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 底牌是你【二】
“黄色，漫天的黄色。”白其索的右手在开关的位置轻轻触摸着。
没有了大气层的地球，海洋也将不复存在，而地球则从蓝白色变成土黄色。
就像今天的火星一样。
别说人类了，连生命迹象都不会有。
“这就是末世，人类不可能阻挡其灭亡的节奏，甚至只会加快。”颜一一站在安全线上，颇为怜悯地看着他。
这么聪明的人类，活得久一些就好了，她的研究才能持续得久一些。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我活得久一点，你的实验就更持久一些？”白其索迎着她的怜悯，边说着，寒意从他眸子里漫出来。
颜一一惊讶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漫上，就被一股说不出的鼻头发酸的憋闷，抵过去。
他满是寒意的眸子就这么看着她，充满了恨和鄙视。
恨，对于颜一一来说不陌生，可以说很熟悉，人类被召回的人数不胜数，一些试验时，人类是清醒的。
他们总是这么看着自己。
但鄙视，却极少。
白其索眼底的鄙视是那么地浓，这种鄙视和她看人类不太一样，她看人类的鄙视是物种碾压的鄙视，而他的鄙视……
是发自内心的、精神领域的鄙视。
颜一一再一次觉得有些憋闷，这种憋闷的感觉非常地让人不舒服，鼻头有些发酸。
奇怪的憋闷让她有些恼怒。
“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你20个名额……”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需要什么20个名额，我们活得好端端的。”白其索半蹲了起来。
“真是幼稚可笑，末世按钮已经启动，活得好端端的？你觉得，可能吗？”颜一一则上前一步，直视着在实验台上半蹲着的白其索。
对峙。
与以往不同，一直擅长隐藏自己情绪的白其索，在这一刻全然不掩饰。
他甚至将兽化猛地增到了最高。
嗡嗡嗡……
由于身高和体重的变化，实验台发出了调整的声音。
诚然，全部兽化后的白其索，从身体到力量，都是杰作。
两米的身高，肌肉匀称强大，微微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肥肉，让他适合真实的战斗。
莹黄色的眸子，墨玉萦绕，看一眼就动人心魄。
而他拥有的知识量也是人类望尘莫及的，更不用说独特的碾压了高级智人的自控力。
如果说唯一的缺陷，那就是繁衍的时间太长了，得通过科技的力量降低到三秒以内，才行。
不过，瑕不掩瑜，他是杰作。
一时，颜一一竟看呆了几秒。
“怎么，难道，你还想我感激你吗？”白其索打断了她的慌神，嘴角的耻笑和不屑愈发地浓。
这种鄙视，让颜一一的心再次疼了下。
她歪了歪头，试图通过自己的理解来解释眼下自己这种情绪究竟是什么。
难道不应该感激我吗？颜一一心想。
脑海中浮现出刚刚从绝对静止室出来，如此虚弱却将所有时间投入到研发中，就是为了尽快地让自己的实验室等级提高上来，以护住他。
还有，除了她，还有哪个实验室会承诺20个名额？！
如此憋闷，鼻头发酸，陌生的情绪再一次萦绕着她。
这是什么情绪呢？
可刚要思索，白其索的动作再一次拉着她，让她止不住身体的战栗。
他的双手，同时放到了开关的位置。
猛地，他用力砸去！
哐……
安全罩发出警报的声音，像极了人类寺庙的钟声。
哐……
再一次响起。
砰砰砰！
白其索极其有力，而安全罩并非硬质，而是考虑到了撞击，微微发软。
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拳头印伴随着这一下下，清晰地浮现在安全罩上。
颜一一下颚绷得紧紧的，几乎不能开口说话。
从科技的角度出发，从数据的统计来讲，从材质的实验而言，她都明白:白其索不可能击碎安全罩。
她是绝对安全的。
她不明白的是，明明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为什么还会胆寒呢？
眼前的白其索阴狠极了，强而有力地朝着开关的位置一下又一下，铁钳般的手掌，野兽般凶猛的眼神。
仿佛，想要撕碎她。
这不是颜一一第一次见识他的能力和攻击力，从兽化开始到如今，他大大小小的战斗打了很多次，哪一次不是这样？
可她之前，没有过一次会漫出这种胆寒的心境。
哐……
她的心猛地一揪。
哐……
她觉得腿伴随着这有力的一击，猛地软了下。
哐……
突然，她明白了。
心跳加速，额头冒汗，漆黑的瞳仁里透出顿悟的神情。
突然，一个词语浮现在脑海:同一纬度的真实场景。
以前，哪怕见了那么多次白其索愤怒、杀戮的景象，可毕竟没有在同一维度，也没有在同一场景。
这是第一次，她在同一个时空同一纬度同一个场景，面对一个人类对她发起进攻。
“你……”她想说，你要杀了我？
但话到嘴边，发现根本不用说，因为盯着她的眸子里写满了杀戮。
浓郁、愤怒且毫不掩饰。
再一次，她感觉心里憋闷，鼻头发酸，陌生又奇怪的情绪猛烈地袭来。
她眼底，竟然发了红。
“你们将人类拉入深渊，将我们拉入深渊，你还想我感谢你？”
白其索恶狠狠地瞪着她，唇边裂开一抹冷笑，鄙视非常。
仪器上，浮现出他此时的脑内想象。
深渊，一根长长的绳探了下来。
“你不是问，我的底牌是什么吗？”
“怎么，你的底牌就是想要拉住绳索，爬出深渊？”颜一一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只觉得体内的这股憋闷让她的身子都有发抖。
她很讨厌这种情绪。
这种讨厌，让她压制住内心的涌动，上前走了几步，直接突破安全线，站到了白其索的面前。
距离，不过半米。
再次对峙。
“通过黑洞，逃出生天？”颜一一笑了笑，摊开手指了指周遭，打了个响指。
显然，黑洞的背后，是高级智人的地盘。
逃出生天？
不过是爬到了更大的黑暗里而已。
“如果我无法逃出生天，颜。”白其索并不知道颜一一的全名，这无关紧要。
代号而已。
“如何。”颜长官挑了挑眉，手放到背后，团在一起，不让白其索觉察到她在颤抖。
“我会将你，也拉入深渊。”
“这，就是我的底牌。”
白其索说完，左脸的肌肉抽搐了下，伴随着鼻翼的抽动，露出了他能露出的最大的鄙视和厌恶。
这种鄙视和厌恶，瞬间将她包围。
那股奇怪的憋屈又鼻酸的情绪，猛地扬了起来。
无意识地，她连连后退了几步，只觉得眼前一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