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中秋节2
那人正是阚大人，他站得远远地，望着这几个人，秋千曲对她颔首示意后，阚大人便离开了，他不想打扰这几个人。
秋千曲还是没找到那道眼神的来处，并未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此时绮烟已拿到泥人，风木音几人道谢付钱过后，便离开摊位，四人一起往河边走去，其间绮烟也挑了盏河灯。
四人顺着人流，在河边找了个稍微僻静点的地方，把刚才买的河灯放在地上摆放好，阿若摸出刚才买顺道买的火折子，吹了吹，蹲下把四盏河灯一一点燃。
阿若把自己写的愿望小心翼翼地放入河灯，模样虔诚，风木音是第一次放河灯，她有样学样诚心地把自己刚刚在摊位上写的愿望放进一只凤凰样的河灯中。
风木音不信许愿这类的事情，刚在写愿望的摊位上时，她本想随意写写，万一实现了呢，她把最想完成的事情写了进去，刚下笔几字时，她瞥见身旁的秋千曲，默默把这几个字涂去，重新写了一个愿望。
这一次她虔诚地希望，这个愿望可以实现，
秋千曲拿起刚才选的一盏麒麟形状的河灯，把自己的愿望放进去，她走向河边，背对着三人说道：“传说如果一个人的河灯若能漂到天河，被神仙看到，那么她随河灯寄托的愿望便能实现。”
“你们信吗？”
河灯的灯火与明月倾洒下来的冷色光辉一同映在秋千曲身上，宛若掉下凡尘的绝色，高贵却并不冰冷。
“小姐若信，阿若便信。”阿若拿起刚才挑选的兔子形状河灯，坚定地说道，她一直信任秋千曲，从未怀疑过。
“神仙我是从没见过，妖怪倒是见了不少，不过管她是谁呢，要是偷看了我的愿望，就得帮我实现，不然有她好看。”绮烟千娇百媚的语态，说出这恐吓的话来，威慑力却是极大。
“你如何让神仙好看？”秋千曲问道，语气中隐着笑意。
“哼，那到时候再说。”绮烟轻哼一声，却又无法反驳。因得她是妖，虽从没见过神仙，可对她们还是具有敬畏心，嘴上也不敢轻易冒犯。
“这世界都有妖精，法术了，神仙应该也是有的吧，再说了即使河灯漂不到天河，也没有神仙，可愿望总归还是要有的嘛。”风木音展颜说道。
换在是穿越以前风木音肯定会觉得神仙都是骗人了，可在她经历了穿越，知道了有法术，妖精的存在以后，她不得不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还会有其他更加离奇的存在。
秋千曲无声笑着，眸中的灯火映着几人的身影，说道：“愿望还是自己实现得好兴许神仙自己也有愿望没实现。”
“也是，你们看这河里漂的那么多河灯，那神仙怎么忙得过来！”绮烟眉眼带笑，中秋佳节在她们几个身旁，心中也不由地暖了起来。
四人把自己的河灯缓缓放入流水中，暗夜中的河面很是平静，周围的灯火映衬下，河面的涟漪反射着微黄的光点，各处点缀着的河灯，像那天上闪烁的繁星，希望能顺着水流漂到天河
众多河灯中有四盏，隐隐透着淡蓝光辉，周围形成了一个保护结界，随着所有人的寄愿渐行渐远。
刚才河灯，一直由秋千曲拿着
回去的路上，风木音在秋千曲身旁摆弄刚才得到的泥人，秋千曲温柔地看着风木音的动作，紫色丝帕盖在泥人上又扯开，反复多次后，泥人动作停止变换，风木音凝眉观察着泥人的变化过程，没能找到任何的机关，她心中越发明确刚才的猜想。
绮烟见风木音锁眉观察着泥人，嘴唇轻抿着，有些闷闷不乐，便向风木音问道：“你怎么闷闷的。莫不是因为这泥人不会变了？害，不就是些小把戏，你把那丝帕给我，我给你变。”
“绮烟姑娘，你怎么那么厉害，连变泥人也会。”阿若在旁捧场道。
“绮烟，刚才那个摊主是不是妖精？这泥人根本没有变，其实他只是弄了一个小型幻阵，丝帕为阵，这丝帕内应该有什么东西，可以提供变换的灵息，灵息耗完之后幻阵无法启动，泥人自然就不会再“变”了。”风木音听完绮烟说的话后坚定了自己的猜想，笃定地向绮烟问道。
绮烟笑了笑，眼波潋滟说道：“猜得还挺准嘛！都是些小伎俩罢了。”
秋千曲温柔地看着风木音说完，之后又问道：“绮烟，听闻万妖城是不允许妖精公然地使用法术，那位摊主被识破了岂不是很危险？”
“那就看他有没有和万妖城缔结契约了。若和万妖城缔结了契约，则不能公然在外使用法术，否则被万妖城的守灵使发现，就会被带回万妖城，五年内禁止离开。若没有缔结契约，那这个妖精就是孤身一人，最大的威胁就是捉妖师，妖精若当众暴露被那捉妖师发现，修为浅些的会被杀掉遇到奸邪的妖师还会被炼化灵息。”
“现在很多妖精都选择缔结契约，毕竟捉妖师实在太多，防不胜防。”绮烟狠道，说道捉妖师的时候眼中闪过隐隐的杀意。
“什么是万妖城的契约？”风木音问道。
“万妖城会分派守灵使在外驻扎，一方面是可以找寻遗落在外的妖精，另一方面是为周围的妖精提供帮助，若妖精和万妖城签订契约，那么在妖精遇到危险或者困难的时候，守灵使就会提供帮助，相应的，妖精也要遵守契约规定，不得泄漏万妖城的事情，不得公然使用法术。”
“以前万妖城可没有契约一说，守灵使在外遇到妖精求助便会伸出援手，妖精都自在得很，那像现在，乌烟瘴气。”
秋千曲从绮烟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怀念的意味。
“所以说刚才那个摊主应该没有缔结契约。否则也不会公然使用法术。”风木音说道。
“想必如此，许是外面有值得他留恋的。”秋千曲淡道。
“说到底是他们自个的选择罢了”绮烟妖冶的笑容中透露着悲凉。
听到此话，秋千曲深邃的双眸荡起了涟漪。
几人走了一段路，此时街上人潮都已散去，灯火阑珊，经过了刚才的泥人摊位，一位女子正在和泥人摊主一起收拾，看来是准备归去。二人配合默契，举手投足间都是十足的温柔，女人笑意盈盈地往男子脸上抹了什么东西，这时男子看到风木音几人走来，他脸颊上挂着绯红，带着笑意向几人点头示意，又继续收拾。
男子和女子说了些什么，女子便收起了刚才嬉笑的状态，得体地朝风木音她们笑了笑，又继续开始收拾，女人用手肘碰了碰男子，二人相视一笑。极其平常的生活动作，却难掩两人间的爱意。
风木音脑子里面的弦像是被触动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理解了，秋千曲说的，外面值得留恋的东西。
此时秋千曲又感受到了一道阴翳的眸光向这边刺来，四下望去却还是没寻到来源，周围没有人朝这边看来。
几人渐行渐远，往府上走去，快到府上时路上行人已很是稀疏，绮烟突然开口问道：“话说，我现在东西都准备好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去万妖城？”
你们？风木音突然明白了：“千曲，你也要去万妖城？”
“嗯。”秋千曲望着风木音，墨色的眼底含着似水的温柔，轻声回复道。
“千曲，你原来还没和她讲吗？你憋这么久没说，这可怪不得我，反正她早晚也要知道的。”绮烟佯装可怜地对着秋千曲说道，不得不说那勾魂摄魄的媚眼装起可怜来真有一套。
秋千曲看着风木音凝眉的样子，墨色眸子泛起波澜，柔声说道：“每年深秋，我都会去陵古峪北边的蒙渊，此行刚好同路，再来我也想去见识一下万妖城，现下刚好有机会，便想一同前去。”
既然秋千曲每年深秋都会经过陵古峪，而且她早就知道万妖城，如果她真的想见识为什么偏偏挑这一次？
秋千曲的目的不言而喻，风木音不傻。
风木音沉默了，她现下已不知如何回馈她的善意，心底五味杂陈，
秋千曲早在风木音向她坦白当时，便决定要一同前去万妖城，一来她确实担心风木音，二来她确实有些自己的目的。她同绮烟说了以后，却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和风木音说明。
秋千曲见风木音沉默了，语气竟然有些软：“木音，你不喜我一同前去？那我不去罢，真可惜无法见识这万妖城了。”
“喜，喜，我喜欢你一起去的。”风木音听到秋千曲这句话，不由地紧张，赶忙解释道。
说完这句话，风木音又顿感有些失态，脸颊泛上樱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紧张。
秋千曲看到风木音被逗得红了脸，忍俊不禁，不由放下心来，她不想风木音因为自己的帮助而感到压力。
正好到了城主府门口，秋千曲告知大家明日一早便出发去万妖城，阿若应了吩咐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她们只差绮烟，现在看来只有风木音一个人不知道而已。
“各位，求求你们救救我家相公。”一个女人哭着跑到她们面前，正是刚才摊主的妻子，和刚才欢快的模样判若两人。
“有，有个狗，变成捉妖师，突然，突然出现把我相公抓走了。”女人很是着急，眼泪总是比话语先流淌出来，难以说清状况。
秋千曲突然想到那只泥人摊前叫唤的黄狗，原来是捉妖师幻形成了一只狗，伺机而动，怪不得自己一直没有找到阴翳眼神的来源。
风木音安抚住女人，让她慢慢讲，女人心知情况紧急，自己不能慌张，却怎么样也控制不住，眼泪无声地簌簌掉落，她颤抖着递出一个珠子，秋千曲和绮烟心下了然。
守灵珠！只要往里面注入一点自己的灵息，便可循着守灵珠中的灵息找到本体。此时灵珠中的白色灵息正在朝一个方向聚集，众人辨认方位，竟然是竹海。
“我相公说你们会帮他的。”女人几乎是祈求。绮烟此时双眸中已漫出杀意。
事不宜迟，秋千曲和绮烟说明了情况，便带着守灵珠前去救人，风木音和阿若便把女人带回府中，先安抚着。
风木音很想前去帮忙，可以她现在的能力，只会添乱。她现在连秋千曲她们的脚步都追不上。
风木音一直陪女人待在堇恒院，阿若吩咐一些人送来些饭菜，便去准备明天出发的事宜，女人一直守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风木音望着她的样子，现下是深刻地体会到了秋千曲之前的话“外面有值得留恋的。”
现在话语的安慰是没有用的，风木音清点好自己明天要带的东西，便坐在了女人旁边，陪她一起等，她也想看到她的朋友平安归来。
女人一直呆呆地盼着，长久的沉默，她终于缓缓开口：“我相公说，你们面善又厉害，又是妖精，不会见死不救。”
风木音不知如何回答，她心中突然生出一份对这个世界的敬意，素不相识的人竟然敢把性命寄托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身上，而他的托付没有落空。
这个世界好像很温暖
风木音看着表，不到一个小时，秋千曲和绮烟便来到了堇恒院，身后竟然还跟着阚大人他背后背着的正是那个泥人摊主。
绮烟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不愿和秋千曲说话，女人上前接住自己的丈夫，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泥人摊主并无大碍，不过看起来确实受了惊吓。没有多少感激涕零的场面，她们二人对几人行了个大礼，一切都很淡，惊心瞬间在无声中化解，生命的重量在静默的场景中悄然落地。
在阚大人的安排下他们两人离开了，虽然想必以后不能再继续住在南禹城，可她们都还活着，这已经很好了。
绮烟见两人走后，一副谁也不搭理的跋扈样子，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秋千曲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风木音：“”这是发生了什么。
“木音，明日见。”秋千曲落下一句告别，很淡，很温柔，留下一个寂寥的背影，渐行渐远。
“明日见”风木音的声音被风吞了去，不知那人有没有听见，她站在堇恒院门口，目送对方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