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风云变幻,休了她
“啊——”
陆窈凄厉惨叫,捂着前腹,猛地坐起身。
“晚晚?”
清润的男声在耳旁,仿若一阵清风刮走梦魇,陆窈恍然看向容珺,他一身白衣,胸前还有一滴晕染开的鲜血。
她恍惚记得,那是皇帝的血。
“怎么了?”
容珺的目光落在陆窈死死捂着的小腹上,忧心忡忡。
“可是刚刚被什么砸了?”
“伤着了?”
陆窈尚未从刚刚的幻境中回过神,最后那幕,她应是用鬼修的眼睛和耳朵,看到了濒死的花满楼妓子,月季。
被掏空了胎儿,扔进炼魂鼎中,烈火烧灼,将她的魂魄与尚且才三月的胎儿相融。
她的鬼修……
陆窈猛地抬手扯出了脖子上那枚镶金的平安扣。
缕缕金丝下,白润的羊脂玉,已经被煞气浸染得发黑,裂成了无数碎渣。
“晚晚?”
容珺目光落在这枚平安扣上,似有所猜测。
陆窈没顾上他,双手掐诀,感应。
许久,一颗泪水顺着眼角滴落。
天地间,再无任何灵体与她有契约感应。
她的鬼修,月季,在魂飞魄散之际,突破禁制,给她看了月季想告诉她的一切。
用力一扯,红绳断裂,镶金的玉扣在掌中变形,陆窈仰头看着天空,煞气早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郎朗青空。
碎裂的玉扎进掌心,鲜血流出,浸润了黑色的玉。
陆窈双手掐了个诀,以鲜血立誓,以魂魄定契。
月季,你的仇怨,我记得了,黑袍人,花满楼楼主,不死不休。
一抹光点在陆窈前额显现,随即消失。
“我没事。”
陆窈回应容珺,眉目间,却多了一抹萧索。
容珺目露担忧。
刚刚塔塌下来的时候她被埋在了里面,他疯了一样让侍卫把人找出来,他用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他的好叔叔终于死了,该是他的,他愿意与她同享。
她不能死!
一块块废砖被挖开,一根根破损的木条被扔开,他看到了她。
拖着两条毫无知觉的腿,他爬了过去,抱起她。
万幸,三根厚重的木条正好在她上方交叉,似有人给她搭建出一个稳固的空间,救了她一命。
直到她苏醒,那颗狂跳的心才终于平复。
一夕之间,东启风云变幻。
皇帝死在突然倒塌的十七重塔之中,连太子也突然暴毙在东宫,宫中乱成了一锅粥,混乱中,宫门突然大开,小五带着城外驻守的军队冲进宫城,宫内侍卫皆未抵抗。
早朝,废太子容珺临危受命,封摄政王。
梅妃腹中尚未出世的胎儿,成了东启未来的太子。
没有人质疑她是否能生出皇子,因为这个胎儿,必须是皇子。
陆窈没有出宫,直接在梅妃的宫殿中寻了处偏殿,上了床榻便躺下,一觉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
天色黑白交替,偏殿处,人来,又人去。
就是无人敢去扰了陆窈的安眠。
“咔哒。”
是木轮椅压过花园的石子,发出的轻微声响。
“王爷。”
文竹已经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她家小姐已经整整睡了三日了,如果不是还有鼻息,她都怕人就这么没了。
“晚晚还在睡?”
容珺停在偏殿门口,没有再往里。
她的心尚未向他全数开启,他还依旧谨守着他们之间的约定。
“是,太医来看过,说是没什么事。”
文竹叹了口气,她看到了那枚碎成渣渣的平安扣,也再没有一道血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吓她。
她不是傻子,有了猜测。
“心伤,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医者当然看不出来。”
黄小春从榻上一跃而下,毛茸茸的尾巴一扫一扫地晃悠。
“早知道会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说我也要跟来,现在风头都被那老鬼给出了。”
它说着,撇过头,掩住眼中的伤感。
虽然鬼修总是和它斗嘴,还在陆窈面前争宠,可是突然说没就没了,它受不了。
“她自己不想醒来,不想接受现实,那就睡着。”
黄小春说完,迈着短腿进了偏殿,又跃回了榻上,伏在陆窈的手边。
“王爷要不明日再来瞧瞧王妃?”
文竹看着面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白袍男人,他现在不再是一个人人可欺的废太子,她家王妃也不用担心随时要陪葬,她恍如做梦一样。
一夕之间,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成了东启最有权势的人。
而她家王妃,也成了东启最让人羡慕的女人。
“也好。”
容珺垂眸,小五推着他转身离去。
文竹叹了口气,现在王爷身边只有王妃一个人,以后可说不准了。
她看向殿门口,那个守着门等着容珺的女人,咬了咬牙,恨恨甩手,掩上殿门,直直冲向榻前。
“小姐,你快点醒来吧!”
“你夫君前脚当上摄政王,后脚就有女人在盯着你的位子了!”
“小姐你这般辛苦才走到今日,万万不能拱手相让啊!”
朱砂这几日都在想法子的见到容珺,姑母那里因为太子突然没了,受不住打击病倒了。
她便想着见见珺哥哥,毕竟她救了他,为了他,她甚至失去一只手,替朱家向他求求情,也替父亲传话,向他求一个恩典。
她等了许多地方,都见不到他,梅妃这里还是听宫人提的,说是摄政王妃歇在这,王爷每日得空都会来。
所以她等在这。
终于,她等到了。
“珺哥哥。”
朱砂看着坐在轮椅上被推出来的男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痴痴地唤道。
以往,他是废太子,家里严禁她与他私下接触,他们可曾想到,今日,他成了东启的摄政王,而他们朱家,却失去了太子这个最大的倚仗。
最后,还得靠她来带话求容珺。
如果他们当初就让她嫁给容珺,那现在躺在里面,日日得他嘘寒问暖的人该是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失去一只手还要漏夜在这里干等着。
朱砂咬唇,哀戚地上前。
“珺哥哥,我想要求求你,别让我姑母去守皇陵好不好?”
“我父亲让我带话了,只要等梅妃把皇子生下来,赐死梅妃,尊我姑母为圣母太后,我朱家的一切,都任凭摄政王调遣。”
朱砂说着,含羞带怯地看了眼容珺,刻意地抚了抚那只断了手的手臂。
“包括我。”
“我父亲还说,只要休了那个西景来的女人,便可以把我嫁与你,届时,你与朱家,便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