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想说的无从说起
吕思的脚步声没变，变得是她的心态。
从前总会恐惧吕思带着自己独特节奏的上楼声，现在只有麻木的心情。
“坐吧。”
她们已经至少三年没见了，吕思丝毫不显老。
她想大概是因为吕思的生活没什么烦恼吧，才能好好的保养自己。不似李纤，生理心理的折磨让她没有余力去施粉黛。
这本该是李纤的人生。
江忆没有坐下，倒是吕思坦然的坐在她书桌前的板凳上。
手停在包里还没拿出来那叠资料就被吕思出声制止，“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些东西就不必拿出来。”
她抬眼看着吕思没有说话。
“你无非不就是想知道那人是怎么死的或者发生过什么事情才会去刚果吗？”
吕思的声音带着些笑意，讽刺的笑。
也不管她回不回应只自顾自说自己的。
“你们两个还真像，我听说你在刚果的事了。你以为你死了会有谁会伤心难过吗？我已经有小孩了，还是和我爱的人一起孕育的生命。”
字字锥心。
她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话去反驳或是回应。
只默默听着。
外面开门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小孩雀跃的叫着爸爸。
“我先走了，你有空的时候给我发消息。”
她只说了这一句。
吕思没有阻止，只点点头。
下楼跟沈敏学对视的时候对方明显楞了一下，但脸上瞬间堆上笑，“小忆回来了，回来就住家里吧。”
“不要不要，她是坏人。”
小孩在他怀里瞬间就撅起嘴不满的抱怨。
“不了，还有事。”
平淡的语气，潇洒的背影，麻木的表情。
还有身后毫不犹豫关上的门。
她只觉得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响，蹲下身子捂住耳朵试图摆脱这种禁锢的感觉。
“江忆。”
她觉得叫她的声音很模糊。
对方一声一声的叫着她，最后声音由远及近传到她耳朵里。
刘蕾把她扶起来，“你还好吗？”
她舒了口气只说了两个字。
“没事。”
“走吧，先回酒店。”
她点头。
路上坐在出租车里刘蕾也一直盯着窗外看，时不时的回问她这是哪儿，那是什么，对于刚刚的事只字不提。
她也有气无力的回应着。
但是最多的是刘蕾说完自动切换下一个话题。
她知道刘蕾不想主动问起让她被迫回忆刚刚的经历。
手机短暂响动了几下，她迟钝的摸出手机看到是沈淮的消息，‘你回去了？’
她收起手机没有回复，他实在是没有必要卷进这些纷纷扰扰里。
进酒店房间之后刘蕾就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很鼓的塑料袋，放在桌子上，“这是重新给你买的药，上次的我看刚果地震估计你也没保存住。”
江忆看着鼓鼓囊囊的袋子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哑，许是刚刚一路上没怎么说话，“我把钱转给你。”
“你有意思吗？我差钱吗？老头给的钱话都花不完，而且我自己也赚钱。”
刘蕾止不住的提高音量，江忆知道刘蕾是觉得自己跟她客气见外所以也没有再推辞。
一晚上江忆都没说什么话，随意洗完澡就把整个人扔进床里，但是刘蕾一晚上都保持高度兴奋，絮絮叨叨对着她说了一晚上。
“你知不知道程涵去的那个医院变态死了，压榨劳动力。”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去了另一个。”
“我跟你讲我们科室的主任和护士之间的风流韵事。”
自始至终刘蕾都没有提起自己，没有提起陈生，没有提起有关于她自己的任何事。
“刘蕾，你过的好吗？”
刘蕾洗完澡之后就把灯给关掉了，所以江忆是再黑暗中听她的絮絮叨叨，也是再黑暗中发问。
这一句，换来的是无尽的沉默。
就在江忆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很平静的回应。
刘蕾的声音像是叹息，“我觉得我这辈子都没办法从哪个漩涡里出来。”
江忆听着这句话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应。
但刘蕾很快就接话，“所以我希望你可以逃离。”
江忆伸手把床头的灯摁开，发现女孩在流泪，随即又把灯关上。
她知道刘蕾一直的碎碎念不仅仅是为了安抚她，更是为了安抚自己。
她们太怕安静，在安静中思绪很容易被回忆吞噬。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江忆要说出口的安慰。
是陌生的电话，按下接听键。
“喂，你好。”
“江忆。”
是熟悉的清冷声音。
她没开口说话，心倒是漏了几拍。
尽管才几天没见但已经有种相隔很久的错觉。
“你回去了？”
“怎么了？”
她避重就轻地回复，这次的事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不想沈淮掺和进这些事，这些人里。他好不容易逃离了，不用再靠沈敏学的经济支撑也能生活的很好，也能给予李纤良好的医疗条件，这些都是他好不容易做到的。
对面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思考恐怕短时间回不去该怎么回答的时候，电话那头又开口，“就是有些忙，周姐托我问问你。顺便，问问你一切顺利吗？”
“我想回来见见朋友可能要半个月大概是。顺利。”
“好。早点休息。”
“你也是。”
她说完之后自然的等着沈淮挂断电话，但是对面的人迟迟也没有摁下挂断键。
“还有事吗？”
“没有。拉姆也很想你。”
沈淮娓娓道来，声音也柔和很多。
“麻烦你告诉他他给我的裙子我很喜欢，回去穿给他看。”
对面的人答好。
“注意安全。”
说完江忆就挂了电话，她怕沈淮再多说几句自己的眼眶就会湿润。
今天的糟糕，过往的糟糕她不想让他察觉分毫。
不是担心他回出言嘲讽，也不是担心他会恶语相向
“你，为什么不说？”
刘蕾把床头的灯打开，江忆看她脸上的泪已经不见了，好像刚刚的是她的错觉。
“江忆，你该说的。说你的所思所想所念以及经历的过往。”
江忆想了一下能说什么，最后发现无从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