊恐的老脸,随即薄唇勾起,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语气温柔。

    “老院正,这次是胡须,下次就是人头了。”容珺站起身,美眸轻垂,瞥着地上的老人,“一炷香,一颗人头。”

    “院正你啊,看看是出去和你的徒子徒孙们告别,还是和他们商量一下如何救孤的孩儿?”

    “如果是孤,一定选活下来,你们也活,孤的孩儿也活。”

    容珺微笑着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要命的话,随后,宽大的袍袖一甩,转身去了内间,似在喃喃自语。

    “孤去陪陪王妃,她一定怕极了。”

    寝殿的内间,层层叠叠的纱帐遮掩了床榻和上面的女子,容珺看着隐约可见的身形,停住了脚步。

    他突然有点怕,不知要如何见她。

    是他的卑劣和疯狂,害了她,也害了他们的孩儿。

    她可是会生气?

    应是会的,她气起来会不会闹着要回西景?

    想到这个可能,容珺的手一下握紧,幽黑的瞳仁卷起了惊涛骇浪。

    “王爷。”

    文竹端着水盆出来,刚刚掀开纱帐就看到容珺站在外面,出声唤了他一声。

    “王妃可好?”

    透过纱帐的缝隙,他隐约能看到她躺在床榻上,身边是宫里的嬷嬷和宫女。

    她不会想见他的,一定不会。

    容珺的心里密密麻麻的疼,像被无数根钢针扎过一样。

    “王爷为何不去陪陪王妃?”文竹叹了口气,这两人不知道又闹了什么别扭,一个默默流眼泪,一个站在外面发呆。

    容珺看到文竹手中端着的水盆,翻涌的猩红染上了他的眼,阖上双目,拼命地克制住自己。

    再睁开眼,温和如故。

    “王爷。”

    守在床边的嬷嬷看到容珺进来,躬身问候,随后十分有眼色地带着自己手下的宫女们告退。

    不一会儿,内间只剩下静默站立在床榻前的容珺,和躺着的陆窈。

    微凉的指腹拭过眼角,沾上了湿意,柔软的薄唇随即贴了上去,将她刚刚落下的一颗泪珠衔入口中。

    又苦又涩。

    “晚晚。”

    熟悉的男声就在耳旁,陆窈闭着眼睛,不去看他,她怕多看他一眼就想到方才他的疯狂,和小腹处的坠痛。

    她喊疼,他没理。

    她哭,他更是来了劲。

    直到襦裙沾染了鲜红,他才恍然回神,喊了外面的御医。

    随后,他们得到的消息可谓晴天霹雳。

    她腹中已经有了一月有余的胎儿,被他毫无节制地折腾,没了。

    “晚晚,孩儿一定没事,我保证。”

    轻柔的吻星星点点地落在她的额前,笔尖,唇角,最后覆上她的唇,轻轻地撕磨着。

    陆窈依旧闭着眼,像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

    他吻她,没有任何反应,他抱她,还是软绵绵的任他为所欲为,容珺起身,心里撕扯着,疼得厉害。

    “王爷。”

    外间,传来宦官尖细的声音。

    “说。”

    容珺不想离开,他只愿守在床边,守着她和他们的孩儿。

    外间的宦官得了令,回禀道:“朝上西景的使臣说王妃是个冒牌货,是您用妓女顶替了西景的贵女,现在在逼太后娘娘请王妃前去对峙。”

    一直阖着眼睛的陆窈心下震惊,猛然睁开眼睛,目光正好对上了床边,一直关切地看着她的容珺。

    她从他的目光中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惊异。

    “你知道……”

    陆窈喃喃开口。

    容珺知道她不是方敏儿,也知道她这具身体是花满楼的一个妓子。

    他什么都知道,可是却一点没有表现出来,对她还是宠爱日甚。

    一时间,陆窈也说不清是他爱得太过了,还是他藏得太深了,亦或者,二者皆有。

    “晚晚别怕。”容珺看到了她眼底的恐慌和惊疑,俯身,连人带被地搂紧了,薄唇贴着她的耳朵,“为夫只认晚晚一人,晚晚会没事,孩儿也会没事,为夫去去就来。”

    容珺起身去了外间,随宦官出了寝殿,刺目的阳光让美眸轻轻地眯起,看着外面寂静无声的御医们,伸出修长的手指,遥遥地点了一个年轻御医。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张开手掌,下一瞬,这只刚刚抚过陆窈脸颊的手猛然掐住了他的脖子。

    咔嚓——

    颈骨断裂的脆响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一炷香过了,院正。”

    “这次就他了。”

    “下一个是谁呢?”

    容珺勾起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松了手,刚刚还活生生的御医软软地倒在地上,圆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身旁的宦官十分有眼色地递出一块洁白的锦帕。

    容珺接过,擦了擦手,瞥了眼地上的尸首,“收拾干净,别让王妃知道。”

    宦官点头应承。

    院正眼前一亮,对啊,他可以去求王妃……

    念头刚刚起来,就感觉到一束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随后就听到容珺的警告。

    “院正,最好打消你的念头。”

    “孤在王妃心里,是一个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谦谦君子,你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孤先把你舌头割下来切片,你的徒儿们一人赏一片。”

    “孤先去上朝,你们好好想着怎么救孤的孩儿,记得,一炷香,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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