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香槟之欲
夏也听在耳中，痛在心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痛些什么，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块咸蛋黄焗南瓜，塞进嘴里，眼泪同时从眼眶流了下来，由嘴角滑进口腔。
嘴里很咸很咸……
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咸蛋黄焗南瓜里面盐放多了，还是她哭出来的眼泪太过悲伤……
总之，就是很难过，很难过……
她边哭边吃，大口大口咀嚼，试图化悲痛为食欲，直到她被南瓜噎住了。
“嗝！”
随后，她病急乱投医，手舞足蹈地抓起手边的高脚杯，端起来，仰头，一饮而尽。
但是她忘了，自己是一杯倒。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趴倒在餐桌上，酒杯摔在地上，透明的玻璃碎了一地……
“你还好吗？”
直到那熟悉的声音低低从斜上方传来，夏也依旧是半闭着眼睛，云里雾里。他轻叹一口气，把她从桌上捞起来，低声问了一句，“还能走吗？”
“诶？二十一？”
她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像一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整个人软趴趴地俯在他胸前，仰起红扑扑的脸蛋，恶作剧一般地小心探出指尖，在他的脸颊上轻戳了几下。
“二十一……嘿嘿……”
酒精作祟，头脑发昏，她胡乱挥舞的双手几乎要将自己的手敲打在大理石桌沿，于是他大手一握，顺利钳住她的细腕，防止她继续手舞足蹈，也防止她会不小心受伤。
“哎……”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叹气，他俯下身来，顺势将一只手臂揽过她的腰身。她很轻，瘦弱得像个瓷娃娃，仿佛一碰就会碎。
他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香槟酒的后劲很大。
就在银发男生抱着她走到客房，俯身准备把她放到床上的时候，她的后背刚与床板接触，便倏然弹起，一双手臂紧紧缠绕住他的脖颈。
她娇小的身子笼罩在他宽阔的肩膀之下，她借着手臂的力，将整张小脸埋进他的颈窝，缩着脖子嗅了一大口，好像有淡淡的花草香。
感受到她发烫的气息，他不由眸色一黯。睫翼轻颤着扑簌了几下。
他顺势按灭了床头的灯。
“你醉了，睡吧。”
她纤细的手臂却牢牢箍住了他，用力的同时，喉头溢出了一声嘤咛。
“二十一，别走……”
他再次轻叹一口气，干脆顺势坐在了床边，轻轻将她的脑袋放在枕上，再替她盖好被子，“嗯，我不走。”
她平躺在床上，黑暗中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明明已经醉得晕乎乎了，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就这样任由她抓握住自己的手，于是就趁机多叮嘱了几句，“你酒量不好，以后无论什么场合都不要沾酒，记住了吗？一滴都不要碰。”
她点点头。
“还有，以后做饭的时候记得系围裙，记得戴口罩和袖套，油烟对于皮肤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以及以后一个人不要在晚上出门，如果实在找不到伙伴，天大的事情都推到第二天再出门去办。我不在你身边了，一定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
这些话，怎么听起来像是离别前的某种嘱托和交代……
她只觉得脑袋里像是飞舞着一万只小蜜蜂，嗡嗡嗡的，吵得她眼花缭乱。
酒精慢慢催熟着她的神经，面前的光影和人影都变得涣散，她一早便听不清他语重心长的叮嘱了，只能看见窗玻璃透进来的月光，照在他一张一翕的薄唇上……
其实她都无人可说，早在她换完心脏之后，便拥有了类似ai仿生人的“梦境模式”，那个唇，在无数个奇幻的梦境里，出现过无数次……
每一次她都觊觎不已……
她期盼过，渴求过，僭越过，贪恋过……
如今实物就在眼前。
酒精把她彻底变成了一只顽劣的小怪兽，只顾着自己的贪念和欲望……
“最后，千万要保护好你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谁都不要相信，包括裴——”
他的话仿佛都变作了环境音。
终于，鬼迷心窍之时，她再次挺起上半身，一把扯过他的衣领，借着月光，对准他的唇重重吻了上去。
他身子猛然一滞。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
终于，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她体力不支地倒在了床上。柔软的枕头接住她的后脑勺，太过舒服的体感使得她很快就入了眠。
活脱脱一副亲完就睡的混蛋模样。
银发男生就这样坐在床边，久久地坐着，借着月光，仔仔细细凝视那恬淡的睡颜……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自私一次。
带她去任何地方，哪里都可以，隐姓埋名也可以，其他任何什么方法都可以……只要能和她一起生活下去，无论在哪里，做什么，他都会觉得甘之如饴。
但事实并不允许。
他有自己要守护的事，和人。
有时候他时常在想，不知道ai仿生人会不会死？死了以后会不会投胎？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提前许个愿？他希望自己下辈子还能在她身边……
哪怕只是一只小狗。
许久，他缓缓起身，站在窗边望着天穹。那一轮圆月倒映在他水蓝色的瞳孔中，氤氲开亿万光年前的光影……
-
翌日清晨。
她被刺目的日光唤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掀开被子，环顾四周。
终于，她那因酒精入侵而并不灵光的大脑在紧急处理了五秒钟之后，终于分析判断得出——
这里不是她的房间！
那这是哪？
她捂着发痛的脑袋，翻身下床，四处找寻着昨晚喝酒前的记忆佐证。
终于，她在桌子上看到了那张身份卡，上面工工整整烫印着一行字——
evil021。
她终于反应过来，这里是二十一的房间！
记忆搜寻，她慢慢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香槟，宵夜，高脚杯。
她想起来那最后一大口咸蛋黄焗南瓜，把她结结实实地噎住，所以才猛灌了一大杯酒。
噎住的食物是顺下去了，但人也彻底醉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