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魂归何处
见到满身血污的彼此，朱云和陈山都不由开怀大笑。
“你还没死啊？”
“哈哈哈，你不也还活着呢嘛！”
两人说完之后，却又都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
支走臣工，他们二人立于丹阙之上，看着天边逐渐西坠的斜阳。
陈山轻声问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朱云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只是被逼到这一步了，所以只能如此行事。”
陈山顿了顿。
“不如你做皇帝吧！”
他郑重其事道，朱云听完悚然一惊。
“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让你做皇帝。”
“你在开什么玩笑？！女子称帝，绝无仅有！”
陈山闻言，扭头看向朱云。
“哈哈哈哈，说什么绝无仅有。我清楚记得，你说过你想和武则天一般，成为千古一帝，而我也答应要帮你达成愿望，所以今日便是大好的时机，你只需坐上那张龙椅，其余的事情，交由我来办即可！”
“可这……”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只说敢不敢就是了。”
朱云一怔，随即爽朗一笑。
“陈山，你这真是准备把我往架在火上烤啊！”
“放心好了，这世上的光景何其多，我们不妨一起去看看啊！”
朱云没有答话，落日西斜，余光映衬在她的眼中，却也显得极为美丽。
翌日，国主已死，朱云理所当然地成了朝中权柄最盛之人。
由于大雪飞龙骑中的三千人马都是从各营之中所挑选出的精锐的，所以将他们外派出去，很快就掌握了全国兵权。
现如今军政两方都在陈山和朱云的手中。
所以朝堂上下，莫敢不服。
对于康万的死，这朝堂上下也是讳莫如深，也没有人敢轻易提及此事
龙椅空置，朱云立在一旁，而她身前站着的则是文武百官，为首者正是陈山。
朝会之时，陈山举步出列。
他环视左右之后，恭恭敬敬地禀告道。
“圣女，国不可一日无君，天不可一时无日。现如今瓦剌军尚未退去，国中若无人掌政，定当国将不国，所以随请圣女登临宝位。”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见身后无人响应，陈山扭头看了一眼文武百官。
随即轻声说道。
“诸位可有异议？”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言语之中更是一股寒意逼人。
这朝中文武，并不缺见风使舵之人。
眼下这个情形，再想保持高风亮节，也还是需要点骨气的。
所以片刻，只见文武大臣跪下八成。
“恭请圣女荣登大宝！”
“恭请圣女荣登大宝！”
“……”
恭贺之声，自大殿中传出，如雄鹰一般，飘荡在空中久久不散。
朱云并没有说话，陈山抬眼看着那依旧站着的十几名文武臣官。
陈山冷笑道。
“诸位，可有异议？”
“哼，乱臣贼子，国君虽然已经驾崩，但其尚有子嗣，这国主之位，自该其子嗣承接，尔等怎敢篡位，难道不怕天罚吗？”
“哦，你这话倒有几分意思，来人，给我带上来！”
陈山一声令下，小王爷便被拖了上来。
他此时血迹斑斑，眼看命不久矣。
“诸位，国主之死，便是此人所为，这弑君篡逆之辈，何等何能继承大统？拉出去，腰斩于市！”
“你！你！你！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陈山看向那不喊叫的老臣，他冷笑两声。
“呵呵，此人弑父杀君，你也敢为其张目，我看尔等也是一丘之貉。来人，将老贼拖下去，诛其九族！”
“陈山，你狼子野心，定会遭天谴的！定会遭天谴的！”
“我让你骂！来人，给我将这老匹夫的舌头割了！”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的所有人噤若寒蝉一般。
陈山转头看向那些依旧站立的人。
“我再问一遍，尔等可有异议？”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此时气节和性命孰轻孰重确实要好好衡量一番了。
十几人直接跪下了八人。
看着剩下的那三四个人，陈山根本没有搭理的意思。
“冥顽不灵，拉出去，夷灭三族！”
宫中禁卫早已经换成了朱云的人，所以自然是言出即行。
用完雷霆手段之后，陈山再度跪在了朱云的面前。
“恳请圣女，登临大宝，一统天下！”
他说完之后，其余人等，自然不敢耽误。
一时间山呼海啸，朱云看着身前众人。
她摇了摇头。
“我何等何能担此重任，还请诸位不要劝诫了，国主方才殡天，还是应以丧事为重。”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朝堂，只剩下文武一时间面面相觑。
“这该如何是好啊？这该如何是好啊！”
听到这些议论之声，陈山冷笑道。
“诸位，接下来要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们吗？圣女不肯就位，我等就应该上奏表章，她拒一回，我等就上表一回，直到她应允即可，明白了吗？”
“明白了，南院大王，你且放心，此时我等都会办明白的。”
陈山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事情交代妥当后，满朝文武悉数退去。
陈山看着空空如也的朝堂，心中不由生起了一丝落寞。
成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这个道理，他早些年就已经明白了。
现在想要朱云安安稳稳地坐上皇位，自己如果不使用雷霆手段，必定会徒增阻力。
所以如今这局面，少不了要有一个恶人，既然如此，这个恶人就交由自己来当好了。
陈山在朝堂之上站立良久。
他的耳边依稀响起了先前所记得的一首民谣。
“君王业，黎民骨。”
“江山万代都做土。”
“先生看，美人身上，魂归何处？”
陈山轻声呢喃着，但声音之中无不透露着一股清冷和幽怨。
朱云立在盘龙石柱之后，看着面露愁容的陈山，心中满是怜惜，但她也明白，有些事情自己是无法去帮陈山做的。
帝业这两个字的重量也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可有些路既然决定要走，便再也不能回头。
回头是无尽深渊，能做的只有向前，只有向前。
朱云轻声叹了一口气，随后目光再度落到了御座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