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大年夜
“二十一？”
裴一诺不可置信地反问夏也，试图接过她手中的伞，但她却死死攥住，似乎不允许任何人拿走。
江沉同样发出了质疑：“夏也，你看到二十一了吗？”
“是的，”夏也拼命点头，“我看到他了，他没死！”
裴一诺不由得眉头紧皱，他和江沉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小也，雨很大，我们先回去好不好？”裴一诺轻声细语地哄着她。
可夏也却像听不到一样，茫然地举着那把伞，一动不动地站在雨里，四下张望着……
那团火红，像极了壁炉里的焰火，火舌般吐着信子，几乎要把天空灼烧出一个大洞。
“你们先走吧，我要在这里等二十一，他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她的语气坚决到近乎偏执。
裴一诺欲哭无泪，双手抓握住她的肩膀，轻轻摇晃，试图把她摇醒，“小也你理智一点！你睁大眼睛看看，这周围全是废墟，哪里来的二十一？听话，跟我回去，先把身体恢复好，之后我陪你去找他，哪怕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把他找出来，好吗？”
她笃定地摇头。
似乎并不想理会裴一诺的劝说。
这时，江沉缓缓开口：“我注意到不远处的路灯上有监控。不如这样，你先听裴医生的话回去休息，给身体更多的时间来恢复，然后我把监控摄像头带回去，检查录像，确认是否有二十一的踪迹。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夏也顺着江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了那个监控摄像头，几秒后，她茫然地点了点头。
裴一诺急忙接过她手中的伞，然后在她身前弯腰蹲下，示意她趴到自己的后背上来。
就像小时候那样。
无数个蝉鸣纷扰的夏日黄昏，他们在植物园或是游乐场玩累了，少年裴一诺就像现在这样在她面前弯腰蹲下，小夏也就欢快地跳上他的后背，双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脖颈，然后喊一句“我准备好了”，少年裴一诺就直起身，背着她稳稳地往家走去……
记忆中的画面与眼前的现实重叠。
夏也终于回过神来，趴到裴一诺的背上，那把火红色的伞恰好可以罩在两人的头顶，然后他们就像小时候那样，一步一步踩在泥泞里，往回走去……
身后的江沉在雨中打着电话，吩咐手下的人过来拆卸监控摄像头，并尽快提取今日内的视频录像。
雨一直下……
-
心内科研究院。
顶楼的绝密实验室里，夏也平躺在床上，手臂上插着输液的针头，可能是方才体力消耗过大，她已经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她一连做了好几个梦。
各不相同的场景，有火海，有山洪，有爆炸……每一个梦境中都有二十一的身影，每一次都是在危难来临的关头，他舍命将她推开，确保她去到安全的地方……
不知睡了多久。
等到夏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她用手肘撑着自己坐起来，倚靠在床头，手臂上输液的针头已经被拔走，纱布被裁成小方块压贴在针眼的位置。
咻——嘭！
夏也惊闻响动，看向窗外，一簇一簇烟花正腾空而起。
咻——哗！
天边绽开几个大字——新年快乐。
她无力地叹了口气，感慨着又一年时光的流逝，可如今这个本应团圆的时刻，却只剩孤零零的她自己……
“小也，新年快乐！”
裴一诺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随着推门的动作，他用小推车缓缓推进来一堆美食，有鸡鸭鱼肉，有饺子，还有各色的糖果和甜点。
瞬间香气扑鼻。
他递给夏也一个大大的红包，“新年快乐，我的仓鼠小姐。”
“都已经到农历新年了啊……”
夏也喃喃自语着，并没有去接那个红包。
裴一诺强装欢笑把红包放到她的床头柜上，然后将小推车推到她床旁边，“有没有胃口啊，要不要吃一点？”
夏也看着美味的食物，却提不起一点食欲，于是摇摇头，“我一点都不饿，你吃吧。”
正当裴一诺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接起来，是江沉的电话。他急忙按开公放按键——
“监控录像我已经导出，并已传至你的邮箱，很遗憾，监控画面里并没有看到任何evil021的踪迹。”
电话挂断，裴一诺把邮箱里收到的监控录像给夏也看，自始至终，画面里都只有夏也一个人。
如当头一棒。
夏也怔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拼命摇头，“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他了啊……那么真实地存在过……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裴一诺柔声细语安慰道：“小也，也许是你身体太虚弱，加上体力透支，很容易出现一些短暂性的幻觉，甚至会觉得比现实还要真实。希望你能保持理智，分辨清楚。”
夏也没有回话。
“对了小也，”裴一诺忽然想起来江沉嘱托他的事情，急忙从口袋里拿出那块怀表，“这是夏博士生前给江沉的东西，说是要转交给你。”
“给我？”
夏也有些不敢置信，但还是伸手接过来那块怀表。
翻开盖子，只一眼，夏也便认出了它的来历——
“爷爷？这是爷爷的怀表！”
夏也惊恐地看向裴一诺，“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爷爷的怀表怎么会在夏博士那里？”
裴一诺看着她的表情，心里隐隐泛起疼惜，“小也……很抱歉有个秘密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秘密？”
夏也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哎……”裴一诺深深叹了口气，“夏博士，就是你的爷爷。”
几乎是晴天霹雳一般。
夏也瞬间觉得耳膜轰鸣，四肢的血液如冰冻一般静止。
“你说夏博士是我爷爷？”
“嗯。”
“今天是愚人节吗？我的爷爷早就没了！他怎么会是我爷爷？”夏也歇斯底里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