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林如海的病
“大小姐，怎么了？”
林管家一惊，有些疑惑的看着林黛玉。
“小女子适才心情不好，言语无状，多有得罪，还请先生见谅。”
林黛玉又沉默了几秒钟，缓缓吐出一口闷气，双手拢进袖子，认真对着楚天河深深一拜。
她一贯喜欢怼人，说话阴阳怪气。
这次父亲病危，实在是心乱如麻。
态度上，倒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要是宝大脸见到她这么郑重的样子，多半有些不太适应。
“这次不考我了？”
“不敢。”
“为什么改变主意？”
“这位姐姐看先生的目光，有些奇怪。”
林黛玉指了指江玉燕，轻声道：“似乎，再难的事情，先生一旦承诺，都必然可以做到。”
“……”
江玉燕伸手扶额，表情无奈，感觉有点尴尬。
但，不知为何，她内心深处又隐约有些开心。
“所以，你打算赌一赌？”
楚天河点点头，无可无不可道。
“家父身体越发憔悴，我也别无选择。”
林黛玉声音幽幽，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悲戚。
“小姐，老爷生病我们再想想办法，你千万不要上当受骗啊！”
林管家越听越火大，满脸怒气道。
“进去看看吧。”
楚天河看了看林管家，淡淡道。
他这次过来，本来也只是打算看看林黛玉，对林如海的死活并不在意。
就算林黛玉真打算把他赶出去的话……
楚天河也不屑跟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一般见识。
但是，后面他们父女是死是活，下场如何。
楚天河都不会再过问。
可现在，林黛玉凭着直觉赌一把，选择了相信他。
楚天河也不至于违诺。
毕竟，那黄榜是他亲手揭下来的。
走进林如海的卧房，空气中弥散着刺鼻的药味和腥味。
面色灰败，骨瘦如柴的林如海闭着眼睛，躺在病榻上，呼吸声若有若无。
听到众人的脚步声，林如海眼皮耸动了下，似乎想睁开眼睛看看。
楚天河能看到，林如海的眼皮在剧烈的颤抖。
但，始终无法睁开。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林如海终于放弃了尝试，一动不动。
似乎，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耗费了他全身的气力。
“老爷啊，小姐带医师来看你了。”
林管家说：“你好生休息，不要着急，一定会好起来了。”
听到林管家的声音，林如海微微张开嘴，眼皮又努力的颤动了几下。
但，依旧无法睁开。
林黛玉眼圈顿时又红了。
她生怕哭声太大，让爹爹难受。
只好掏出手绢，掩住口鼻，发出压抑而轻微的抽泣声。
“这个样子多久了？”
楚天河伸出食指，碰了碰林如海的脉搏，问道。
“我七天前回来的时候，爹爹就病的很厉害了。”
“不过，那时候他还能睁开眼睛看看我，偶尔还吐出几个音节。”
林黛玉神色黯然，悲声道：“我实在听不懂，他想表达什么。”
“老爷这个病，差不多有一个月了。”
林管家叹气道：“可能是当年夫人过世，老爷太过伤心，落下的病根。”
听到这句话，林黛玉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林如海又动了几下眼皮，脸色越发灰败。
“应该跟你说的事情无关。”
楚天河伸出手指，在林如海脑门上敲了敲：“躺久了也不好，起来坐一坐吧。”
“……”
林黛玉差点没绷住，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想到自己居然在思索这个问题，林黛玉觉得更加难过了，纤弱的肩膀颤抖，呜呜哭出声。
“岂有此理！”
林管家大怒：“你前面说那么多大话，老夫差点以为你真有点本事，现在你如此作践老爷的尸……身体，真当我们林家好欺负么！”
“诚伯不要这么说……”
林黛玉看着楚天河，神色有些纠结：“楚先生，小女子斗胆问一句，你对我爹的病情，到底有没有把握？”
“还好吧。”
“啊？你你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黛玉胸口一闷，有些抓狂。
“林小姐，我家公子没骗你啊。”
江玉燕嫣然道：“林老爷不是醒了么？”
“什么？”
林黛玉和林管家大惊，下意识的望向病榻。
不知何时，林如海已经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
“爹爹！”
林黛玉欣喜若狂，扑在林如海的床榻边上，仿佛小猫一样哭了起来。
“林姑娘，先别顾着哭，把你爹扶起来坐一会吧。”
“哦，好好，我明白！”
林黛玉现在对楚天河信心暴涨。
闻言，连忙小心翼翼的伸手将林如海扶起，让他靠坐在病榻床头。
林如海有些艰难的转了转眼珠，望向众人。
看到林管家的瞬间，林如海的眼中闪过怒火，嘴唇猛然哆嗦了几下。
但最终，林如海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毕竟，他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老爷您千万不要急，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您躺了这么久，身体终于有气色了，实在太好了！”
“我去告诉一下涟二爷，他要是知道了，还不晓得有多开心呢。”
林管家深深看了楚天河一眼，匆匆走了出去。