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5月快到底的时候，胸口压着的那座大山，好像突然间就消失了，老师不再急呼：“看错题、多刷题。”
家长们通过三次模拟考也大致知道了自家孩子的排名情况，无论甘不甘心也试着面对即将到来的不争事实。
于皓渺的神秘面纱揭开后，这层薄纱就隔在了燕嫣和宁琨之间，一个表现的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一个表现的好像特坦荡。
两人见面说话的时候也都格外的小心谨慎，这样越是刻意想维持表面的平静，内里就被反噬得越强烈。
刚推进的进度条，再次卡顿。
宁琨不想影响燕嫣即将高考的心情，尽管他真的不觉得这件事有多么的重要。
燕嫣预估了下自己的分数，查了下沁海的几所大学，专业什么的还没考虑好，她现在唯一能定下来的就是，如果他愿意，自己就继续留在沁海。
心里那个影子深不深刻，还在不在什么的，她现在不想问，最根本的是，她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有那份勇气来迎接这个答案。
既然宁琨什么也没说，那就继续维持这份危如累卵的平和吧。
梁颖在放学前还是不死心的又找了燕嫣一次，“还没改变主意吗？”
燕嫣高二时参加了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并不负众望的拔得头筹，3月份的时候，省里的保送名额下来了，上个月梁颖就找她聊过这件事，燕嫣当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高考临近，梁颖觉得还是应该在和燕嫣聊一次，在老师眼里，高考的意义永远是凌驾于一切的。
梁颖语重心长的说：“庆大的物理系在全国排名还是很靠前的，你也知道自己的成绩，偏科，理综和数学成绩都不错，但这语文成绩总是忽高忽低的，现在有这么一个可以不用参加高考的机会，你要是放弃了，就意味着要和全国一千万考生一起过那座独木桥。”
这话燕嫣已经听过一次，再来一遍也还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正如梁颖所说，自己的成绩确实不太稳定，强的太强，弱的也确实是有点弱，保送的机会也是万里挑一的金手指，但庆大在省会，根本不在她的选择范围内。
“梁老师，再次感谢您的良苦用心，但物理系不是我的选择，而且我也没有离开沁海读大学的想法。”
燕嫣的家庭情况在梁颖心里一直是根刺，上次宁琨以家长的身份出现，说了一些百转千回的话，而后又在升旗仪式上大放厥词，后来学校里对燕嫣的议论确实是少了，但好奇和揣度却一点没少。
梁颖虽然一直把升学率和重点率放在首位，但燕嫣的那股子孤傲劲，也着实在她的心上揪了一把，自己也是做了母亲的人，真心看不了别人家的孩子过的太惨。
燕嫣道声谢后，礼貌的退出了办公室，于浩渺提着两个人的书包懒散的靠在旁边的白墙上。
“又找你说保送的事？”
燕嫣接过书包，嗯了一声。
于浩渺呲笑一声，“她给的这个选项还不如我的呢，庆大再好，一是没有我，二是和美国的大学也比不了，你说是吧，嫣妞。”
这段时间，于浩渺逮个机会就提这事，提完也不等着给答案，就跳到下个话题，他只是想告诉燕嫣，随遇而安，她终归是还是有另一个选择的。
这段时间几乎都是宁琨接送燕嫣，还真有了种备考家长的殷勤感。
于浩渺也没什么可避讳的，放学的时候碰上了，也做做样子打声招呼，宁琨偶尔也会充当下司机的角色，不顺路的先把于浩渺送回家。
但从没进去和于家老爷子打过照面，当年的尴尬感到底还是延续了下来，平时圈子里见了，也会面上过得去的寒暄两句，私下是半点也没交集。
于浩渺一般上了车就装哑巴，从不和燕嫣闲聊，更不会和宁琨攀谈，自己毕业后要出国的事，更是绝口不提。
今天，于浩渺纯粹就是欠，上车后就喋喋不休的，一会说马上就解放了，一会问燕嫣毕业旅行想去哪。
扯了半天才绕回正题，“嫣妞，保送的名额都不要，你这是在梁颖心坎上玩立定跳远啊。”
燕嫣从后视镜瞄上一眼，刻意的语气还是有点做作了。
宁琨悠闲的开着车，须臾，慢吞吞的问了句：“你被保送了？”
“嗯，庆大物理系。”
宁琨：“不想去？”
燕嫣不语，以前能轻易问出口的话，现在怎么也说不出。
宁琨明显感觉到燕嫣的异样，说不好到底不一样在哪，是越发的冷淡了？还是对自己的那股执着劲在削减呢？
他不愿深思，既然小兔子这么看中高考这件事，那自己就努力保护好她的这份骄傲。
于浩渺憋笑到脸差点抽筋，平复了一下后凑过来抱着副驾驶的椅背说：“嫣妞，高考完了你是不是就要过生日了，打算怎么过，要不要一起出去庆祝？”
他这话是往人肺管子里戳啊，燕嫣虽然没和他说过生日打算怎么过，但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肯定不会是和自己过，于浩渺就是看两人之间别别扭扭的碍眼，故意撩闲。
宁琨兀自挺直上身，表面上在聚精会神的开车，实际上耳朵都快立起来了。
燕嫣最近是真没什么兴致使坏，事都赶在了一起向她汹涌而来，自从知道燕妮的事情之后，心里的疙瘩也一直横在那。
宁琨的转变和柔软，她不是看不见，也不是感受不到，但从前的那份孤勇就是与她渐行渐远，她开始变得怯弱、猜忌。
人性的弱点正在一点点吞噬她的斗志，但那颗向往和奔赴的心却依旧蓬勃，这种不匹配感再加上高考这座无形的大山，快要压得她动弹不得了。
没人回话，于浩渺也不觉得难堪，“给你的生日礼物之前已经告诉你了，希望那天能等到你的回复。”
宁琨一个加速，把这话音狠狠摔在了后面。
燕嫣高考的前一天，宁琨、艾晴和亚日坐在一起喝下午茶。
宁琨：“明天起，我要开始休假。”
艾晴和亚日同时放下手里的杯子，有点突然，之前没听他提起过。
“我要去陪考。”宁琨说这话的时候不仅没害羞，还有点炫耀的意味。
亚日瞪大眼睛附和道：“我也要去。”
艾晴白了两人一眼，“你们还真以为家里养了个小公主啊，先不说这事有没有意义，就说你们两个一老一小能不能拉下脸和其他家长一起站在门口等，那丫头出门看见你们又会不会飞扑过来。”
两人幻想了下那个场景，表情一致的摇摇头，估计到时候燕嫣肯定会直接调转方向，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直接走掉。
但自家孩子要去高考，宁琨定是没心思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了，筹划了这么久的事也有了些眉目，艾晴办事他一向是放心的。
“交代你的事怎么样了？”
艾晴：“市面上能找到的画都收完了，今天下午最后一幅也能送到，场地按您之前的吩咐也都签完合同了，按计划，所有的画将在14号晚上运送到素缘，连夜完成场地布置。”
宁琨慢慢点头，想着还有没有什么忽略的细节。
艾晴喝了下一口涩苦的美式，悠悠的问：“那天谁负责引她过去？”
面面相觑了一会后，宁琨把视线停留在了亚日身上。
“怎么就成我的事了？”
“你最适合。”宁琨和艾晴异口同声的说。
明天就要考试了，下午茶后，宁琨和亚日就直接回了家。
燕嫣这个礼拜都没再去学校了，临近高考，学校也是给足了大家自由。
艳姨使尽浑身解数的给燕嫣进补，燕嫣也配合的吃饱了就睡，最近精神和起色都出奇的好。
眼里的那股灵性又回来了，宁琨和亚日一到家，就看见燕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一个脑残到不行的青春爱情文艺片，宁琨发现燕嫣最近尤为钟意这样的片子，有时候还拉着自己陪着看，看完还得说观后感。
燕嫣听见门声，欢喜的喊两人过来陪她看电影。
现在她就是天、是地、是不能忤逆的皇帝。宁琨和亚日惺惺相惜的互看一眼，然后换上期待的表情，一左一右的坐在了燕嫣两侧。
今天这部更奇葩，讲的是女主被男主抛弃后，改头换面回归，对男主各种撩拨，男主心里还念着前任，又觉得女主感觉很熟悉，然后就纠结得不行。
反正就是一个无脑的错位爱情片。
燕嫣拿起果汁，突然说了句：“是不是男人都对自己的初恋念念不忘？”
亚日：“那肯定的。”
宁琨没说话。
燕嫣喝了一口又说：“那是不是之后再找，也都是按前任的影子来？”
亚日：“差不多吧，男人的喜好都比较固定，换来换去，也都是同一款的。”
宁琨给了他一个眼色，亚日没看见。
“哦，那这电影拍得不错，把渣男的心里刻画的很饱满。”
亚日刚想接话，宁琨一声厉喝：“你去看看晚饭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