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妾身十分中意你
说着话，那头戏装丽人转过身。
文竹没忍住骂了句娘。
只见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上扑着厚厚的粉，死白死白，大红嘴唇下，胡须还在颤巍巍地飘动着。
“爹啊！”
马仁终于没忍住哭出声，扯陆窈的衣袖擦眼睛。
“马县令。”
陆窈凉凉开口，指尖夹着一张符。
“该醒醒了。”
马县令抹着厚厚眼妆的眼皮一挑，嗓音尖细，“仁儿怎么找了这般丑的姑娘回来，爹爹我呀，不满意！”
那个带着脂粉味的眼风激得马仁就差抱陆窈大腿了，“姑娘，救我爹。”
陆窈扯扯嘴角，这一路上她刻意维持着脸上伤口溃烂来遮掩美貌，不知道听了多少关于自己丑的话，唯独这次让她有点恼火。
上前，一把将手中的符贴到了镜子上。
身后传来马仁哭天喊地，“姑娘，贴错地儿了，要贴我爹身上啊！”
“闭嘴，”文竹一巴掌拍上马仁的脑瓜子，“我们小姐做事自然有道理。”
“哎哟，哪里来的臭道士，”马县令站起身，一个大男人矫揉造作地抬袖掩鼻，“臭就算了，还丑得吓人，忒不懂事。有张破符了不起啊，胆敢贴到了妾身的镜子上。”
说着，马县令伸手要撕符纸。
陆窈抢先一步端起镜子，让马县令照了个真切。
镜子里是一张腐烂的脸，连头发都烂得差不多，只稀稀拉拉余了几根贴着脑门。
依稀看出是个女子，半边脸烂出了骨头，一窝米粒大的蛆虫在黑洞洞的眼眶里扑腾，一不小心，一只掉到了嘴巴里，又从嘴巴上烂出的黑洞里钻了进去。
“瞧清楚，你丑还是我丑？你臭还是我臭？”
陆窈的声音凉飕飕。
“我的镇灵珠在哪？”
“啊！”
回应她的是马县令尖厉到刺痛人耳膜的惨叫。
“不可能，这不是我的脸！”
鲜红的衣袖翻飞，煞气暴涨，霎时间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陆窈指尖夹着一张符箓，无火自燃，那些煞气像是害怕，不敢靠近。
趁着马县令失去理智，一道烈火符拍出，阳刚之气仅次于雷符。
“你不老实回答，会被烧得魂飞魄散的。”
“啊……”灵体已经被烧得接近透明，惨叫之余，勉强回答，“妾身不清楚什么镇灵珠，这里只有招魂幡……”
“你把符纸撤了，我把招魂幡给你！”
灵体痛苦地撕扯着自己本就不多的头毛。
陆窈思索了片刻，她听说过招魂幡，是和她的镇灵珠一样能够作用于灵体的法器，不过这东西失传了百年，恐怕连师父都没见过实物。
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蕴养了这么多灵体？
陆窈抬手撤了这灵体身上的烈火符。
她还有太多问题要问，再烧下去一切都要成未知了。
“谁把招魂幡放在这，你们又是从何而来的？”
“花满楼的花娘身上的灵体也是你们同伙？”
灵体痛苦的抬头，“是，那个也是他放出去的……”
话音随即被平地起的一阵狂风刮过，灵体轻飘飘地被卷走，陆窈匆忙追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园子正中出现了一柄漆黑的布幡，狂风吹动着它，剌剌作响。
十几道灵体被从管家等人身上吸出，随着狂风，卷进了幡里。
“招魂幡！”
陆窈上前，那招魂幡却像受了召唤，又卷起一阵狂风，霎时间飞沙走石。
待陆窈再次抬眼，那卷黑色的幡已然不见了踪迹。
“小姐，这些人都没气了。”
文竹摇头，脸色肃穆。
“爹！”
马仁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陆窈招呼文竹一起帮马仁把人就地掩埋，又去书房画了往生符点燃，看着片片灰烬掉落，青烟飘起。
“他们还能往生么？”马仁问道。
“走吧。”
陆窈没有回答，拢起衣袖，带着文竹离开这座宅子。
他们的魂魄都不在这里，如何往生？
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文竹看着马仁。
“求姑娘带我一起，我一定要为我爹报仇！”
马仁的眼圈通红。
陆窈叹口气。
“不太方便。”
仇恨什么的，她最是了解了。
但是马仁和她一路，时候未到。
突然暴起伤害容珺的花娘，那柄传说中的招魂幡，无数的疑问在她的脑海中打转，却始终理不出一个思绪。
回了花满楼，陆窈微微抬眼，看向一扇紧闭的窗户，清风拂过，一片白玉兰的花瓣不知从何处吹来，擦过她的脸颊。
因着容珺的伤势，陆窈惦记着她的小金子，也陪着在花满楼住了几日，白日里闲着无聊，带着文竹出门溜达。
容珺屋内。
“主子，伤势好了许多。”
小五帮容珺换完药，颇为欣慰。
“也耽误了许久，今日便去隔壁会会方敏儿。”容珺说道，“这人是留是除，早做决定。”
“是。”
小五推着他的轮椅，来到隔壁，抬手正要敲门，忽然顿住，皱了皱眉。
容珺目光瞥向他。
小五功夫了得，耳力也是非同寻常。
“主子，”小五的脸色越发奇怪。
容珺挑眉，正要详细问，屋里隐隐传来女子的娇呼。
俊美的脸上挂着的笑容一下消失在嘴角。
“来嘛，妾身十分中意你！”
“躲什么呀？”
随后，屋内传来男人的喊声，还有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
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不言而喻了。
“走。”
容珺扔下一个字，面若冰霜。
“主子，那这个来和亲的方敏儿？”小五对于屋内的行为十分不齿，主子这般人物，还未成婚，这个方敏儿居然敢直接给主子扣了一顶绿帽！
“杀。”
容珺坐着轮椅回到自己房里。
小十传来的消息说那方敏儿有他的信物，他还当是什么故人，让小十住手。
果然不应该给这个女人任何机会。
“主子，那之前买的这些……”
小五手上还提着陆窈选的礼物。
“扔了。”容珺坐在窗前，没有再回身看一眼。
既然不能为他所用，留着也是无用。
小五提着两包东西下楼，正好遇上陆窈带着文竹回来，鬼使神差，他喊住了陆窈。
“陆姑娘，这些我们主子用不到了，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