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说这傻子是神医?
“张院正为何还没到!”
永穆侯府正堂内,云齐仲怒拍桌子起身,随手抄了个价值不菲的白玉瓷瓶摔在地上。
尖锐瓷器碎了一地。
管家忙从外面欠身进来,迈着小步子走到云齐仲的面前:“侯爷,去请的人回来了,说是张院正近日得了风寒,连下床都难。”
听到这话,云齐仲的心脏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风寒?”他一个没站稳,跌回椅子上。
失声痛哭:“他的风寒要什么紧!我儿连命都快没了!太医院的都是群废物,连什么病症都看不出来!”
近月来,东北一带频繁遭受雪灾,百姓流离失所,圣上为此颇为烦心,命他北上治理。
云齐仲是经过了整整一个月的饥寒交迫,劳身劳心,才赶在簪花大会之前回来的。
不曾想,刚进府门,就听见了爱子一病不起的消息。
听管家说,惊雨在晕倒之前,被云想那个痴儿当狗骑了整整一条街!
更是悲痛欲绝。
他就应该在那傻子刚生出来的时候就直接掐死!
天煞灾星!
非但让他因为生出痴儿成为朝臣笑柄,还把他云齐仲唯一的儿子害成这样!
现在一把年纪,怎么可能再生,云家的香火就这样断了!
真是祖上降天谴!
老管家见侯爷气成这样,生怕殃及自身,忙付过身去。
小声说:“但听闻京中来了一位妙手神医,医好了连张院正都医不好的顽疾,小公子的病,或许能让那位神医看看。”
云齐仲痛哭声戛然而止,狐疑道:“消息牢靠吗?”
管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顾北侯府大门都关了半年,前两日突然打开了,只因那神医进去了一趟,顾北侯整个人容光焕发,这消息,应该是牢靠的。”
“那还不快请!”
管家眼底露出一丝谄媚:“侯爷,老奴办事您还不放心?人就快到了!”
云齐仲总算能暂时松口气。
他转念一想,表情再次变得严肃:“那傻丫头还没找到?”
管家更是兴奋:“要不说她是真的傻呢!为了躲避官兵,竟然当街冲进了璟安王的轿辇。
璟安王是何等的人物,身边的影卫肯定早就把那丫头碎尸万段了!”
听到这话,云齐仲嫌弃地冷哼一声:“毕竟是个傻子,连活阎王的轿子都敢进。”
转念一想,长舒口气:“璟安王帮我解决这个祸害,也省得本侯亲自动手,只要她死干净了就行,那副蠢样子,我不想再见!”
……
冬日昼短,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刚进三九天气,夜里冷风刺骨,侯府大门外,看守的家仆们身体都蜷作虾状。
天上落了薄雪。
雪中依稀站着三个人影,由于天色太黑,看不清楚。
直到那人影走近之后,看门的家仆才一惊。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不就是将小公子害至昏迷不醒的傻小姐吗!
“站住!”一名家仆指着云想高喝一声:“站那别动!”
两柄冷剑瞬间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原主在府中待遇,还不如一个最下等的丫鬟。
不光是府上的公子小姐,就连个看门的都经常欺负她。
云想既然回来,就要帮原主把该报的仇都报了,把该讨的债都讨了。
她眸色清冷,在簌簌北风中,比影一影二手中的剑还要冰上些温度。
“我记得你。”云想看着左边的那名家仆说:“之前我被云惊雨打怕了,要逃出府,是你一脚将我踹回去的。”
正堂内。
云齐仲一脚将老管家踹倒在地:“你不是说神医快到了吗!天都黑了,人呢!”
正午时,他的惊雨呼吸还算平稳,这才一下午的时间,人就开始在床上不停地抽搐。
深夜宫门紧闭,宫中那些御医出不来,他就将中都城内所有能叫得上名的郎中全都绑进了府。
该号的脉一下没少号,该用的药半点没少用,云惊雨却全无起色。
管家额头上冒出一层又一层细汗:“按理说人早就该到了,老奴也不知为何……”
他还纳闷,张院正闭门谢客之后,跟他说神医下午便会登门,到现在怎么还不见人影。
双双焦急着,堂门外忽然“飞”进来一个身影。
仔细一看,地上躺着的正是看门的家仆,正捂着肚子一个劲儿地哀嚎。
“做什么!”云齐仲怒骂一声。
那名家仆却抬起手指颤抖地指向门外:“傻……傻小姐回来了!”
云齐仲抬头,正看见踏门而入的云想。
云想早就换了一身行头,既然她现在是璟安王府的玄术师,就要有个玄术师的样子。
她一身黑色罗裙,衣袖和领子上衬着紫色绸缎,半点不拖沓,颇像个闯荡世间的侠客。
头上更是简洁,仅一支木簪束发,黑丝垂在颈后,将整个人衬托得深不可测。
见到来人的一刻,云齐仲险些绷不住。
这痴儿,虽然随了她亲娘,长着一副倾国倾城的脸,但因自身痴傻,整日看上去又脏又丑,脸上就没见干净过。
两个眼睛也经常左眼站岗,右眼放哨,口水沾着满脸,看一眼便让人厌烦。
可如今是怎么,容貌没变,却像是换了个人。
“痴儿!”云齐仲想到云想将云惊雨害成个半死人,顿时怒火攻心。
三两步上去,一掌断着风,就要劈在人脸上。
噌——
一声剑气破空而出,两柄锋利的冷剑同时架在他的脖子上。
云齐仲伸出去的手停滞在半空。
看到云想身后的两名暗羽卫,他仿佛听到了胸腔内激烈颤动的心跳。
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而下,他僵硬转过头,看着还跪趴在地上的老管家。
“你不是说,这傻丫头肯定已经被璟安王的影卫碎尸万段了吗?这他娘的是碎尸万段?”
利剑离他的脖子又近了几分。
影一冷着脸道:“大胆,王爷吩咐过,云姑娘身份同他一般尊贵,不敬者,立斩!”
“你放屁!”云齐仲吼了一声:“这傻丫头哪来的尊贵一说,你们不睁开狗眼看看清楚!她就是个傻子!”
“咦?”云想晃了晃手中的王府令牌:“说我是傻子?不是你求着我来的吗?”
看着云齐仲震惊的表情,云想没忍住嗤笑一声。
“刚才你们一口一个神医,叫得亲切,怎么,现在见到了我,神医就成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