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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章 深入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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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紧不慢地一路行去,中途露宿一夜。

    冬日野外寒冷,可围着烈烈篝火,三人也还宿得安稳。

    古壶难以入眠,他主动提出让朋友的那两伙计先睡,他值守上半夜。

    他看着舞动的火苗,反复思考着明日见了贼人的应变方案,他的目标有三级。

    低级目标为付出钱,赎回李当归,毕竟人命比钱重要,伙计是自己医馆的伙计,就如同自己的家人。

    中级目标为付出钱救出人,消灭或活捉贼首,也算为地方除了一害,在官府那里也算一件大功。

    高级目标为不付钱救出人,消灭贼首捣散贼窝铲除后患,这个目标虽然最难,可不如此也显不出我古某人的手段。

    虽然他来之前,已经差伙计给往县衙送去书信,呈述了事情,请求派兵剿匪,可这不过是站到脚步走个过场,他并不指望能得到官府帮助,靠不如靠己。

    看着火,想着事,突然身上一个寒颤,心中莫名涌出一丝不安,他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虽然自己和侯戈各有一身好本领,可这毕竟是自己第一次真刀真枪地面对近百名土匪,说不定还要杀人,恐惧不安在所难免。

    第二天下午,古壶把伙计和钱在离历口寨最近的一个镇上客栈秘密安顿好,打听清了去历口寨的路。

    住了一夜后,天刚亮,古壶便带着大个骑马进山去历口寨,所走的路不过是一条方山的羊肠小道,马走时都要很小心,路上没有别人,想想也是,知道这里面住的是土匪,谁没事会到里面去。

    可是,此时的古壶,在马背上手持一支铜萧,时不时吹上一段小曲,仿佛是进山踏春般悠闲自在。

    他相信,潜行在山林中的侯戈能听见他的萧声,这是他们的联络暗号,让在草木之间潜行的侯戈知道他到了哪儿。

    行了小半日,进了一处两边均是悬崖峭壁的夹皮沟,远处一座石砌山寨高墙如关隘截断山口,想必这就是历口寨了,一看就是个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

    远处看好像没什么感觉,可是近前一看,古壶不由得惊愣了。

    这寨口是约十丈高的石砌厚墙,而且那些石头都是规整的长条石,跟城墙一般,想从这墙上到上面去,没有翅膀是不行的。

    厚墙如一道高高的拉河大坝将这搤皮沟拦腰截断,石墙顶部是箭楼,可以楼里有人看守。

    石墙底部中央门洞还被一被拉起的吊桥遮挡住,前面是一个几丈宽的水潭,俨然是城墙与护城河。

    一看就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固若金汤之所,难怪能存在数百年之久。

    古壶心中不由得沉重起来,要从这里靠硬抢救走人,简直就是不可能,他思忖片刻,用手中铜萧指着箭楼大声喊道:“喂——我是来赎人的,快通报你们当家的。”

    箭楼上一喽罗伸着看了看他,喊道:“你是谁?”

    古壶高声回答:“我是博太镇的大夫古壶,就约关来赎人。”

    没多久,箭楼上站了一人,往下打量一阵后,大声问:“赎人?钱呢?”

    “人呢?我要先见到人。”古壶喊。

    很快,箭楼上出现了嘴里被塞了布,被五花大绑着的李当归,楼上人喊道:“人在这儿,把钱给我们看。”

    古壶:“数千贯钱装了几大牛车,这山路不能走牛车,钱我自在山下放好了,让我进去与你们大当家交涉好了,我带你们下山取钱。”

    上面沉默片刻,吊桥缓缓放下,古壶让大个骑在马背上,牵着马走过吊桥进了山寨,刚一进去,就听后面的大门隆隆关上。

    在几个佩刀剑的喽罗的押送下,上梯下坎左穿右拐好一阵,古壶终于在个宽大的大厅里。

    古壶抬头一看,只见前面的三惊高台上,一把虎皮椅上坐了个书生模样的白衣秀士,白衣秀士正捧着一本书在读,这人应该就是大当家了。

    古壶一眼就看出这人是在假读书,因为他的目光正越过书身到自己身上打量着。

    白衣两旁立着两个模样凶狠的壮汉,想必是他的二当家三当家。

    白衣打量古壶时,古壶也在打量他,两人目光相遇,古壶毫不回避,此人看上去温文尔雅,很难把他跟一个打家劫舍的匪首联系在一起。

    “你就是博太镇的大夫古壶?”白衣语气轻飘飘地问,仿佛是在问一个三岁孩。

    “正是,你又是谁?”古壶也像个小孩般装疯卖傻地问。

    “这是我们大当家蔡凉,还不快下跪。”押送古壶的喽罗白衣秀士一指,瞪着古壶。

    “哈哈哈——哈哈哈——”古壶突然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不但不跪,而且笑得拍手跺脚,停不下来,那样子,真像一个调皮的小男孩。

    “放肆!”蔡凉身旁的壮汉一声大吼,旁边两名喽啰立即上前把刀架在古壶脖子上。

    古壶总算停止了大笑,说:“要杀我?你们不要钱了?”

    蔡凉一挥手,喽啰退下。

    蔡凉上前,转着古壶转了两人圈把他浑身上下打量个遍,立在他面前,平静地问:“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古壶微微一笑:“我笑你的名字,你怎么取了这么倒霉的一个名字,蔡凉——菜凉,就是说你这盘菜要凉了,要歇菜了,要完蛋了,你父母怎么给你取这么一个名字,太好笑了。”

    “古大夫。”蔡凉不恼不怒,认真地盯着古壶,“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人都说你是个千古未见的怪人。”

    “果不其然,明明你伙计的命和你的命都在我手里,你却吹萧玩狗悠哉进山,还当面嘲弄于我,你是真怪还是装怪把我当成了真傻?”

    古壶微微一笑:“我也久仰大当家的大名,听说你喜欢赌,我们不妨一赌,赌完了,谁怪谁傻不就一清二楚了。”

    “大胆!”蔡凉一拍面前的桌案,“你现在就是人菜板上的一块肉,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赌?”

    古壶:“人生就是一大赌,大当家上山为匪,不就是一场赌吗,赌赢一喝酒吃肉,赌输了人头落地,如此大的赌,大当家都敢赌,怎么,跟菜板上的一块肉,你却不敢赌了。”

    蔡凉一愣,继而冷冷地一笑:“你也不用激我,我是逢赌必赢,你说,如何赌法?”蔡凉看着古壶,眼睛里闪着阴冷的光。

    古壶看出来,这是一个阴险狡诈而狠毒的家伙,要不然,凭他一介文人模样,也当不了山寨匪首。

    古壶心中早有盘算,他大声说:“人人都知道,十赌九诈,你我要赌就真赌,赌个不能使诈的,不用坊间所有赌法,我这里有两种独一无二,最新赌法,这世上别处都找不到这种赌法,大当家选一种如何?”

    “噢,独一无二?最新?你说。”蔡凉直直地盯着古壶,厅里所有人也都瞪大了眼睛。

    “请拿些鸡蛋来。”古壶伸出手掌。

    鸡蛋?所有人都愣了,呆呆地看着古壶。

    “鸡蛋?你们没都见过吗?拿一些鸡蛋来。”古壶大声说。

    蔡凉朝旁边一喽罗一噜嘴,这喽啰转身跑出去,很快便提来一篮子鸡蛋:“今日刚捡的新鲜鸡蛋。”

    古壶拿起一个鸡蛋说:“像我这样,把鸡蛋紧贴掌心握在手中,大当家要是能把鸡蛋握破,算你赢,要是握不破,算输,怎样?”

    “什么?就这?”蔡凉张大了嘴巴。

    “就这!”古壶答,肯定地点点头。

    “哈哈哈——”厅里一阵哄堂大笑,蔡凉也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古壶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停住笑,指着古壶摆摆手说:

    “不能赌,不能赌,我要跟你赌这个,人家会说我欺负你一个傻子,以后我还怎么在江湖上混,不能能赌,不能赌。”

    “大当家的是说我是傻子?”古壶直盯着蔡凉。

    “你难道不傻吗?”

    古壶歪着头笑问:“绑架了一个傻子的伙计,又让这个傻子拿钱来赎人,聪明人能干这样的事吗,你这样做了,你大当家的岂不也成了傻子了?”

    “这——”蔡凉一时无言以对。

    “好好好,你不傻,我傻,好了吗?依你,就依你,第二种赌法呢,快说!”

    “第二种嘛。”

    古壶咕哝着向四下看看,看见大厅一角有一些枯树枝。

    他走过去,从枯枝上折下一短截小棍,高高举起向众人示意一下,走到蔡凉面前,左手捏住小棍,右手拇指和食指张开。

    古壶把木棍竖在两指上方说:“大当家的这样张开手指,我一放手,你就用这两手指抓这木棍,要是你抓住了木棍,算你赢,抓不住,算你输,如何?”

    轰一声,又是满堂大笑,笑声差点掀翻屋顶。

    “哈哈哈——”古壶也转着身子指着一屋子笑他的人,大笑,心里却在说着一句话,一群傻逼!看谁能笑到最后。

    “旷古未闻,旷古未闻啊!活几十岁,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蔡凉笑罢,指着古壶。

    “如何?大当家不敢赌?”古壶瞪着蔡凉。

    “好好好,都依你,两种赌法我都要,输一样就算我输,赌什么,你说!”蔡凉大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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