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将就将就
作者有话要说:</br>前面第一章开篇改了,然后第十七章改了点内容,不影响观看的。
书院位于朝阳城的北边那座不算太高却很广大的山上,易不悟走到门口,理所当然地被看门人拦了下来,他出示了杨文颐的手谕。
看门人诧异地打量了他一翻,对他说:“你跟我来。”
然后将他带到一间房前,他远远地就看见门匾上写着“藏书阁”。对他说了句:“稍等。”敲了敲了门房,进了屋。
进去了大概半刻钟之后,他出来了,对易不悟说:“进去吧,院长在里面。”说完便独自离去。
易不悟走上台阶,也先敲了敲门,听里面传来一声:“进。”他推门走了进去,见房间内摆满了书架,书架上了放满了种类书籍。
一位白须老者坐在角落上的一张书桌前,正看着书,他看了看周围,也没见其他人在,便朝老者走去,到了他面前,叫了声:“院长好。”
院长这才放下手中的书,看他还带着行礼的模样,对他说道:“先把东西放下吧。”
易不悟应声将背上的包放下,却没放下他的书。
“看样子,你很爱惜你的书。”院长对他说。
易不悟恭敬地回道:“学生没有入过学,全靠参考书本修行。因此,书本对学生来说,犹如老师。”
院长捋着长须缓缓点了点头,又拿起那卦手谕看了一遍,问道:“你记不记得自己曾经到过这里?”
“这里?书院?”易不悟惊讶道:“学生既非皇族,亦非官宦子弟,为何会能进到书院求学?”
院长放下手谕,道:“忘了就忘了吧,从小就你天赋异禀,这些年虽遭遇变故,但修为却仍是同辈中的娇娇者,这很不错。”
“这么说院长您知道我家从前是做什么的?您能告诉我吗?”
“你不必知晓,亦不必再追问。”院长说:“既然是圣人亲自下谕,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求学。你既选择了术道,就去莫天空哪儿上课吧。他本事不小,就是脾气有点怪,你要多担待。”
易不悟行礼,“应该的,多谢院长。”
院长摆摆手,“我们书院已经很多年没出过术道人才了。想来你也知道,世间厉害的术道高手皆不在书院,你可为将来作过打算?”
易不悟直言不讳道:“学生想成为书院最强术道,然后……”
“然后去无极仙宗?”院长打断他。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易不悟道:“待我学成归来,我仍是大靖书院弟子。”
院长重重地道了声:“好!”说着站起身,双手负手身后,叹道:“他无极仙宗年年嫌弃咱们书院推荐的弟子资质不好,如今就让他们看看,我大靖的术道天才!”
易不悟赶紧行礼道:“院长您过奖了,弟子定当发愤图强,决不负书院对弟子的期望。”
带着书和行礼走出藏书阁,见一个形象落拓的中年男子提着酒壶依在门框上,他甫一出现,男子便叫道:“新来的术道。”
易不悟看向他,疑惑道:“您是?”
“莫天空。”他说。
易不悟向他行礼,“易不悟见过夫子。”
莫天空没有回应,径直走向台阶下庭院,背对着他说:“下来。”
易不悟应声走向他,却在走下第一步石阶时一脚踩空,跌向了无尽的深渊。
——
尽管从往下掉的那刻,易不悟就知道自己中了幻术,但强烈的失重感却非常真实。他整个人都蒙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在不停地下落的过程中,他的精神越来越紧张,胃也越来越不舒服。
冷静,他告诉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步,冷静!
终于冷静下来后,他调动起体内的灵力,稳住了身形,漂浮在一片什么也没有、完完全全属于“无”的虚空之中。他不解道:“不应该啊,不管怎么变幻,幻阵的总质量不变,他把周围的东西变哪儿去了?”
他漂浮着身子到处转了一圈,确定什么都没有,仔细一想,肉眼看不见或许并不代表真的什么都没有,于是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试图用灵识去感知周围,渐渐地他开始感受到了细小的沙砾、碎石、小草……这些看似简单而渺小的事物一点一点的汇聚成了一片真正的幻境。
他看到了一片碧湖,随着碧湖周围的环境逐渐清晰完善,他越发觉得不安,因他的眼前出现了原来那个世界,他念的小学附近的人工湖。
莫天空的修为在达到了洞玄巅峰,离知命仅一步之遥。虽说排不上幻术顶流,但要困住易不悟这样的不惑修士还是轻而易举。
易不悟知道,在这样的幻阵里,思想越复杂,场景就会越复杂,最后自己将自己困死在里面。这是这个幻术师的厉害之处,厉害的幻术师不需要自己来重构一个幻阵,他知道最能够困住一个人的地方,往往是那个人的心灵深处。
他放空自己,尽量什么都不去想,往湖边走去,那里,有一个背对着他的人在钓鱼。
易不悟走到钓鱼的男子身边,朝他招了招手,“你好?”
那个人转过头看向他,“来了?不错,那么快就迈出了第一步。”
易不悟向他行礼:“夫子,原来是您呀。”
莫天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第二步怎么走,还得看你自己。”
“请夫子指点。”
“指点……”莫天空低喃着,看到湖面荡起了波纹,他熟练地拉着鱼杆,果然钓起了一条鱼。他将鱼从勾上取下,又扔回湖里,说道:“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吧。”
说完,人就不见了。
“怎么来的,怎么回……”易不悟坐到他刚才坐的小凳子上,双手撑着下巴,反复地琢磨这句话,“首先,不能想太远,只能针对来这个幻阵。”
“这个幻阵是根据我内心记忆幻化出来的,内心记忆又是怎么产生的呢?那天,我被几个小学生堵在湖边的大树下,被他们抢了钱……”
易不悟这样想着,一抬头,发现湖边原本没有的大树,在他回忆产生那一刻,突然就凭空出现了!
他赶紧停止了回忆,告诉自己,这只是一道入学考题,莫天空也不是真正想困死自己,不能把它往复杂方向想。重新整理起思路:“这个幻阵是根据我内心记忆幻化出来的,幻化之前,本身是不存在的,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他站起来身,看了一圈四周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对我而言,不管我怎么走,都能通过记忆或者联想将脑子里的场景具体化。所以……”
他闭上了眼睛,“从不存在来,到不存在的地方去。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往前踏了一步,”说着,脚步往前一迈,踏向了碧波盈盈的、不知深浅的湖里。
只觉身子一震,他猛地一睁眼,看到四周已经正常的环境,自己的一只脚刚好踏在一块儿石阶上,他深深地呼了口气,总算踏实了。
莫天空道:“不错不错,你是近十年来书院所有术道学生里,出来速度最快的一个。”
易不悟走到他身边,行礼道:“多亏了夫子您刚才的指点。”
“欸——”他摆摆手,指着自己的脑袋,“有的学生,这儿不太好,怎么教都学不会。术道不比其它,光靠努力是不行的。”
易不悟心想:“我这人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脑子还算好使了。”
莫天空又说:“别杵在哪儿了,去你自己的寝舍,把行礼先处理好。”
“敢问夫子,学生的寝舍在哪儿呢?”
莫天空左右看了看,也没见个学生经过,对着酒壶喝了一口酒,无奈道:“跟我来吧。”
“多谢夫子。”
他时不时地喝口酒,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易不悟安静地跟在后面。路过一道回廊时,恰好见一学生经过,被他叫住。
学生来到他们跟前,对他行礼道:“见过莫夫子。”
“哪个道场的?”
“学生拜于符道院谢夫子门下。”
“嗯,好。”他说:“这个人,新来的,你先带他去领一套被褥,然后去术道院寝舍将行礼安顿好,再带着他在书院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那个被叫住的学生瞥了一眼易不悟,有些不情愿地回了声:“是。”
易不悟笑道:“多谢师兄。”
在路上,依然是带路的人走前面。
他边走边问:“你怎么现在才入学?还敢来书院学术道,你知不知道这个莫夫子有多恐怖,有多少人吓得第一天就转去了别的道场。不过你已入了不惑境,现在想转道怕也难了。对了,你多大了?看上去年纪与我相仿,却已是不惑,难怪你书院肯收你。
“不过圣人下令从今年起一年只能收一名学生,一个月前这个学生就已经入学了,你现在还能进得来书院,背景不简单吧?但你也不是我们官宦子弟,官宦子弟有哪些人我清楚得很……”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易不悟听得直想打瞌睡,直到后面他说:“既然你来了,今年的比赛你们术道院也算有点希望了。”
“比赛?”
“四个分道院每年都会举行一次院内友谊赛,你没听过?”
“哦……”易不悟想起来了,杨文颐当年就是在这个比赛里初露锋芒的。
“不是我笑话你们术道院,以往那么多界比赛,次次垫底都是你们,到后面都不想参加了。不过就你们分院那几个人,不参加反倒是好,起码不用出去丢人现眼。”
“你不也说了吗?我来了。”
“你就凭你一个人?”他轻蔑道:“你看上去或许是有点天赋,才让书院破例收了你。但就凭你一个不惑中期,凭什么赢其他分院三大高手。要知道我们符道老大,已经是不惑巅峰了。”
易不悟连连应和:“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到了,”他说:“里面就是你们术道的寝舍了,别嫌它又小又破,谁让你们人本就少,还一个个的都不争气呢?书院耻辱,说的就是术道分院。”说着转身就要走了,也没有要带易不悟在书院里熟悉环境的意思。
“多谢师兄带路,在下易不悟,还没请教师兄姓名。”
“好说,符道感知巅峰,苟益多。”
“那苟师兄,咱们比赛场上见?”
“嘁!”苟益多对易不悟的挑衅嗤之以鼻:“见什么见!你们不惑境与我们感知境交手,那就是越境相欺,不公。”说着背负着双手,头也回地走了。
易不悟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心想自己还是第一次到弱得那么嚣张的人,又看向破旧的寝舍房屋,无奈地进了进去。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里面下雨天别漏雨。
学生都上课去了,寝舍里没人。而且只有一排大通铺,他不想睡在人群中间,只好把靠墙的那床被子往旁边挪了挪,打算自己靠墙睡。
铺好被子后,又在房间里腾也一个专门给学生摆放衣服的衣柜,将一切都摆好后之后,他拍了拍手,无奈地叹息道:“唉——将就将就。”
安顿好了住处之后,他走出寝舍打算自己出去熟悉一下环境,走到墙根处,刚好听到有个阴沉沉的声音冷喝了一声:“不想死就给我吃了它!”
运气这么好?这刚来这第一天就遇到了校园暴力,易不悟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