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我们现在就完全标记。”向扬在电话那边很果断地说道，“这样他们就不可能让我们分开了。”
“……”乔晨迟疑了。
完全标记，意味着哨兵和向导两个人永远的最深的羁绊，他不可否认的觉得有一点动心。虽然他还不确定对向扬有没有爱情，但如果他们完全标记，塔就没有任何理由让他们再分开。
因为对他来说，以后再也不能接受其他向导的精神疏导，对向扬来说，以后也再也不能对其他哨兵进行精神疏导。
他脑海里回想起了今天季宏劝他时说的话，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他也有着年轻人爱八卦的心性，经常深夜遨游论坛，他在论坛的热门区看见过一座高楼，里面提到了他和向扬，他想起里面大家经常说的一些话。
“向扬配不上乔晨。”
“一个天才哨兵为什么偏偏有个能力一般的向导，果然上帝是公平的么。”
“换我也行。也许我还更好呢。”
“向扬怎么评上那个级别的，难道向导评级还能沾自己哨兵的光了吗？还是干脆就是看脸？”
……
他好多次开小号去骂，但很快被淹没在了高楼中，无人在意。
他们根本不知道向扬万分之一的好，他每次都恨恨地想。
季宏说，没有自己的光环，别人才能看到向扬的能力。
可是如果他们完全标记了，向扬也失去了再向前一步发展的可能。向扬最优秀的精神治疗技术无从施展，再也不能同时辅助多名哨兵执行任务，这也意味着失去评级优秀的条件。
而他自己……其实也并没有做好将一生都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的准备。
就这么仓促的决定，对他们来说真的好么？
电话那头，向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停下了脚步，喘着气问乔晨，“你不想要完全标记吗？”
乔晨没有开口。
“你有什么顾虑告诉我。你说一声同意，我马上就过去。我们标记。”
“……对不起向扬，对不起。”乔晨哭着说。
挂断了电话。
没有人知道那天他们通过话。
在此之后，一别五年。
乔晨记得向扬早上和他说着“多吃点”时候的笑容。
第二天晚上，他捧着向扬前一天给他的牛奶，喝到一点点变味，后来也再没尝过它甜甜的味道，才知道，那个牌子的牛奶里面是没有糖的。
再之后，乔晨发现自己突然再也不能接受其他向导的精神疏导了。不论那个向导多么高阶。
就连冯璋也在试了几次后，放弃对他的精神世界内部进行疏导，只进行一些外部的基础的疏导。
但在冯璋退役后，其他向导并没有分清精神浅表世界和内部世界的能力，他的精神世界在没有向导疏导的情况下一天不如一天。
那时候年少轻狂，总觉得人生有无限的可能和天高海阔，不想这么早的就把自己和另一个人一生都绑定在一起。还以为自己拥有全世界，失去他之后，他成为了他的全世界。
“五年前在澄山，你还留着什么相关的东西吗？”
向扬见面前的乔晨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无奈地又道，“聊天记录之类的证据，或者其他的，你有留下吗？”
其实是有的。甚至……不只是聊天记录，乔晨是个很机灵的人，那几天的事情，他甚至有一份完整的录音。
向扬太了解乔晨了，看他这个状态就知道有门，但乔晨直愣愣地盯着他道，“有了证据，你能怎么样呢？”
“相信我。”向扬苦笑道，“虽然你好像一直都很难相信我。”
乔晨一瞬间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似乎第一次让他感觉到有些脆弱。
但他不是不相信向扬啊，他只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这个世界。螳臂当车，他们都没有出路。
他妥协了，嗓子有些发梗道，“我有一份录音，但是在延市，我什么时候回去拿给你。”
向扬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似乎是在震惊，那几天在那样的情况下，乔晨还可以留下这么关键的资料。“我们明天就出发，一起回去拿。”
“那这边没关系吗？”
“一天就回来，没事的。”向扬摸了摸乔晨的发顶，奖励似的拍了几下，将乔晨拉过来到自己怀里。
乔晨的双手环过向扬的腰，脸埋在向扬胸膛中，心里有些发苦，蹭了蹭向扬的胸膛，没说话了。
一旁的小刺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不再蹬那个可爱的跑轮，停下来，有些萎靡地趴到了猫窝里。这时候黑猫跑出来，走到自己的窝前，将小刺猬圈了一圈，严丝合缝地捂起来。
他们没有成功出发。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乔晨在睡梦中听到外面一阵喧闹的声音，随后房门就传来一阵被大力敲打的声音。
“砰砰砰——砰砰砰——”
乔晨瞬间清醒了过来，看到向扬已经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五个人，乔晨并不认识，好像也不是这个塔里的人，非常面生。
“乔晨在吗？我们要把他带走。”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塔内派出了一支调查队，针对昨晚的炸弹失窃事件进行调查。
“这特么的…显然是有人在针对乔晨啊，你就让人把他带走了？”林嘉言在向扬的房间里气急败坏道。
“这个调查组组长是陈鹏，我知道他，人很正派，不做任何徇私枉法的事情，他人品可以让人放心。”
言外之意，如果有人要借这个机会搞事情，可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你们昨天的事，保密没做到位吗？这才几个小时，消防队救火都来不了这么快吧。”
“昨天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去的，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向扬和林嘉言对视，彼此心照不宣。
知道的只可能是内鬼。并且就是这个人，把消息给了上面，才会有调查队过来调查。
“那这个周思博就可以排除了，”林嘉言看着向扬手里的名单，“他这段时间一直在静音室里待着，还有赵迪在外面守着，不可能向外传消息。”
“但谁说不能有同谋呢？”向扬道，“这件事，不可能是一个人完成的。”他说完，转身打算出门。
“哎哎哎你干嘛去？”林嘉言也站了起来，想跟出去，“带我一个呗。”
乔晨被带到了一间在走廊尽头的静音室里。
这间静音室和寻常静音室的布置有所不同，不是那种纯粹的白色，里面也没有床铺，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那几个人将他带来之后就离开了，他无聊地用遥控器翻着这边塔的白噪音目录，发现和延市那边的还真的有些不同。
他好奇地打开了一个名为“小松鼠啃松塔”的白噪音，四面八方的音响里很快地传来了松鼠咔嚓咔嚓进食的声音，有些难听。
他又点开了最后一排一个名为“仓鼠跑步”的白噪音，发现听起来很像自己的吱吱这两天在跑轮上跑步的声音。
然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从来了澄市的塔里，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进静音室。
以前在延市的时候，他往静音室跑得比自己的宿舍还勤。
他抬头向外看去，天空渐渐泛起斑斓的红，又到了新的一天。
突然门口处传来了一些响动，是刚才那几个人中的两个，拿着电脑打开门坐到了乔晨对面的椅子上。
“你好，我们想了解一下昨天有关炸弹丢失的情况，以及你昨晚都做了些什么。简单的问一些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在左边的那位向导这样说道。
“好的。”乔晨坐直了身子。
“昨晚你们是几点发现炸弹不见了的？”
“大概…下午五点左右。”
“怎么发现的？”
“周思博给向扬打电话说丢了，我们就去检验室看，发现确实不见了。”
“下午五点之前，你在哪里，做什么？”
“我一天都在宿舍里，事发的时候，我和向扬在一起。”
乔晨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们会怀疑到他身上？他自己是个哨兵啊，他根本都看不到鬼。
“向扬整天都和你在一起吗？他没有出去过？”
“他白天出去了，大概…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回来的。”
“那在之前有人能证明你确实在宿舍里吗？”
乔晨想了想，“上午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黄宵，从延市来这边出任务，他来这里了一段时间。”
那个提问的向导将黄宵的名字写到一张纸上递给身边的人，示意他去核对，接着问道，“除了这个人，你没有再见过别人吗？下午向扬回来前，你都是一个人在宿舍里？”
“是的。”乔晨点头。
那个向导沉默了一会，又问道，“在发现炸弹不见了之后，你们去了哪里？”
“监控室。去查有没有拍到什么线索，因为周思博说，是他去厕所期间丢的炸弹。”
“有什么发现么？”
“什么也没有拍到。”
那个哨兵推了推眼镜点了点头，合上了电脑，“情况我都了解了，说实话，你是我们组的第一号怀疑对象，我不是很相信你的话，所以想进你的精神世界自己看一看，按程序上说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乔晨很疑惑，“为什么怀疑我？”
“传言说，你是个可以看到鬼的哨兵，是真的么？”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是的，”乔晨承认，“但是只有和向扬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而且不是我能决定的。”
“这种没有延后的效果吗？比如过了一个两个小时，你还是能看到。”那向导好奇道。
“没有，而且我只能看到他眼中的东西，并不是我自己的视角。”
“可是…你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们无从考证。从目前发生的事来看，与鬼交流这种事是向导才能做的，但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检验室的门锁撬开，还不被其他人发现的，向导可做不到。所以我们把目光放到了你身上。谁知道你能持续看到鬼多久呢？”
乔晨皱眉。
对面的人继续道，“好在，审向导还是件麻烦事，但让哨兵说真话可太简单了。”
那向导释放出一股非常霸道的精神力，直冲向乔晨的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