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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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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燕嫣出门后,迎面撞见了嘉泽,嘉泽刚才到了之后就一直没看见燕嫣,于皓渺说她去了洗手间,自己在洗手间外等了半天也没见燕嫣出来,才和于皓渺两人分头寻找燕嫣的下落。

    见燕嫣被一个男人从包房领出来,嘉泽的眼神里有疑问也有警惕,“你去哪了?”

    燕嫣刚蘸了两口酒,眼神有些轻微的涣散,她笑着对嘉泽说:“我得先走了,你们玩的开心。”

    说完就跟着宁琨往外走,嘉泽没见过宁琨,此刻看燕嫣脸色绯红,担心她意识不清,伸手拉住燕嫣的另一只胳膊,“刚来就走吗,我还没和你说奖金的事呢。”

    宁琨回头看了一眼,似曾相识,然后突然想起他就是照片里和燕嫣说话的那个男人,他记得艾晴告诉他燕嫣去的是个画廊。奖金?怎么现在搞艺术的还顺带着给高中生介绍工作了?

    宁琨压着情绪,问燕嫣:“这工作他给你介绍的?”

    燕嫣看了眼嘉泽,笑眼生花的说:“是啊。”

    宁琨也深深的看了一眼嘉泽,思绪被一条清晰的线指引着,艾晴隐晦的说:那宁先生觉得,一个漂亮的妙龄少女,她能靠什么赚钱呢?

    原来答案在这,宁琨心里那根紧绷的弦被突然拉紧,然后猛然颤动了一下。

    宁琨拉着燕嫣的手,指尖泛白,大步走了出去,光晕洒在他冷峻的脸上,透出危险的气息。

    两人坐到车里,密闭的空间就只剩下寒气混着浓烈的酒气。

    燕嫣借着醉意脱力的倚在宁琨怀里,宁琨支起肩膀,扶正燕嫣,厉声道:“坐好。”

    “你怕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燕嫣突然想起艾晴曾说过的话。

    宁琨清了清嗓子说:“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从你越来越肆无忌惮开始。”

    “才不是突然,也从来都不是循序渐进,以前我不说,不是因为没动心思,而是怕你觉得那是孩子的胡言乱语。”燕嫣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非常笃定。

    宁琨哼笑,“那你觉得自己现在成熟了?现在的情谊就代表永恒了?”

    燕嫣盯着宁琨的眸,酒意瞬间清醒,媚眼如丝的说:“原来你怕的是我意志不坚?”

    宁琨的眼色忽的沉了下去,自觉说错了话,禁了声。

    黑色越野在霓虹的尽头无限缩小,黑夜偷听大家的心声,却不给任何人带来慰藉。

    亚日见燕嫣和宁琨一起回来,以为两人是在门口碰到了,在燕嫣还没开口解释前,先说了句:“从书店回来了?”

    宁琨漆黑的眼底凝成了沟壑,他扯着燕嫣的胳膊往里走,“白玉公馆什么时候改成书店了?”

    亚日表情一僵,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白玉公馆?”

    然后在脑海里快速搜索了一下沁海市叫白玉公馆的地方,确认除了那个名声大噪的会所外,绝无其他,他紧张的看着燕嫣问:“你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宁琨顺着亚日的话,冷声道:“你告诉他,你去那种地方干什么了。”

    两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已经做好了审判一般,燕嫣抚去额前的碎发,冲着宁琨毫不畏惧的说:“哪种地方?一个有你专属房间的私人会所?一个可以把姑娘当成商品消遣的奢靡之地?”

    燕嫣轻挑的反问,使得宁琨一贯得体从容的面容现出了一丝不太平静的裂痕,“你和我比?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会在那。”

    燕嫣呲笑了一声,带着戏谑说:“你不是已经给我定好罪了吗,你觉得我去那干嘛了我就是干嘛了,你买我卖,你也没清高到哪去。”

    宁琨积压了一晚上的怒气如火山般顷刻爆发,他捏住燕嫣的下巴,迫使她踮起脚尖看向自己,一字一句的说:“你就是这么轻贱自己的?”

    亚日从没见过宁琨这样,像怒到极点了的野兽,捏着燕嫣的手也是真的用了力,他急切的说:“嫣嫣,你好好说话。”

    燕嫣原本轻飘飘的目光加了几分力道,“轻贱?你和我都刚从那间刻有你姓氏的包房里出来,今天之前我以为我的敌人只有艾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拒绝我的决心可以坚决到这个地步,一个还不够吗?外面的花花草草就这么香甜?”

    燕嫣要哭不哭的时候,整个眼圈都是浅浅的粉,眼底涨满了情绪,溢不出来后反而是更深的空洞。宁琨目光凝滞在她的脸上,她的每一个表情都紧紧的牵动着自己的神经。

    宁琨轻轻按住燕嫣的肩膀,想抑制她不断攀升的悲伤情绪,那些尘封在记忆里的童话正在慢慢的融化。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燕嫣,生怕那点情绪滴落,给心头重重一击。

    燕嫣用力挣脱了宁琨的桎梏,径直向花园那侧的小石屋走去。

    清冷的月光照下来,却怎么也照不亮燕嫣的背影。宁琨看向她,哑着嗓子对亚日说:“你去看看,别又折腾病了。”

    疲惫像决了堤般袭来,燕嫣的气息和体温还未散去,宁琨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支烟,食指一敲,跳跃的火星从烟头簌簌抖落。

    刚才的紧张、不安和冲动扰乱了他的清醒,理智告诉他燕嫣就算再乖张,也应该不至于到那种地方去赚钱,可刚才那些豺狼虎豹看向她的眼神,如芒刺背。

    从孩童到少女,宁琨见证了燕嫣的蜕变,只是从没像今天这样有过强烈的冲动,想把她深藏。

    燕嫣又坐在石屋对面的花坛边上,她吸吸鼻子不让眼泪流出来,她总怕宁琨嫌她幼稚,所以鲜少在他面前掉眼泪,永远一副飞扬跋扈的面庞。

    燕嫣靠在亚日的肩上说:“这么多年我喜欢他喜欢的这么明显,他也一直拒绝我拒绝的这么明显,可我就是逃不开,你说他是不是给我下蛊了?”

    亚日心疼的脱下外套给燕嫣披上,“要不你也试着看看别人,真的,别人也挺好的。”

    燕嫣的嗓子像被什么塞住了似的,低低的说:“别人怎么能和他比呢。”

    她就是这样,心里眼里从来就只有那么一个人,其他的就自然都沦为陪衬,燕嫣一路上披荆斩棘,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从没想过会不会伤害到别人,尽管那个人是她最不愿伤害的亚日。

    那个在燕嫣无数个咬牙坚持的日夜里,不言不语直接伸出肩膀的亚日,任燕嫣的泪浸湿了他的衬衫,也扎碎了他的心。然后又在燕嫣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小心拼凑好,供她再次揉碎。

    宁琨翻来覆去的一夜无眠,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想和燕嫣巧遇个早餐,结果燕嫣径直从他眼前走过,当他是透明人。

    宁琨自认昨天两人言语都激进了些,一个没耐着性子问,一个不愿意好好解释的说,辗转反侧了一晚上,准备早上和燕嫣好好聊聊。

    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有冰释前嫌的打算,连个好脸都没给。

    宁琨不顾餐桌礼仪的把碗碟敲的乒乒作响,故意弄出不小的动静。

    燕嫣步子都没乱,把这些当做背景音乐,踩着节奏,气定神闲的晃了出去。

    艾晴早上刚进总裁会议室就感受到了低气压,问:“是昨天的酒不好喝,还是倒酒的姑娘不漂亮。”

    宁琨稳着气息问:“你猜我昨晚看见谁了?”

    “小兔子?”

    宁琨刚稳好的气息又乱了,他惊讶的看着艾晴,“你早就知道了?”

    艾晴一脸狐疑,“知道什么?难道我瞎猜还说中了?我是根据你的表情猜的,也只有她能这么直接的影响到你。”

    宁琨暗暗松了口气,“她混在那些姑娘里进了包房。”

    艾晴这下起了兴致,小狐狸果然是每天都有新花样。

    “我怎么觉得你开始有人情味了呢,男人啊,还是应该有个软肋,不然总像块石头似的谁稀罕。”

    宁琨说:“你就不好奇她在那种地方干什么?”

    艾晴不以为然,“有什么可好奇的,你能去的地方,她凭什么不能去,你刚才都说是‘混进去’的了,难不成你还怀疑她在白玉公馆兼职?”

    艾晴一语道破了宁琨不愿揭示的惶恐猜测。

    艾晴看宁琨凝重的表情,笑着说:“你想象力不用这么丰富吧,怎么可能呢。”

    “白玉公馆的消费水平你是知道的,是一个寻常高中生能负担得起的吗。”

    艾晴没有回答宁琨的问题,而是避重就轻的反问:“你不是一向对她的事不干涉不好奇吗,怎么现在捕风捉影的,看见点苗头就往坏处想呢,书上怎么说的,越是在意一个人,才越会担心她身上会发生危险的事。”

    宁琨发现现在只要一说到燕嫣,身边的人就都会变得伶牙俐齿,头脑清奇,反倒显得自己愚笨无知了呢,他看了眼时间,说:“上班时间到了。”

    他是在提醒艾晴,接下来的时间,她的身份不再是心灵导师,而只是个秘书。

    艾晴只用了一秒就完成了角色的转换,宁琨的脾气她早就摸透了,想聊心事的时候,你就是知心朋友,不想聊了,你就得马上变回本位。

    “宁先生,本月的30号也就是这周六,您应邀出席爱丽庄园的线下颁奖仪式及拍卖会,这是我们和鼎汇国际合作后的首次活动,您不会不赏光吧。”

    “什么活动,之前没听你提过。”宁琨也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一个线上的票选活动,30号是线下颁奖并拍卖参展作品。”

    “一个小规模的半业余画展,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家。”

    “也算不上是商务活动,您也不用提前准备什么,在一个画廊里举办。”

    宁琨的脸色,随着艾晴的一句句深入讲解,黑成了一条线。“你答应了主办方我会去?”

    艾晴严肃的点了下头,“是的,并且为了这个活动,我已经推掉了您周六的其他行程。”

    宁琨黑着脸,思量着艾晴是不是真打算辞职了。

    艾晴面露笑意,“这是您进军文旅产业的第一次亮相,虽说声势小了点,但我们作为新贵,姿态也应该适当放低点是不是。再说,您也可以感受下人间烟火,万一有意外收获呢。”

    事已至此,宁琨认命般的扬了下手。

    艾晴点头转身时淡淡的说:“到了这个时候,您的心里还是把只她当做一个孩子吗?燕妮小姐离开后,您曾说过,爱情于您,今后将渺小如砂砾。现在,您还这么认为吗?”

    说完就轻轻的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给宁琨留下了大片独白。

    燕妮。

    宁琨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甚至上次想起的时候,也已经是好几年前了,艾晴在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提起这个名字,霍乱之心不可谓不‘毒’。这是要逼着宁琨逃离舒适圈,不是要作比较,更谈不上做选择,而是要让他清清楚楚认清自己的真心,因为那个‘孩子’已然长大,她值得也配得到真心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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