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艾晴处理完一切的时候，抬手看了眼时间，快10点了。
本来可以轻松处理的小事件，结果让宁琨的突然反常折腾到了这个时辰。
艾晴想到刚刚在保安室内，对着不依不饶的罗格妈妈低眉顺眼的样子，觉得这份工作真是越来越难干了。
阴晴不定的老板本就很难搞了，现在小狐狸又开始频繁的出状况，想要继续深造的念头再次挤入了脑中。
艾晴拖着疲惫的高跟鞋，拨通了宁琨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宁琨颓丧着语调：“说。”
艾晴短暂的脑补了下那边刚发生的情形，问：“结束了？”
宁琨：“嗯，结束了。”
艾晴掂量了一下这句话的分量，没接茬，接着简洁的说了下事情的处理结果。
宁琨心不在焉的听着，眼睛盯着的，还是燕嫣坐在花坛边上的背影。
艾晴说完半天也没听见回话，不忘提醒到：“宁先生，明天是和鼎晖国际签约的重要日子，早上9点我来接您。”
放在以前，艾晴倒是不担心宁琨会为了这点小事而耽误公司的业务，但这样的不担心渐渐的也不是那么的肯定了。
“艾晴，我当初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是不是错了？”宁琨突然转移话题问了句。
艾晴不想纠结宁琨口中的‘错’指的到底是什么，是自己当初错误的决定，还是毫无防备的放燕嫣进入自己生活的错误预判。
“先生，我觉得您是时候该想想，今天亦或者近段时间以来，频繁失控的情绪，究竟来源于哪了。”
宁琨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散的呢，慢慢的，自己和大家就走成了两个阵营。
一方看破不说破，另一方茫然不自知。
天亮的时候，还站在二楼的宁琨清了清嗓子，回房洗澡。
燕嫣也慢慢站起来，活动下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轻轻敲了敲门，“天亮了。”
长时间的处在黑暗中，亚日推开门后，本能的眯起了眼睛，看见燕嫣后，又随即换回他玩世不恭的浪荡表情，他不想燕嫣看着难过，强打起精神说：“今天起的还挺早。”
燕嫣观察了下亚日的状态，嘴角渗血的小伤口已经结痂，右眼眶还有些充血红肿，除了精神有些萎靡外，看不出其他不妥。
燕嫣暗自放下心，回身准备洗漱去学校，“今天不用送我了。”
“那怎么行。”亚日上前一步，将胳膊搭在燕嫣瘦弱的肩膀上，“扶一下，腿麻了。”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进大厅，艳姨看见了，小碎步跑过来帮着扶亚日。然后既心疼又忍不住责备的对燕嫣说：“你这孩子，还没到夏天呢，晚上湿气多种，你穿这么少干坐一宿，赶紧上楼洗个热水澡，艳姨给你煮了姜茶驱寒，等会趁热喝。”然后又拍了下亚日的肩膀说：“你也是的，多大了还打架惹先生不高兴，你等会收拾完也赶快下来，你俩把这一大锅姜茶都得喝完！”
燕嫣道谢后就上楼了。
亚日深深看了艳姨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关于昨晚后来发生的事，看燕嫣早上的丧气样就猜个差不多了，可他没想到，燕嫣陪他坐了一宿，却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一夜没睡，此刻站在温热的水汽中，燕嫣才感觉到头重脚轻的厉害，四肢也酸胀得没有一点力气。然而和身体的疼痛比起来，昨晚清清楚楚的从宁琨口中听见要送走自己的话，心里的痛就像被剜走了一块。
亚日在门口敲了几声门，问她怎么这么久，喊她赶紧下楼吃饭，不然等会又要飙车了。
燕嫣简单擦了擦就换上干净的校服走了出去，两人走进餐厅的时候，宁琨已经端坐在桌前，喝着咖啡看早上的财经新闻。
刮过胡子，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整个人精神烁烁，连袖口的袖扣都闪着刺眼的光。
宁琨抬眸看见燕嫣还在滴水的头发，拧了下眉头，放下手上的报纸，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上楼去把头发吹干。”
燕嫣不仅没有照做，反而是用手指梳了下头顶的头发，随手甩了下指尖沾到的水珠，拿起桌上的餐包和酸奶，转身对亚日说：“来不及了，路上吃。”
亚日点头向宁琨行了个礼后，也跟着出了门。
艾晴进来的时候，和两人走了个碰头。燕嫣还故意甩了甩长发，溅了几滴到艾晴的脸上。
艾晴不知道小狐狸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大火气，进门后直接问宁琨：“你大早上就惹她？”
宁琨心想，哪是大早上，是惹了整宿。
艳姨端着满满一锅姜茶走出厨房，看见餐桌前只有宁琨和艾晴，以为燕嫣和亚日还没下来，说了去，“我去叫他俩。”
宁琨说：“不用了，已经走了。”
艳姨急切的说：“熬了一宿，连个姜茶都不喝，感冒了可怎么好。”
宁琨琢磨了下艳姨的话，对上艾晴满是疑问的脸，“要不？你去送一趟。”
艾晴简直是被气笑的，“宁先生，您的意思是我等会不用参加鼎晖国际的签约仪式了，改去给小狐小兔子送姜茶？”
宁琨将杯里的咖啡一口喝完，说了句走吧，脸上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罗格为燕嫣与社会人士打架的事迹，像坐了火箭一样，一夜之间传遍了萃文高中的每个角落，版本不一，结果类似。
版本一：罗格因不满燕嫣选择石磊而恼羞成怒，放学后在校门口堵截两人，不成想石磊有备而来，事先召集了社会大哥埋伏。
版本二：燕嫣早已和石磊结盟，就是想让罗格在全校面前丢尽颜面，罗格气不过寻求社会大哥帮忙，结果社会大哥看见燕嫣后，临时倒戈。
版本三：燕嫣欲脚踏两只船，但条件没谈拢，罗格和石磊相约放学后找燕嫣理论，结果燕嫣的正牌男友其实是某位社会大哥。
燕嫣早上刚从高尔夫上下来，就感觉熙熙攘攘往校内走的同学，都有意无意的向她这边瞟，想一睹传闻中的社会人士风采。
燕嫣向来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和意见，她的世界已经被占的满满的，根本没闲情逸致管这些甲乙丙丁。但亚日可不这么想，本来罚关禁闭一晚上，怒火就没出撒，早上送燕嫣，故意把车停在了校门口正中央。
此刻，更是在众目睽睽下，大咧咧的摇下车窗，冲着燕嫣离去的背影吹了个长长的口哨。
燕嫣歪着半边嘴角笑，背对着他挥挥手，为了使革命友谊长存，燕嫣想着也不能让戏精上身的亚日唱了独角戏。
于皓渺早早就站在教室门口等燕嫣，远远看见她来了，急忙跑过来迎接，先是抢下燕嫣肩上的书包。走进教室后，又忙着拉椅子、擦桌子、接热水。这一副过度殷勤的受气样，看得后排同学一脸懵逼。
燕嫣也不制止他，她知道于皓渺还在为昨天的‘不共苦’而愧疚，现在要是不给他点表现机会，估计自己是实在过不去心里的这个坎。
后排不知是谁故意拖长了腔调说：“哪是什么毒玫瑰啊，明明就是曼陀罗，披着绝美的外衣引你入毒。男人啊，终究还是肤浅。”
燕嫣本就昏沉的脑袋转了个弯，感慨果然人人都有可能成为诗人呀。坐在后排连800字小作文都写不出的那几位，现在却能说出如此文艺的话来，自己都忍不住想回头给他们点个赞。
坐下后，于皓渺低着脑袋小声问：“你没事吧。”
他其实是想问问后来怎么样了，教导主任有没有为难她，罗格那些人有没有再纠缠她，回家后有没有被责备。但又羞愧得厉害，实在问不出口。
燕嫣是半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此刻坐在教室里，头疼的就像要炸开了一样。她从书包里掏出酸奶递给于皓渺，“放心吧，宁琨有的是钱，都打点好了。”
于皓渺半信半疑的点点头，看样子燕嫣是不太想说。
燕嫣看了眼黑板，离高考还有91天。默默计算了下后就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对于皓渺说：“我睡一会。”
于皓渺也没在意，燕嫣每天的早自习几乎都用来补觉了。
一连两节课过去了，没人来找过燕嫣，班主任对昨晚的事也未提半句，于皓渺一颗悬着的心可算放下了，看来宁琨确实是花了个大价钱。
大课间结束后，于皓渺看燕嫣依旧趴在桌子上，今天睡得格外规矩，几乎都没怎么动。
于皓渺轻轻推推她，“睡2节课了，该起来了。”
燕嫣依旧一动不动。
于皓渺还是有些忌惮燕嫣的起床气，不敢直接拉她，继续在她旁边小声嘀咕：“下节可是大魔头的数学课，你赶紧起来精神精神。”
燕嫣还是没动。
上课铃声已然响起，大家脚底生风的往座位上跑，谁都不想在如此关键的时间段里触大魔王的眉头，全都乖乖坐好，目视前方的等老师推门进来。
大魔王姓刘，是个年近半百的白发小老头，个子不高，但中气十足，近来来带队参加的奥数比赛，几乎是场场必胜，连校长见了他都会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大魔王眼里不揉沙子，不管高几，不管你成绩如何，在他的课上都必须挺胸坐好，就算是那些个听他课如同天数的垫底选手，大魔王都不允许他们上课时开小差。
最后一个音阶响完后，大魔王意气风发的站在了讲台上，惯例先环视了一圈课堂纪律，“倒数第三排，那个趴着睡觉的是谁，给我站起来。”胸腔、鼻腔共鸣，前排不敢回头，后排不敢喘气。
于皓渺这下急了，一把拉下燕嫣枕在头下的一只胳膊，随着遮挡物的抽出，燕嫣粉红的脸颊和惨白的唇色，吓了于皓渺一跳。他试探性摸了摸燕嫣的额头，滚烫。
于皓渺腾地站了起来，背着燕嫣就往医务室跑。
大魔王第一次见有人敢在他的课上，连招呼都都不打就往外跑，掐着腰喊：“你们是要造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