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手表的指针又划过一个刻度。
乔晨睁大了眼睛，身上卸了全部力气地被向扬搂在怀里。不知所措地望着向扬近在咫尺的脸。
“……怎么回事？”乔晨突然慌了，手忙脚乱地为向扬擦着眼泪，“哎你怎么哭了……”
向扬没说话，把乔晨乱动的手抱到自己怀里搂住，将脸埋在乔晨肩膀上不动了。
乔晨也安静了下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愿意想，放松身体靠在向扬怀里，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向扬身上的气息。
过了不知道多久，乔晨听到向扬在他耳边轻声说，“本来把你带来是想让你活下来的，没想到差点害死你。”乔晨感觉到向扬勒在他身上的手臂越抱越紧了。
乔晨摇摇头。（你已经把我救活了。）他没有了刚才那样说肉麻话的气势，在心里悄悄说了句，然后脸有些红了。
马上转移话题道，“你…放开我一下，我去看看它，怎么没炸呢？”说着扭过头，但没有主动拨开向扬的手。
向扬有些不情愿地缓缓放开了乔晨，站起身来到了水缸旁，蹲下来看了看那串已经停止跳动的数字。
停在了0：03。
“差三秒。”向扬已经恢复了正常。
乔晨将刚才扔到一边的眼罩捡起来给自己戴上了，“快让我看看，我明明没拆掉最后的那里，还差很多啊……”
但还没等他爬到水缸上面，仓库门口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轰隆——”一声，门被打开了，乔晨借着向扬的视角看到了“走”进来的那个“老头”。
说是“老头”其实并不合适，那只厉鬼身上裹着浓浓的一层深灰色的怨气，几乎令他的脸和银白的头发不可见，他的双脚消失了，快速地飘了进来，嘴里说着，“让我看看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这么藏着掖着地不让我看呢。”
门外的魏谷和一个哨兵也追了进来，魏谷朝向扬和乔晨喊道，“小心！我们没拦住他……他移动地太快了，我们根本来不及交流！”
乔晨和向扬在“老头”飘进来的瞬间就躲到了仓库一面墙后的一个死角处。
乔晨被向扬抱在了胸前，他能感受到向扬的呼吸打在他的耳后，他们之间的视觉误差只有一点点。
向扬将自己身后一直别着的枪拉开保险，递给了乔晨。
保险拉开的一瞬间，那金属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中有些刺耳。“老头”耳朵很尖地听到了，快速向他们的方向飘过来。
乔晨“看着”它一点点接近、一点点变得清晰。
“砰——砰——”两枪正中眉心与心脏，“老头”嘶哑的嚎叫了一声，消散于空气中。
魏谷看到后从躲藏的角落中跑过来，“你们没事吧？怎么样了？”他看向那个装着炸弹的大水缸，然后长长的出了口气。
乔晨这时候也没有心思仔细观察那个不知道为什么没炸的炸弹，因为随着仓库门的打开，一大片黑色的浓烟飘了进来，烟雾很快将这个不大的仓库填满了，已经可以看到门外红色的火光。
向扬朝魏谷和那名刚才冲进来的哨兵喊道，“快走，我们先出去！”
乔晨听了这话却并没有向外走，而是冲向那个大水缸，跳进去后，在精神世界里对向扬道，（帮我看下！）
向扬转头看向那个炸弹，乔晨快速地将炸弹与水缸链接的地方拆开了，但向扬制止了他，（你确定离开了水压它不会爆？不然把它留下。）
乔晨拒绝了，他想赌一把。他朝向扬摇了摇头，（留下它一会火烧过来还是会炸。我的经验看，没拆完倒计时绝不会自己停，它……肯定经过了什么我们不能理解的情况，我倾向于它不会再炸了。）
乔晨此时没看到，向扬皱紧了眉，深深吸了口气，还是妥协了，（往上拿吧。）
乔晨定了定神，手很稳地缓慢将炸弹向上移动，直至水面。
炸弹没有爆炸。
他们一行人重新回到了车上，绕过那片火烧的地方向外开去，火势比起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大了许多倍，一墙之隔就要烧到他们刚才所在的仓库。
“谢天谢地你们出来了。”林嘉言看到他们的时候松了一口气，立刻向身旁的消防队长点了点头道，“可以了。”
林嘉言浑身都很狼狈，原本白净的一张脸已经被烟熏得发黑，对向扬解释道，“就等你们出来了，他们要向里投窒息弹。里面可燃物太多了，常规方法已经灭不掉了。”
乔晨浑身还是湿漉漉地，披着向扬从车里给他找的毯子，放松下来后浑身无力地靠在车门上，有些失神地望着一边升起的烟火。
林嘉言看到他这样很惊讶，“你怎么搞成这样啦？发生了什么？这也太狼狈了。”
“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更狼狈。”向扬也放松下来，开始怼人。
不远处，一颗□□炸下去，火势中心瞬时灭了几秒钟，但很快又燃起来。然后又是一颗□□炸下去……第三颗……第四颗……
最终很快地，只剩下一些边缘上有些残余的火焰。很快地也被高压水枪扑灭了。
在最后一点火也熄灭之后，消防队员陆续的回到了消防车上，刚才参与灭火的几名哨兵也一起回来了。
乔晨惊讶地看到了黄宵的身影，远远地喊了他一声，“宵哥？你怎么在这？”
“我们明天才走呢，刚才在附近吃饭，你怎么也在这？”黄宵也很惊讶，但他很快了然，“你在这的任务对不对，绝密，我不问。”他的食指和中指在嘴上划过，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这时候林嘉言叫他们回塔里，看到黄宵和乔晨在聊天，“你们认识？”
黄宵没理他，跟乔晨打了个招呼就转身走了。
林嘉言气得在他背后，让小狐狸去挠了下黄宵旁边跟着的豹子的屁股。
那晚众人回到塔里之后，向扬就失踪了，林嘉言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什么向扬会在这种时候抛下自己的哨兵。可是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打电话也不接。
乔晨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在那天凌晨回塔里之后，向扬以他需要休息为由，强硬的将他按在了宿舍床上，乔晨在那段时间的惊魂一刻后，那天最后的力气也耗尽了，精疲力竭地也确实昏昏欲睡。
但他舍不得睡，想再看看向扬，感受下向扬温热的身体和心跳。
向扬直接释放了一股非常强效的助眠向导素，乔晨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深度睡眠中，一句话还没说出口，眼睛就闭了起来。
他在睡梦中也皱着眉头，不安地抱紧了身前的被子，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向扬听不太清，狠了狠心，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乔晨这一觉就睡了十五六个小时。
可能是“安眠药”的效果太厉害，也可能是他实在是太累了，乔晨睁开眼摸到手机看的时候把自己吓了一跳，竟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四点多了。
房间里仍然是昏暗一片，遮光窗帘将外面的日光完整地隔绝在外，乔晨觉得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身上因为睡得太久有些酸软，但很奇怪的没有出现五感过载的问题……咦？他的脑袋才开始缓慢地运转起来，向扬之前就说他有事要出去一天，可这么久没有进行精神疏导，他怎么还没有出现状况？难道他的精神世界已经恢复到这种程度了？不会吧……
乔晨缓慢地将自己的上半身一点点地挪到了床的另一边，将窗帘拉开一道缝隙，让傍晚的夕阳洒进来一道在房间内。
那道光正好照到了向扬的猫窝，里面的黑猫被打扰到了，不开心地“喵～”了一声，用身体将那道光挡住了，不让它照到怀里还睡着的小刺猬。
向扬回来了？这么快？他没在房间里啊……去哪里了？
正在他抱着胡萝卜抱枕这样想的时候，宿舍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醒啦。”向扬双手拿着一个大大的扁平的锡纸盒，用脚将门踢上后，把那盒子放在餐桌上，走过去撸了一把乔晨的头发，笑得温柔，就像刚透进来的那道温暖的夕阳，“都睡炸毛了，睡太久了，快起来吃点东西。”
乔晨还有些懵懵的，挠了挠自己睡得飞起的头发，被向扬带到了饭桌旁坐下，看向扬打开了那大锡纸盒子的盖子，一股很香的烧烤味扑面而来，是烤鱼。
乔晨的眼睛亮了亮，被烤鱼的香味叫醒了，“是之前我们常去的那家连锁店吗？潼市竟然也有开。”
向扬将筷子递给乔晨，把袋子里的两碗饭放到两个人的面前，“多吃点，补充体力。”
乔晨夹了一筷子烤鱼底下的鱼豆腐，满足地眯起了眼。
又鲜又麻，太好吃了。
半个小时后，一条鱼已经见底，乔晨小口抿着可乐，完全清醒了过来，问向扬，“你去哪里啦？”
“去找了冯璋。”向扬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乔晨嘴角的痕迹。
“？”乔晨一口可乐差点喷出来，“你……找他做什么？”
“找他做个交易。”向扬有些开心地笑了，“没想到这么顺利。”
“什么交易？”
“你还记得庄遥吗？你之前提过的。”向扬见乔晨点头，继续说道，“我想，有冯璋这么高阶的向导一直在身边，他就算精神世界崩塌，是不是也有挽回的余地。我又正好擅长这个，就想试试能不能把他治好，跟冯璋谈个条件。”
“你把庄遥治好啦？！”乔晨惊喜道。
“嗯，没想到这么顺利。”
向扬这么厉害的么，乔晨震惊了，他之前一直知道向扬在治疗精神世界方面很厉害，但是并真正意识到他的厉害。
庄遥是在事故中精神世界完全崩塌，在人类世界中，就是杀人也不用负任何刑事责任的那种。冯璋已经是非常厉害的向导，但他这么多年来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你和冯璋，谈的什么条件？”
“我帮他治好庄遥，他给我个东西。当然，不只有这点好处。你对冯璋了解的多么？”
“他给你什么呀？”乔晨好奇道，“我们其实……不是特别熟。”
“和你手里的东西差不多吧，”向扬降低了音量，“庄遥被害的证据。”
“你是说，庄遥出事并不是意外，而是被人害的？”乔晨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季宏？”
向扬点头，开始收拾装烤鱼的锡纸盒。
乔晨也帮他清理桌面，然后突然想到，“可是为什么这么急呢，你这一来一回都没睡觉吧。”他心疼的看向向扬眼下的黑眼圈。
向扬突然笑了，一把将乔晨抱起来扔到床上，随后自己也陷进床铺里，抱着乔晨道，“因为我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