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佳和死因有疑
冷宫。
这里寂静萧条,在初春的天气,却还像凛冬那样寒冷。
宫内的雪堆了足足三尺有余,半点打扫过的痕迹都没有,可能是因为气场太阴沉,连融化的迹象都小得可怜。
佳和下半身都是血,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她头发散着,唇无血色,瘦得就剩下了骨头架子一样。
吱呀一声,门忽然被打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房间没点灯,来人站在阴影中,沉默着没有发一言。
佳和神情动容,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她双手抓住男人的衣角,兴奋道:“王爷,你来救我了,你是不是来救我了?”
却没想到,一只冰冷的大手突然掐住她的脖子。
男人声音阴冷狠厉,全无半点感情:“本王听说,你让你的小宫女定时出宫拿堕胎药?”
佳和一怔。
空气冷而寂静,她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像是快被洪水冲断的树枝,微风轻轻一刮就散了。
“王爷,我没……”
“还想狡辩?”
脖子上的力气更大了一些,佳和只觉得自己快上不来气了。
“本王跟你说过,我这病,以后子嗣缘薄,你好不容易怀了本王的孩子,竟然还敢堕了?”
男人扫了一眼她身下的血:“有个孩子本王还能保你一命,现在,你就去下面好好照顾孩子吧。”
他双手更加用力,佳和两眼一黑,彻底死了过去。
今日是稷下学宫开学的日子,云想一大早就收拾好了书卷进宫听学。
皇宫她也不是第一次来,只是稷下学宫的位置很奇妙,在宫中的东北角,正好是冷宫后面。
从冷宫门口经过时,发现里面正在往外抬尸体。
应该是那位娘娘受不住孤苦寂寞,又上吊自缢了。
话本里经常这样写。
尸体和云想擦身而过时,正好被风吹开了一个角。
尸体手腕上的冰玉镯子很是眼熟。
这镯子云裳手上有一个,她记得,镯子本身是一对儿,另一只正好在佳和的手上。
“等等。”云想唤住了抬着尸体的小太监。
“佳和是怎么死的?”
“关你什么事!”小太监要将尸体抬到乱葬岗,本身就有些怨气。
只想赶紧扔过去了事,没想到走一半还能让不相干的人拦住盘问,脾气便更大了。
“宫中妃子,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你是这位弃妃的什么人,竟然敢这般问我!”
呦呵。
宫中的太监,一个个都是会看眼色行事的东西,就算他不认识云想,也该认识云想这一身的行头。
她这身流云锦缎是在毓秀坊花重金打造的。
毓秀坊只为皇室亲贵提供衣物,能穿得起这衣服的人,往往不是皇亲就是国戚,看来这个小太监应该是刚入宫的,还不懂这些。
“大胆!”墨轩从后面走过来:“云姑娘是璟安王殿下的玄侍,你是什么身份,竟然这样和云姑娘说话!”
萧璟邺几乎每天都要上宫里来一两趟,小太监们自然认识墨轩。
见是璟安王的人,那太监连忙跪在地上:“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云姑娘恕罪!”
“罢了。”云想斜他一眼:“你记住,不管是富是贫,你都要跟人家好好说话才是,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说话间,萧璟邺已经走到了身边。
云想看他一眼,就算打过招呼了。
又问小太监:“我方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佳和是怎么死的?”
小太监忙道:“回云姑娘,这位弃妃是上吊自缢,我们发现她的时候,身子已经凉了。”
听到这话,云想皱眉,“佳和不像是会轻生的性格。”
“云姑娘,您可能有所不知。”小太监接着道:“这冷宫中自杀的妃子常有,她们刚进冷宫时可能还想着有天陛下开恩,能放她们出去。
但这时间长了,也就没了盼头,若不自杀,可能会受更多非人的对待。”
这对待是什么,不用他说,大家也都多少知道一些。
不过他这话虽说得有些道理,云想还是想不通。
佳和才进冷宫不过十天左右,按照她的性子,肯定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求皇上放她出去才是。
毕竟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肚子里的孩子好好想想。
云想掀开盖着尸体的白布。
佳和的身体上已经带了尸斑,死的时间不短了。
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深刻的勒痕,除了这道勒痕,附近还有大片红肿。
云想和萧璟邺对视一眼。
萧璟邺轻轻挥了把袖子,示意太监赶紧带着尸体离开。
等人走远了,云想才好奇地看着萧璟邺:“今天是学子们入稷下学宫听学的日子,王爷又不需要听学,往学宫的方向干什么去?”
“云姑娘,我家主人是……”
墨轩刚要解释,就被萧璟邺打断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多转转。”
也是,萧璟邺的身子整日都要被寒冰刷洗个遍,加上炙阳丹中和,两股力量在体内乱窜,只有多走动,全身的经脉才能通顺些。
云想这时不得不感叹,自己真是个不太称职的玄侍,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说清楚。
她尴尬一笑:“确实要多走,王爷以后一定要多走走才行。”
两人并没有扯太长时间的闲篇,毕竟今日是入学第一天,学宫内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城中人人尽知她是璟安王最器重的人,要是迟到的话,丢了王爷的面子可就不好了。
学宫的位置虽偏僻,却很大,庭院空旷,两旁种了叫不上名字的松树,给人一种威严中透着娴静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难讲,明明与平时的庭院也没什么两样,就是能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连说话的声音都自觉地小了不少。
“云想妹妹!”
转头看去,从一旁的小院儿里出来个身影,正是曹姝月。
她今天穿得可真是好看,雪白的罗裙下趁着丹青流苏,整个人都蕴藏了一股书生气。
“你今天穿得可还真应景。”云想稀罕她的装束,拉着曹姝月的袖子在手中把玩。
“本就该应景啊。”曹姝月有些责备地看着她:“好歹是来听学的,你看看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人干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