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位母亲
难道紫玉楼真的死灰复燃了?
想到这里,冯果关上家门,走进书房,眼睛盯着墙壁。
窦傅继续说,“还有几处房子没查,我刚刚不是说了吗,狗被肢解,分散扔到傅家的房子里,不是房间里,好歹是企业家,窦家又是做房地产的,我是一个个房子找到现在还没找完,我是寄希望于能在录州市区的房子里找到全部尸块,不然还要跑到其他城市里去查傅家的家产,变成了跨市案件就更麻烦了。”
过了一会儿,冯果才开口,“所以你现在查到的监控里,有看到嫌疑人吗?狗平时被养在哪里?狗是在哪里被肢解的,找到第一犯罪现场了吗?”
“狗是在今天保姆送去宠物店洗澡的时候弄丢的,我还没来得及去看宠物店的监控,分尸的现场可能不在傅家的房子里。还有一点,一些高档小区的隐秘性太强了,我拿出警官证都不让看监控,物业都知道警察查案是要两个人行动的,所以我现在只能先一个一个房子查过去,明天早上报警之后拿到回执单办好手续之后才能查监控,你知道的这种小区要的文件手续还会很繁琐。”
冯果隔着电话都能听到窦傅的无奈,有钱人是用钱砌的保密的高墙,现在这堵墙挡住了他自己。
“有钱人都不喜欢自己的隐私被侵犯,所以这些小区的物业和安保肯定会诸多要求,实在不行我会让副局长老尤头出面,傅氏集团总裁的身份也够用了。”
“好,这么晚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会再联系你的。”
“行,我也准备睡了,那我先挂了。”
对面说了声“好”,就把电话挂断了。
窦傅一直是一个很讲礼貌的人,但这种礼貌会自然地让人对他产生一种距离感,或许这本来就是他的目的,不与任何人亲近。
冯果和窦傅共事几年,发现他对所有人都一样,除了张贺凡,但张贺凡自己也坦言,他和窦傅虽然是朋友,关系算是有点熟,却一直没办法真正让他卸下所有心防。
不过除此之外,窦傅是一个能力出众待人和善的好同事,如果不是他时不时身穿私人订制的西装,冯果也经常忘记窦傅是个富二代的事实。
人的性格养成和家庭情况密不可分,今天也是冯果第一次听窦傅说起他自己的家庭,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张贺凡说过,窦傅是一个对家庭没什么感情的人,因为他的家庭也只有一位父亲。
疲于商场的企业家几乎没有什么时间顾及孩子的成长,生育过程中没有过多的参与和关心,养育过程就更不用说了,用钱就可以解决。大部分时间将孩子交给保姆抚养,只要健康长大,应对家里老一辈对子孙的需求就好。
成长环境中缺失的母亲的角色,冯果原以为是狗血的豪门恩怨让她离开这个家,却没料到会与紫玉楼有牵连。
他是在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
自己的母亲,其实是一个在紫玉楼待人挑选的商品,没有尊严,泯灭人格。
当窦傅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冲击?
又会怎么看待他的父亲?
他一个人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多年,无处倾诉,又是怎样的一种苦楚?
既然大家是在一起调查师傅的案子,师傅的案子又可能牵扯到紫玉楼,现如今紫玉楼似乎又要卷土重来,或许他的身世之谜永远不会被找到,又或许会在调查的过程中就被顺带查出。
在这个时机,选择将这件事情告诉冯果,他的心里应该会带点释然吧。这件事情总要告知冯果和张贺凡,从他自己口中听到,或许会更好。
冯果关掉书房的灯,走进卧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窦傅的脸一直萦绕在她心头。黑暗容易放大人的感官,思维活跃起来反而会更容易就事情展开思考。
冯果在杂志和新闻上见过窦木帛,和窦傅确实有五分相似,但窦傅的桃花眼和高挺的鼻梁和窦木帛一点也不像,这么想起来,窦傅应该是从他的生物学母亲那里遗传了整张脸最惊艳的部分。
拥有那一双眼睛的美貌少女,还是一位高知女性,她在紫玉楼里经历过什么?现在在哪里?她会想见自己的孩子吗?
冯果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只是充满想象力和富有同情心的人。
这并不是缺点,但这是现在让她无比清醒,导致静不下心来睡觉的罪魁祸首。
看了眼手机,显示着已经是凌晨五点二十七分,这时冯果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五个小时前在会议室喝的两杯咖啡,一杯榛果拿铁,一杯冰美式。
冯果眼神涣散地盯着天花板的云朵灯,黑暗里大概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其实很像一块曲奇饼干。
想着自己健康的生物钟就因为今晚加的班毁于一旦,耳朵里传来的是窗外清晨的鸟叫声,第一次觉得平时听见的清脆的鸟叫声居然这么烦人。
冯果放空自己的意识,想要快速睡着,抢着时间和七点四十的闹钟赛跑。
张贺凡是十点,她和贾萧打算能者多劳,约的八点半准时到岗,五天的期限时不我待。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又要加上傅家案子,多个案子合并并不会给重案组更多时间,反倒会增加工作量。在没有头绪的时候哪个线索都不能放过,虽然这无疑更耗时间。
脑海里响起一首泰戈尔的诗——
‘谁从孩子的眼里把睡眠偷了去呢?我一定要知道。我一定要找到她,把她锁起来。我一定要向那个黑洞里张望,在这个洞里,有一道小泉从圆的有皱纹的石上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