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番外01
番外01——江南好,风景旧曾谙(三)
步瞻的手指抚过她的眉眼。【】
他的手指甚是冰凉,像是一块干净的美玉,在姜泠的眼皮上拂了一拂。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嘴唇趁此已被那人轻吻住。唇上柔软的触感送来温热的吐息,令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环搂住男人的脖颈。
她已好久未曾有过这种感觉。
未曾有过这般,令人心旌荡漾的感觉。
这就好像是原本沉寂如一滩死水的湖面上,忽然有人撑着篙泛起了一叶扁舟。小舟摇晃着,在湖心搅动起粼粼波纹。湖边的蓬蒿地里有人轻柔地哼着小曲儿,声纹落在水纹里,金光撒在湖面上。
姜泠有些贪婪地,嗅着对方身上的香气。
还是熟悉的旃檀香。
只是多加了些草药味道。
那香气仍然很是舒服好闻。
她将脸深深地埋进对方的颈窝里。
步瞻掐着她的腰,将她同样也抱得很紧。他的手指葱白,却又十分有力气。又一个吻就这般辗转落下,自她的鬓角,一寸寸落到耳廓、耳垂,最后贴在她细白纤长的脖颈处。
姜泠扬起光洁的下巴。
那吻如同一场春雨落下,酥酥麻麻的,步瞻一边亲吻着她,一边解她的衣衫。今日虽下了场雨,但她穿得本就不多,薄薄的两件素衫子,再往里面走,便是一件藕粉色的小衣。
解开小衣之前,步瞻的手指顿了顿。
他微微喘息着,问她,可以吗。
藕粉色的衣料发出簌簌的声响,终于坠落在姜泠素白干净的脚踝处。她整个人贴上去,赤诚地、毫无遮掩地全部贴上去。对方亦是赤诚,二人的胸膛就这般贴着,近得能听见彼此怦怦作响的心跳声。唯有那几缕不甚听话的发丝做了逃逸,沾染了些汗珠,湿漉漉地黏在人白里透粉的肌肤上。
姜泠的一张脸也都红透了。
她已有许久未曾这般情怯。
夜雨声经久未歇,满室的好春光,她却有些不大敢低头。夜风涌入,拂得她身上微微泛凉,女子的胸前却是滚烫的、是火热的。那样的一对火热之物,在肌肤相触时再度变得沸腾不止,这一颗心就这样触碰着另一颗心,焦灼的呼吸也触碰着呼吸。
步瞻的动作很轻。
像是方下的一场春雨。
她张了张嘴唇,还未发出声息,又因情怯难以启齿那个令人面红耳赤的单音。姜泠微微扬着头,紧张地咬着下唇,将双眉轻蹙着,云娇雨怯,格外动人。
见她这般,步瞻不免笑了笑。他的笑声很轻,男人掐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莫要紧张。”
姜泠的耳根子又“腾”地一红。
胡说,她才没有紧张呢!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抓紧了步瞻的胳膊。他的皮肤极白皙,不过少时,其上便多了一道红手印。
虽不甚鲜明,却仍能窥看其痕
迹。()
步瞻耐心地引导她:&a;a;a;ldquo;放松些。&a;a;a;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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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腰身处十分硬,如一根紧绷的弦。所有的思绪也都紧绷着,听了对方的话,姜泠抬起一双软眸。
乌眸盈盈,像是盛满了水,看得人愈发心软。
步瞻的眸光动了动,压下身。
眼前的粼粼月色被遮挡住,这一衣带了春水,朦胧水雾弥漫。
她眼前亦有一场小雨淋落。
窗外的春雨绵绵下着,雨线拍打窗棂,在人心头敲开了花儿。
在这场久违的春雨里,她的发被淋湿、身体被淋湿,就连那呼吸声也被淋湿。缠缠吐息间带了许多雾气,软绵绵的,怎么也拨弄不开。
与她的轻柔相反。
步瞻的喉结硬得结实。
他就像是一块大石,一块坚硬的、带了些棱角的石。那些棱角将她的柔软碾碎,又一寸寸磨成沙沙的粉。她的声音亦是微沙,又被那坚硬的石头碾碎,融化在这一片春雨里。
雨水将月色衬得不甚明。
姜泠的眸光亦是晦涩,不甚明。
灯火摇晃着,她的手指紧紧攥住一侧的褥子。不过顷刻之间,那层薄薄的褥子便被汗水打湿。姜泠已分不清这是谁的汗,更分不清耳边是谁的心跳、谁的吐息。
“啪嗒”一声。
她摆在床脚边的发簪被人带到地上,摔在一团柔软的衣物上。
月光闪在那珠翠上,跳跃着,似乎想要逃。
男人手臂上青筋隐隐,一把将她抓住,将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雨珠敲打着,两个人在雨水中融为一体,共同化在这片漫天春光里。
……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雨终于停下来。
姜泠四肢微酸,绵软无力的倒在男人怀里。
他的怀抱极宽,极温暖,同样也十分的坚硬,只一伸手便将她瘦弱的身体全部裹挟住。见她额头上还有细细密密的汗,男人又从一侧取过来一方干净的帕子,为她仔细擦拭。
旃檀香气拂面。
姜泠微抬起头,看见他浓黑的睫。
“不舒服么?”他问。
先前他们虽有磨合,但都错在他太过于蛮横,而如今他身上那份独属于上位者的高傲与强势已悄然不见,如今的步瞻,更像是一户寻常百姓家的夫君,在事毕时温柔地抚慰着小娘子的情绪、于她耳边轻声呢喃。
姜泠摇了摇头。
不是不舒服,只是有些……不大习惯。
其一,是不习惯这么多年空档之后的温存;其二,便是不习惯他如今的轻声细语、温柔小意。
她抿了抿唇,还未出声,眼前忽然有银光闪过。
那不是月光,而是他鬓角边那几根既不明显又有些显眼的华发。
姜泠忍不住伸出手,用小拇指将那一缕银丝挑出来。
银发极细,就如此缠绕在她白皙的小拇指上。步瞻的目光也在其上顿了片刻,他并未出声,却将她
() 的身子抱得更紧了。
姜泠想起来,步瞻如今的华发,有绝大部分原因是来自于他身上那份还未彻底清除干净的情蛊。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口处便不受控制地一痛。这一时间,仿若有人同样用那根宛若锥子的银针扎入她的心头,长针一点点没入,让她越看那些银发,便越觉得心口绞痛。
“你……如今身上的蛊毒如何了?”
几经思量,姜泠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果不其然,步瞻原本还是温柔的面色,在听到那“蛊毒”二字时,他的神情忽然顿了顿。姜泠不等他开口,又继续忧心道:“季徵可否说,你如今的蛊毒可是有缓解,或是……可否有蔓延?我听谈钊说你每月便有几天蛊毒发作,这情蛊在你体内虽然不甚致命,可发作起来也宛若万箭穿心、疼痛异常。步瞻,你可否想过——”
男人正搂着她腰身的手松了松。
这一瞬间,他的眸光忽尔变了变,似乎想起来这蛊毒的解法,又似乎是回忆起蛊毒发作时的疼痛。男人抿了抿唇,不过顷刻又重新伸出手,将她一抱。
他的下巴放在女子头顶上,不管她先前的话,声音很轻:“睡觉。”
这一声,他的语气中终于有了命令。
“步瞻!”
姜泠忍不住抬起头。
她的下颌一点如玉,被月光映照得十分白皙,透着莹白的光泽,那一双眸却是纯澈而瞑黑。姜泠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这么多年,你可否想过解开身上的情蛊?”
那蛊毒并非并无解药。
——灵山上的花、灵泉中的水,还有……
步瞻再度抱紧她。
“天色很晚了,明日还要早起教书,先歇息罢。”
他的性子一向如此,姜泠知道,她根本拗不过他。
言罢,男人小扇般的鸦睫一垂,一双眼安静地阖上,只留下眼睑处那一片淡淡的乌黑。
她没法儿,只得轻叹了声,将脸埋入他的怀里。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甚香甜。
她的四肢酸软无力,虽然周身很疲惫了,但一闻到步瞻身上的那药草气味,她总是不可遏制地惦念起对方身上的情蛊。每至月圆、情蛊发作、生不如死……想着想着,姜泠眼皮终于沉重地耷拉下去,陷入那一片昏沉之中。
翌日,步瞻醒得很早。
他已经不习惯使唤仆从,可喜珊还是为他们准备了一桌早膳。眼前这早膳虽不及宫中那般丰盛,却也是异常可口。似乎想着她昨日睡得晚,步瞻便没有叫醒她,待姜泠坐起床时,已然日上三竿。
庭院内那琅琅的读书声仍吵不醒她。
步瞻推门而入时,恰见姜泠醒来。
见到她,男人的目光柔了一柔。他缓步,日光于他肩头镀上一层温和的光影。便是这样的景象,竟让姜泠回想起从前在步府的日子,那时她便是这样躺在听云阁的床榻上,遥想着,如若她与步瞻是一双寻常人家的夫妻。
原本遥不可及的奢望,落到现在,竟真的变成了现实。
步瞻将温水递过去时,姜泠仍在发着愣。
见状,他不禁伸手于女人面前晃了晃,笑。
“是睡傻了么?”
姜泠咽了咽口水。
她接过对方递来的温水,放在嘴唇边,一口一口地轻轻抿着。她喝完,步瞻又接过杯子,放至一边。
紧接着,男人又走过来。
她这才想起,自己昨日与步瞻弄得太晚,睡得急。
见他含笑过来,姜泠不禁惊恐地瞪大眼睛:
“光、光天化日,你的学生还未走,你……你要做甚?”
她抱着被子,圆圆的肩膀却被遗漏在外。
步瞻一怔。
紧接着,他反应过来,不免笑开。日光温柔地倾洒下来,男人唇角边也翘起一尾浅浅的弧度,下一刻,姜泠看见对方手中的黛条。
“夫人美色如此,自然是……为夫人描眉添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