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变故
瞧着辛黄的背影，裴姮叹了口气。
她对辛黄本还有心结，但经此一事，是注定要欠辛黄的了。
裴姮在司籍司留了不短的时间，直到深夜，才提着灯笼回了华阳台。
华阳台廊下点着灯，应当是锦心吩咐挂着给裴姮照亮的。
视线从灯上一扫而过，进到内室，便见锦心笑着道，“大人回来了？您的药还在炉火上热着，奴婢去给您端进来。”
“好。”
裴姮点点头，目送锦心离开。
等喝完药，裴姮躺倒床上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之前看过的南魏地图在裴姮脑袋里不断闪过，索性披衣下床，用笔将地图在纸上勾出来，又依照陵游说过的话，将董将军的行军路线画出来。
她眼神闪烁的看着陛下方向不定的线条，表情若有所思。
第二日一早，一夜未睡的裴姮将她画的地图放进袖子，才起身，锦心端着水从外头进来，伺候裴姮洗漱后，又帮着裴姮穿衣。
只是在帮裴姮整理官袍的袖口时，偶尔一瞥间见到折起来地图的一角，动作顿了一瞬后，又很快恢复正常。
裴姮心事重重，并没有发现锦心的不对。
待裴姮上朝去后，锦心忙在卧房里翻找起来，但是顾忌着上次被发现，并不敢肆意翻找，生怕被人发现。
只是她来来回回的翻查了三遍，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深思了一会儿之后，起身往高阳台外去。
玄元殿上，一众大臣对南魏局势都是一片看好，又拍了几句武帝英明无双的马屁。
武帝听着朝臣们的赞扬，虽然没有说话，但嘴角的弧度并没有落下过。
武帝拍了拍桌子，“孤昨日收到北府快马加鞭传信，南魏帝已经在三日前归西，两个皇子剑拔弩张，大雍数万雄师不日即可攻占南魏。”
说完后，武帝看了眼裴姮，见裴姮神情间并无异色，这下彻底放下心来。
裴姮自然是听到了武帝的话，她心中早有此预料，自然不会露出端倪，况且她此时的心思也不在这里。
手指摩挲着袖子里那张粗制滥造的地图，裴姮沉默许久，终是下定决心，正要站出来，却听得殿外传来了一声拉长音的“报——”。
她心下一凛，知道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那声报字才落下，便见一个小太监急急跑进来，跪在地上哭喊道，“陛下，白城出事了。”
白城，正是大雍剩下兵马驻扎的地方。
武帝听着，几乎是一瞬间站起来，指着殿下的太监问，“出什么事了，快说！”
太监神情惊恐，“陛下，南魏不知道怎么知道了白城有伏兵，从山路绕入，从后断了白城的供给，随后大军兵临白城，白城孤立无援，眼看着就要被攻破了！”
“什么！”
武帝听着，身子晃了两下，眉头紧皱的坐回龙椅上。
有武将很快站出来，道，“陛下安心，白城虽被围，但加上马将军的军队，兵马足六万有余，且粮草充足，必不会这么快失守，只要援军去的及时，就能够转危为安。”
武帝也是将领出身，如何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虽然脸色还有些难看，但心中已经是稳了下来，开口道，“先从平洲调派兵马，务必要让那些南魏人有来无回。”
立刻便有人将武帝的这道旨意传了出去。
武帝点了几个武将留下，随后退了朝。
裴姮想了想，还是同其他官员一道退下。
董将军虽然失去消息，但原因未定，裴姮也只是怀疑，在司籍司时看南魏地图，也看得出来他们是在绕路往南魏都城去，因此安心大半。
只是在昨夜，裴姮琢磨自己画的那张图，这才觉出不对。
离董将军失去联系不远的地方，横穿一座山后，正有一条水脉途径其间，若走水路，两天便能抵达大雍边境。
原本不做此想，是因为山中易升瘴气，行人难以通行，只是普通人不行，不代表当地人不行。
只要有熟悉地形的当地人带路，虽然会经历些不易，但不可能的事一下子就成了可能。
想到这一点，她便什么也顾不上，急匆匆赶去了北府。
一众北府卫看见裴姮后，个个神情惊讶，还未来得及上前说什么，就见裴姮已经疾步进了内院，一边走还一边吩咐道，“叫贺同光和方君来大堂，立刻。”
他说的坚决，却不见迎上来的北府卫动弹，裴姮眉头紧皱，显然对北府卫的态度不满意。
她冷笑一声，“怎么，本官这个首座都指挥不动你了？”
北府卫忙称不敢，又道，“并非属下不听吩咐，只是两位大人正在处理要事，恐怕一时赶不回来。”
拐子挎着两条蛇从后堂出来，就见裴姮和一个北府卫站在院中，不由愣了愣。
“首座大人？”
裴姮看向拐子，缓了缓表情道，“我是来见贺同光和方君的，有急事。”
拐子闻言，便道，“大人放心，属下这就让人去找。”
裴姮点点头，道了声谢，拐子笑了两声，又看向依旧站在院中的北府卫，眼神冷了冷。
北府卫表情虽惊恐，但脚下可稳得很，若非是背后有依仗，他哪里敢这般嚣张？
拐子点了点手里的蛇头，又同裴姮道，“他们俩回来还得些时间，属下先陪大人去厅堂等？”
裴姮点点头，说了声好。
等在厅堂落座，裴姮便对着拐子笑道，“当日是我冲动，到底是连累了你们。”
这话一出，拐子就明白，裴姮对北府现在的情况心里门儿清，摆摆手，“大人这是哪里话，我自己的决定，又怎么能怪得到大人身上。”
“况且我已近中年，难得能这么悠闲的休息，高兴还来不及，又哪里会心有怨愤呢？”
裴姮听的一笑。
两人扯了会儿闲话，贺同光和方君才姗姗来迟，同裴姮行礼后，各自落座。
拐子朝裴姮拱了拱手，随后去了外头。
见到要见的人后，裴姮也没有多说别的，只将今日朝堂上的消息说给了二人听。
贺方二人听到这消息，脸色齐变。
这也怪他们今日去了外头，这才没有及时收到宫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