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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0 章 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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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都的郡主府一共修建了七座,郡主之位也总共设立了七个。

    只有被封为郡主的叶氏女才能拥有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而郡主则一般会从当今圣主的直系血亲中选择。

    如今的神都只有两位郡主,一位是明怡郡主,另一位是突然被青渊帝从万仞阁接回来的明誉郡主。

    原本还该有一位明阳郡主的,只是那位明阳郡主实在糊涂,竟瞒着青渊帝,私自串通祀灵女官图秋冶,跑去袭击镜花岛,最后还被斩杀在了泉海。

    这便是青渊帝对于神都袭击镜花岛给出的解释,不明情况的人会指责明阳郡主叶蕴檀空有野心却没有脑子,但明眼人都心知肚明,叶蕴檀不过是被青渊帝推出来的顶罪羊罢了,若青渊帝不点头,任是给叶蕴檀一百个胆子,她也不可能敢和祀灵女官一同设计袭击镜花岛。

    更何况,图秋冶向来只会听从青渊帝的吩咐,叶蕴檀一个小小的郡主,甚至不如叶兮颜得宠,更不似叶兮颜那般,是神都的储君,她又怎么可能指示得动她

    青渊帝给出了这样的解释,镜花岛岛主花重影虽心有不满,但神都的实力摆在那里的,她就算想追究,也不可能真的跑去神都教训青渊帝一番的,她便只能忍气吞声地接受了这份虚伪的和平。

    说起来,祀灵女官图秋冶在镜花岛受的伤不轻,甚至于她的右臂都被完全斩断了,且断得再无法续上。

    距离那一战已有四年,这四年间,青渊帝对她的伤很上心,甚至吩咐御医用回生木为她制作出了一条假肢,可假肢必定是假的,她的右臂也自然不能再如曾经那般自如地活动了。

    可是图秋冶的本命法宝是方天画戟,没有右手,她便只能用左手使了,她的实力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不过纵使如此,图秋冶好歹也是圣尊境,是神都数一数二的高手,不会有人真的敢看轻她的。

    神都的莲灯节三年举行一次,而下次的莲灯节,恰就在两个月之后。

    如今整个神都已经开始做起了准备,四处挂着彩灯,一片喜气洋洋。

    每到临近莲灯节的时候,神都就会下雪,只是此处的雪却与云州的不同。

    万仞阁常年冰雪覆盖,如砾如沙的雪,厚重而敦实。

    神都的雪却很轻薄,轻飘飘地落在掌心,细腻而柔软。

    今日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但宋时雪的心情却很好,因为昨日郡主刚用聆风玉符给他发出了邀请,邀他去郡主府做客。

    听叶兮颜说想见他时,宋时雪的心底是喜悦的。

    自七年前离开灵赐秘境后,他便没再待在太归门当弟子,而是虽族中长辈一同回到了神都。

    那时他身受重伤,几乎丢了半条命,修为也从第七境跌落至了第六境,好在宋氏为了给他治疗伤势,寻来了许多天才地宝,他的伤势恢复后,他甚至还成功突破至了第八境。

    如今的他已是宋氏下任家主的不二人选,而叶兮颜又是神都的储

    君,在宋时雪看来他们日后是必定会时时相伴的,即使他的阿颜妹妹现在心中无他,等时日久了,也许她就可以注意到自己了,

    宋时雪这般想着,就熟门熟路地进入了郡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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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小与叶兮颜一同长大,对这座郡主府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府中下人都认得他,所以他一路走得畅通无阻,并没有人上前来拦他。

    可等他大步穿过一条条的长廊,走入院中后,却有一名侍女走上前来,俯身对他行礼道“郡主今日身体不适,正在房中休息,宋公子还是改日再来吧。”

    宋时雪却皱起了眉,露出了担忧之色“郡主怎么了可叫御医看过了”

    侍女垂着视线,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却只道“不是什么大毛病,好好歇息便好了,只是郡主今日恐怕不能来接待宋公子了。”

    宋时雪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改日再来吧。”

    他有些失望,但还是转身离去了。

    宋时雪其实知道叶兮颜为何在回到神都后就突然跑来与他亲近,还常常将他约至郡主府攀谈。

    她在万仞阁待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她早已对神都的情况不甚了解了,而他又恰好是宋氏选出的继承人,她自然是需要他的帮助的。

    宋时雪知道叶兮颜在利用他,可是他心甘情愿被她利用,或者说,他很庆幸,他对她而言是有利用价值的。

    世家本就是叶氏皇族的家臣,郡主是未来的神都圣主,他为她效力也是应该的。

    宋时雪一边向外走着,一边探手掏出了聆风玉符。

    郡主身体不适,不能应约,也该提前用聆风玉符通知他才对,而非等他来了才急匆匆派了名侍女过来说明,这模样倒像是什么突发的恶疾,实在让宋时雪有些担心。

    他正打算用聆风玉符询问一番时,却突然听到了长廊的拐角外有一些声响。

    宋时雪已是第八境的修为,他的五感本就敏锐,时常会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所以他原本并不太在意,只稍觉得有些奇怪,可他刚打算离开时,就突然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宋时雪不禁心中一惊,他连忙放慢脚步,警惕地一步步靠近。

    此处在郡主府中其实很偏僻,平日里根本没人回来,宋时雪也只是因为对郡主府的地图颇为了解,这才抄了近路,可等他转过拐角后,却惊讶地发现,拐角外的角落中竟有一间小院子。

    那院子看起来很简陋,应当是给下人住的,而那股浓重的血腥气则正是出自那间院子。

    宋时雪小心地靠近后,就见院中的屋子门窗紧闭,显出几分阴郁沉闷来,他疑惑着,难道屋中正有人在打斗吗那么小的屋子,根本施展不开拳脚吧

    思索间,屋门却突然“吱呀”一声被从内向外打开了。

    更加浓郁的血腥气涌了出来,几乎让宋时雪有些心惊,但等他看清那个走出的人后,他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少女恍惚地扶着门框,摇摇晃晃地迈步而出,她一身鹅黄衣衫上沾满了血,前襟到衣摆都被血完全浸透了,甚至于她那张白净的脸颊上都飞溅上了血滴,将她鬓角的发丝黏在脸上。

    而随着她落下的脚步,血珠一滴滴地砸在雪地中,她力竭般地依在门框上,便有雪花被轻飘飘地吹来,落在了她乌黑的发间,她却好似并未察觉,只站立不稳般地踉跄着

    此情此景之下,她抬眸望向宋时雪后,竟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是一个饱含着极度悲伤与绝望的笑容,如杜鹃啼血般的惨烈。

    大滴大滴的泪珠从她水润的眼眸中溢出,与那些溅在她下巴上的血迹混在一起滑下。

    “时雪哥哥,你怎么来了”她仍是在笑,声音里却带着浓重的哭腔,“还好有时雪哥哥喜欢阿颜,阿颜才不至于那么难过”

    她说得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所说的内容也颠三倒四的,令人很难与当下的情景结合。

    眼前的一幕让宋时雪的脸都白了几分,他不敢相信,郡主竟会在神都郡主府内,被伤成这副模样。

    他下意识就想冲过去扶她,将她带去医治,可他的脚刚迈出,就猛地停住了,冷汗也从他额头冒了出来,因为他突然就发现叶兮颜身上的血并不是她的,她根本就没受伤,那些血完全是来自于另一个人来自于屋内的人。

    宋时雪下意识就向半开着房门的屋子望去,那是一间下人房,本身采光就差,在今日这种雾蒙蒙的雪天中,更是隐在一种幽深的色调中,令人根本看不清屋内到底有什么,但宋时雪还是清晰地嗅到,那股血腥气的源头,就在那间屋子里。

    “时雪哥哥,你怎么了”叶兮颜偏头看着他,像是不理解他为何会露出如此凝重的神色。

    少女右臂的衣袖已完全被浸成了血色,一眼望去,甚至无法辨认出它原本的色彩,而宋时雪也在这时终于注意到,叶兮颜那只被衣袖遮住了大半的手中,竟紧紧地握着把匕首,匕首锋利的刃上沾满了血,最底层的已经凝固了,上层地仍顺着刀尖滴落着。

    宋时雪咬牙几步上前,将恍惚摇晃着的少女拥入了怀中,这才垂眸向她身后的屋子望去,只这一眼,他就像被定在了原地般,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间屋子不大,屋内的摆设也很简陋,浓稠的血水流得到处都是,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

    而在血泊之中,则安静地跪着一个少年,少年黑发如瀑,披至腰际,将他的肩完全罩在其中。

    他的发丝被血液打湿,带着浓郁的红,染在他白皙的脸颊上,衬得他整个人都仿佛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

    少年的双目上覆着一根黑绸带,只是如今那绸带也已经完全被打湿了,殷着湿漉漉的颜色,他的身上有很多伤,那件黑衣也完全浸在了血中,仿佛只要轻轻一拧,便会淌出更多的血水来。

    他身上的伤一刀刀的皆是由利刃所割,刀口有深有浅,但每一刀都透着

    疯狂,像是为了发泄而一寸寸地凌迟,令他整个人都变得血肉模糊,可他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微垂着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除了还残存着的、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外,便只剩下一片死寂了。

    宋时雪认得这少年,他甚至记得他的名字。

    谢映玄那个亲手被郡主杀死,又被她通过活人傀儡的方式复活的卑贱家仆,也是郡主琉璃玲珑心的心劫

    宋时雪还知道,那具傀儡曾经在过去背叛过郡主,去到了那个身附先天灵骨的万仞阁掌门身边

    郡主自回到神都后,便从未在外人面前提起过这具傀儡,于是宋时雪也几乎要忘记了他的存在。

    许久之后,宋时雪才移开了视线,看向了靠在他怀中的叶兮颜,他当然知道,那少年身上的伤皆是出自她之手,她一刀刀地在他身上凌迟着,却又在最后还是留下了他一条命,只是病态地折磨着他。

    宋时雪搂住叶兮颜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几分,他心底生出了一种很酸涩的情绪,他当然明白郡主为何会如此,这是她的心劫,是她命中注定无法逃脱的痛苦。

    他看向那血泊中安静的少年,眼神突然就变得阴戾而怨恨,一个卑贱的家仆,一具因郡主而获得了重生的傀儡,他有什么资格反抗郡主喜欢他是他的福分,他凭什么、凭什么如此

    “阿颜将他杀了吧。”他声音哽在喉咙里,听起来极为沙哑。

    “时雪哥哥”叶兮颜睁着那双水润的眼睛,泪水仿佛流不尽一般地不停向外涌着,她像是有些茫然,又好似无比的哀伤,“我已经杀过他一次了,我不能杀他他死了,我会疯的我真的会疯的”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一团柔软的棉花,令人感觉不到任何重量。

    宋时雪突然就紧紧地抱住了她,他的呼吸剧烈地起伏着,情绪有些激动地道“阿颜,很快就会没事了,陛下已发出了请帖,宴请七宗掌门,那个云黛也会来神都,到时我也会帮你的,只要取得了先天灵骨,心劫便不会再困扰你了”

    他这般说着,可当他提及“云黛”这个名字时,那跪于血泊中,仿佛睡着了般的少年却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一般。

    他终于有了反应,因为双眼被黑绸带覆着,他便略显茫然地朝着宋时雪的方向抬起了头。

    他艰难地动了动,那沾满了干涸血迹的手就缓缓探出了几分,像是挣扎般地在空气中无助地抓着,又仿佛是在追寻着什么永远无法企及的事物。

    他伤得太重了,所以只是这轻微的动作也牵扯着他的伤口流出了更多的血,空气中的血腥气也愈发浓重了。

    叶兮颜突然就笑了,她的眼泪再次滚出,滴在了宋时雪的手背上。

    他就听她压抑着哽咽,笑着道“映玄哥哥,过不了太久,云师姐就要来了,姑姑会帮我取得她的先天灵骨我不会让你去见她的”

    叶兮颜笑着笑着,却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当初她主动拒绝青渊帝的帮助,反而提出想自己潜入万仞阁骗取先天灵骨时,给出的理由是,她想借此来证明自己能力,希望让姑姑看到她的成长

    可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这背后的原因,是因为她想要复活谢映玄,她想要制作活人傀儡,再温养谢映玄的灵魂,让他再次回到自己身边。

    她不能在神都做这件事,她不能在姑姑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做,她要去远离神都的云州,要藏身在姑姑无法插手的万仞阁中,这样她才能一步步地将她的映玄哥哥找回来

    可是,她怎能想到、怎能想到她的映玄哥哥竟完全不承认他们的过往,还爱上了云黛,宁死也要离开她。

    这还真是可笑

    叶兮颜的手重重压在了疼痛不已的心脏处,她恍惚着,突然又变得不确定起来。

    得到先天灵骨之后,她就真的可以从执念中走出来了吗

    云黛正在练剑,这是她每日必修的功课。

    打完一套剑招后,她回剑入鞘,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突然,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身向身后望去。

    她看到那头生龙角的金眸少年正凌空坐于空中,单手撑着下巴,专注地看着她。

    云黛的呼吸稍有些起伏,她疑惑道“斩月,你每日都看我练剑,你是对我的剑招感兴趣吗”

    “你若想学,我也不是不能教你,只不过剑灵学剑我也闻所未闻”

    云黛认真地思索了起来,斩月的神情却变得有些古怪。

    随后他身形一闪,就直接出现在了云黛面前,他比云黛高出不少,如此近距离之下,云黛便不得不仰头看向他。

    “我没想过学习剑术。”

    云黛不解“那为何我每日练剑时,你都盯着我看。”

    前世的斩月并不会这般,云黛也一直在想到底是为什么,这是她唯一能想出的理由了。

    她甚至忍不住猜测,也许斩月近期会如此别扭,就是因为他想学剑术,但不好意思说。

    否则他每每望向她时,眼底的那份被他强行压制的隐秘渴望又是源自什么

    少年轻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无奈“云黛,你眼里除了剑就没有别的了吗”

    云黛“嗯”了一声,理所当然地道“这不应该吗”

    于是斩月也理所当然地道“你是我的剑主,我喜欢看你不应该吗”

    云黛愣了一下,随后慢慢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两人安静了下来,斩月仍紧盯着云黛,像是期待着她能与他再说些什么,可她却很快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如往日那般那处蚕丝帕擦拭起了醉流鸢的剑身。

    斩月再次叹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云黛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她向他问道“神都之行,我们大概会直接和青渊帝对上,你会害

    怕吗”

    斩月神色微闪,他反问道“你呢你害怕吗”

    云黛笑了一声“为何要怕这一天我可是等很久了。”

    久到仿佛她从上辈子开始就一直在等待。

    她与叶兮颜、与叶氏皇族,甚至是与魔皇沧曜之间的恩怨,都该做一个了结了。

    “走吧,”云黛起身,“我们该回去了。”

    在前往神都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青渊帝命谢映玄前来送请帖之后,云黛便就此事与七位长老商讨了一番。

    七宗的掌门都受到了来自青渊帝的请帖,请帖上一共提到了两个内容。

    一便是邀请七宗的掌门长老前来参加节日庆典,青渊帝会在皇城设宴,庆祝云中八州成功将魔域驱逐出去,重归和平。

    第二件事,则是青渊帝想召集七宗掌门长老,一同商讨要如何处置此时正被关押在皇城地牢中的前任魔皇沧曜。

    在云黛看来,这两件事都像个幌子,是青渊帝发出请帖的一个借口,她真正的目的,必定是饱含着无限恶意的。

    云黛肯定会去神都应约,因早料到此行会有诸多风险,所以她原本是想孤身前往的,但另几位长老却并不赞同。

    最后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众人决定,沈长玉作为七位长老中唯一的第九境留守于万仞阁,以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而殷蝶因才成为长老没多久,门派中的诸多事宜她还未能熟练的掌握,因此她近期内也最好不要离开宗门。

    神都之行,由虚鹤长老陪云黛一起。

    推选她出来,不仅因为她第八境的修为,在一众长老中算是实力不俗,还因为她的徒弟芳久凌,此时正在神都当郡主,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去看望她一番。

    云黛没有使用轻身诀,只徒步在紫阳峰中走着,很快就回到了掌门居。

    她进屋之后,手指点了几下,迅速就将屋内的防护阵法启动了,之后她盘腿坐于蒲团上,垂眸看向了自己右手的掌心。

    那处的皮肤上并没有任何异常,但云黛的神魄却能察觉到漂浮于其上的一缕冰冷黑气。

    那是芳久凌的母亲,芳惊刹在她掌心留下的冥印,而她也可以凭借此印记联系芳惊刹。

    因为芳惊刹给她的感觉太古怪了,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在屋内布置了一层层的阵法,虽不一定真的有用,但也算是一个心理安慰了。

    云黛很快便将神魄沉入了掌心上的那枚冥印中,于是那种古怪的阴冷气息就逐渐蔓延而来,似是完全覆盖住了她的感知。

    她率先感知到的一股强烈的拉扯感,随后四周的场景就出现了晃动,仿佛是那股力量拖拽着她的神魄,到达了另一处空间。

    这种感觉让云黛很不安,就像是将自己的神魄毫无防备的暴露在他人的视线之中,令她感觉到了一种极度粘腻恶心的窥视感。

    只茫然了一瞬,云黛就猛地惊醒,周围的一切也随之映入了她的视线中

    。

    这是一间装潢华贵的屋子,屋内摆设皆由昂贵的灵木制成,令整间屋子都浸泡在了浓郁的灵气中,若是住在此处,修炼速度都会变快不少。

    云黛打量了几眼,就将目光落在了茶几旁的女人身上。

    女人穿着一身镶金边的锦袍,本该是富贵的穿着,但配上她那张干瘪难看的脸后,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此人正是云黛要找的芳惊刹。

    “你终于联系我了”她的声音仍旧嘶哑干涩,听起来难听至极。

    芳惊刹打量了她一番,眼底露出了赞许之色“果真是少年英才,如此年轻竟就突破至了第八境。”

    “前辈谬赞了。”云黛冲她抱了抱拳,礼数很周到。

    芳惊刹笑呵呵地看着她“你也看到了,阿凌那孩子从万仞阁回来之后,青渊帝就将我放出来了,我也不必再日日待在皇城那不见天日的地牢中了。”

    这话她是笑着说的,但不知为何,云黛却感觉不出太多的喜悦,甚至于她平静得出奇,仿佛对自身的境遇根本不太在意。

    云黛轻轻皱了下眉,她突然在想,她会对芳惊刹有这么大的戒心,到底是因为此人的确不太简单,还是因为她所修炼的无情道对潜麟功天生的排斥

    “前辈,”她还是很有礼貌地道,“晚辈此番联系您,是有些问题想问。”

    “你问吧。”不管芳惊刹心中到底有什么打算,她对云黛的态度还是很友善的。

    云黛率先道“我想问问芳师妹如何了,我用聆风玉符联系过她很多次了,她都没回应。”

    这也是云黛会冒着风险联系芳惊刹的主要原因之一,她自出了妖族后,就尝试着用聆风玉符给芳久凌发去了很多消息,可她竟然完全没搭理她。

    芳久凌如今是神都的明誉郡主,她还时不时会听说到一些关于她的消息,她必定是不会遇上威胁到生命的危险的,于是云黛就更加不明白她为何不回复自己了。

    “你们关系还真好,”芳惊刹笑了一声,“你不必担心,阿凌过得很好,一个叶氏的郡主,还不至于在神都过苦日子,只是她原本的那枚聆风玉符损坏了,所以始终未能联系上万仞阁的人。”

    “前几年云中八州战乱,四处都不安定,阿凌也不可能那时候跑去万仞阁联系以前的同门。”

    “不过这次好了,”芳惊刹眼底笑意更浓,“我早听说了,青渊帝已向七宗掌门发出了请帖,要在神都宴请各位。”

    “到时你来了,我便让阿凌前去接你,你们师姐妹也可好好说说话了。”

    云黛神色闪动了一下,她突然觉得有些怪异,这场宴请在她看来可是必然凶多吉少的,可芳惊刹却好似笃定了她一定会去。

    芳惊刹仿佛看出了她的疑虑,她笑道“你如今既然已经是第八境,还会害怕神都可能会存在的危险吗此时不正是了结恩怨的最好时机吗”

    “神都有什么危险”云黛问道。

    芳惊刹却摇了摇头“你也知道的,陛下怎么可能相信我,她有什么机会也绝不会同我说的,我现在因为阿凌在郡主府吃香的喝辣的,其他事我也不会去多想。”

    云黛掩在袖中的手下意识握紧拳头,她又问道“前辈,您真的潜麟功传授给青渊帝了”

    “那是当然,”芳惊刹看起来很是无所谓,“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潜麟功只有在魔域六洲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她双手一摊,笑着道“更何况此功法本也算不上简单,我只是将功法秘诀给了陛下,她到底能修炼到何种程度,就与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芳惊刹的语气很轻松,云黛却觉得更奇怪了,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怪异感觉,她也没办法太准确的形容。

    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芳惊刹每次同她说话时,她都觉得她很虚伪。

    “前辈,晚辈还有一事想问,”云黛突然道,“请问您对沧曜被捕一事可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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